27、事事洞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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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自己的预期好得太多,胡月兰看着镇长轻描淡写安排就上的四个好菜,比她精心准备一上午都精致,她想到家里的两个孩子,自己不想吃完,想带一点回去。左镇长似乎看出她的心态,但不愿意点破,镇上人多,嘴杂,胡月兰又略有姿色,左镇长找个借口离开了饭桌。

上车前,左培楷说:“那些菜不好放,你带回去,不要浪费。”胡月兰用左镇长早就为她准备好的餐盒,有点不好意思的装好后说:“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以前只是村长,没有想到,镇长倒是如此不让人害怕。”

上车后,左镇长说:“你离家不远,我不应当送你,我虽然上任时间不长,但前任村长失踪你家是热点话题,继任村长进城被抓也有你,你的名字就在镇党委的特殊位置,即使不是因为小孩,我也想见见你。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你并不是他们口中传说的那样,一见会倾人命。可惜了,你长在寒窖中,如果真的有一方天地,撇去年龄,倒是不可多得的诱饵,但,生活没有假设。胡大姐,你可能比我小,小野会成功的,你再失败,小孩成功了,你的人生就是有价值的。我深知,穷山沟,唾沫可以杀人,让村民搞发明创造不行,让他们修路架桥嫌累,可是,要是让他们传播男女胡来,劲头可大了。我用小车送你回来,他们又不敢造谣,因为我的官对他们来说太大了,他们害怕承担风险。”

提到两任村长,提到她的姿色,胡月兰半晌才说:“要不,我在村口下车?”

左培楷说:“不用,越是躲闪,他们的偷窥心里指数越大,你就大方的从门口直接回去,对你以后的生活不会有坏处。小野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小孩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你跟不上,我也跟的够呛,放心,我们一起相信孩子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胡月兰感动的直想掉眼泪,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如此慰藉的话语,何况人家还是镇长。

从学校里了解到的情况与胡月兰说的一样,小野废了,左培楷有深深的自责。周末,左青青要过来找小野,左培楷没有同意,他和女儿探讨了一下小野的现状,他是叹息,左青青却不以为然。她坚持让父亲送她去梁家,想到他们间的微妙,左培楷有些担忧,可又不敢让女儿不高兴,他就带着女人、女儿一家三口来到了小野家。

左青青进屋后,胡月兰陪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上山去看看,对胡月兰来说,山里只有屈辱和劳作,可对左家来说,这里全是风景。左青青的母亲相当高兴,认为这是世外的桃源,尘俗的仙境,梦里的奇峰。

左青青看了一会梁小野,两个人同时笑了,她问道:“你为何让你母亲担心?”

梁小野说:“镇长又不是县中学生家长里最大的官,你补课后迅速成了第一名,消息己经传到了学校,有些人正在找校长做我工作,我不是不想帮那些显贵,是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平时考好有什么用,我们又不是重点学校,大学只看我们的最后一次考试。”

左青青说:“我懂了,以后我还能继续来?或者,还是你继续去?”小野说:“以后周末,你就来镇上,反正就半天,都方便。”

下午进城时,梁小野要搭他们的车子,胡月兰有些吃惊,但不敢问,左培楷也有些莫名,但也没有说啥。到了城里的一个公交站台,小野要求下车,左镇长坚持要送他到目的地,他不同意。

左青青急急将她父亲的手机号码抄给了他,让他有事记着一定要打电话,想再给他一些钱时,他跑了。他早就打听清楚了,村里又不是他爹一个人在工地,并不费事,找到了蒋桂梅,梁风习问道:“大晚上的,饭没有吃吧?”

“在路边吃了一碗面,我来就想问问你们,不给钱就算了,为何要害我娘?”

蒋桂梅一把将他拉坐下说:“小野,你听到了什么?我们怎么会去害你娘呢?你也不小了,你一个人大晚上知道跑到我们这,你娘却是让村长陪的,在酒店开了一个房间,多远的路,需要晚上不回?再说,不管她做什么,你爹现在有我,他心里还是关心你们兄妹的,如果害了你娘,还不是要将你们三个接过来,我们住的这个比工棚好不了多少,你们来了也是受苦,如果害她,不相当于害我们自己吗?”

小野看着桌上的饭菜,问道:“他们进城哪有别人知道,为何下午就会被抓?”

蒋桂梅说:“警察都是火眼,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方法,你可以去问他们,我们下午都在一起做事,你不至于大老远跑来怀疑是我们的报的警吧?”

梁风习将他摁下,要求他再吃一些,从铺盖下面拿出一沓钱说:“小野,你婶子肚子你也看到了,我在城里不容易,我和你说过,缺钱你可以来找我,可你娘,真的让我高看了她。现在明白我为何要离家了吧,我永远不会抛弃你们,但那个家,早己经让她给我涂了绿漆,我回去不成,我是男人。”

梁小野说:“你们的钱我不要,爹,你没有抛弃我们?我相信你?等我大了就明白了?到那时我明白有意义?我现在也不是最需要你,我来,只是想请你们不要再打扰或陷害我们己经不易的生活,我们家只是凡夫走卒,我们还要苟且的活下去。我娘有一万个不是,她还在护着我们,你找个借口就可以转脸轻松,我有判断,以后,我还会证明现在的判断是对的。姓蒋的,你是曾经短暂的不幸,你还有不止一个孩子,积点德。”

他们两个愣了,梁小野大了,面对他们的不知东西,小野缓缓站起,再不反顾的离开这个地方。

城里的风有一股烧烤味道,他有些饿,后悔刚刚应当吃一些,嗟来的也是食,能果腹。

回家的车子己经没有了,他不想花钱住酒店,他想不明白,他娘怎么可能舍得花那样的、她一直认为是冤枉的住店钱。后边没人,梁风习没有跟出来,他放慢脚步,静耳细听,仍然没有。

拿出左青青的电话,不远处有电话亭,他没有进去,如果走路回去,一夜也到不了家。他想到了杨老师,可以到他家去将就一晚上,顺便了解是否有程老师的准确消息。

杨宇恒没有休息,看到是梁小野,极热情地迎了进来,坐下后说:“小野,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听说你最近不在状态,这可不行,前几天,我才和程老师交流,她对你的情况有些着急,最近可能会去看望你。她没有出国,就是国内读书。”

坐下后,杨老师给他做了一碗面,有些紧张地问道:“家里出事了?”

梁小野摇了摇头。

杨宇恒说:“袁锦丽进了县中后,成绩就不行了,以前听说是你给她补的课,野路子还是靠不住,不规范,不长远。小野,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字体、演算格式,高考,是个综合的考核,不能马虎。”

杨宇恒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主动说出这样时间过来的原因,面吃完了,也吃饱了,他不会说谢谢,同样看了一会杨宇恒,突然问道:“杨老师,只是因为程老师被冤枉进去过,你们间以前的那种关系就断了?”

杨宇恒说:“你们山里人上学晚,按理,你也不小了,城里小孩高三又是成人节,你大概要早一两年,不管是个头,还是心智都象个小男人了,可你还是学生,在我面前还是小孩,为何想问此事?这是大人间的事,老师间的事,个人私事。“

梁小野说:“程老师因为帮我,在我家出的事,我们那里如果被公安关进去过,不管是错还是对,都不好,她这样进过监狱的更不用说,我有些心里负担。”

杨宇恒说:“我知道你是对程老师好,如果是对她真好,这个案子就不要再追问了,她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打听了。程老师清白出来,没有获取到国家赔偿,是校友们出了大力,她被无罪释放的理由,仅因为无罪推定,并不是出于被排除合理怀疑。也许你对事件心有挂念,心有证言或证据,但老师强调,千万不能节外生枝,目前是最好的结局。死者家无背景,也没有造成太坏的影响,真的要动真查起来,可能也不会如此草率。”

杨老师语带几关,极其慎重,给他收拾一下沙发,让他在客厅将就一晚。梁小野怎么也睡不着,杨老师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朦胧中,他梦到了程老师如仙般飘来,想对她诉说自己的苦闷,翻了一下身,生地方,睡不好,还是醒来了。一早,他没有打扰杨老师,坐在回家的车上,他真的不明白,自己进一趟城,到底想做什么。离村口还有一些距离时,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呆立在那,焦视着路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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