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来人也是糜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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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来人也是糜氏

唯有织成这间屋里的三人,原不是为荣华富贵而来,所以倒能安之若素。言情首发织成拿了些钱放在袖中,走出门来,但见院门口立着两个青衣仆妇,便笑着上前,行了个礼,道:

“奴是新来的杨姬之婢,不知怎么称呼二位阿姊?”

那两个青衣仆妇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奴是阿六,她是阿长。小姑子有何事,只管说便是。”

言语虽然冷淡,但还算客气。

织成笑着将袖中钱塞给两人,道:“实不相瞒,我家姬人水土不服,自入蜀来便一直身体不适,奴想要些炉、罐之物用来熬药,平时里也要去街市医馆买些药草,但不知府中规矩如何,先向二位阿姊请教。”

那阿长伸指一捏,只觉那钱有三枚之多,且是沉甸甸的五铢钱。所谓钱帛动人心,刘备虽治府严谨,为人谦和,毕竟钱钞不多,这些仆婢们自然也没什么油水,此时见了这钱,不由得从脸上堆出笑来,答道:

“这有什么难的,随后便与小姑子拿来就是。若要出门,也只须来与我等说一声便是。若是你家姬人出门,便要禀过糜总管一声。”

织成故作诧意,道:“我家姬人竟也可出门么?奴自小也来往于各贵人府第,却不曾如此。”

她说的都是实情,对于权贵人家来说,姬妾等同于财物,岂有让她们随意乱走的道理?何况还担心其美色为他人所觊觎,抢拐而走,所以门禁俱是十分严谨。很多人入府后便老死其中,此外便须趁着家主出门时,充作随侍,才能瞧瞧外面的风景。

故此听到这阿长如此说法,的确也是很出乎意料之外。

阿长微微一笑,道:“我家主君乃中山靖王之后,血统高贵,为人仁厚,素得为天下人所敬重。当初大战之际尚且有十万百姓举家相随,何况这些姬伎?若是她们趁机逃走,只怕倒是她们的损失。”

阿六摸着自己手中那三枚钱,也很是高兴,道:“听说你家杨姬,有倾国倾城之色,自然是要好生休养才是。我家主君不好美色,只怕很快便会将二位美姬送给权贵人家,眼下院室逼仄,但想来也过不了多久,便会入华屋广厦了。”

织成心中一动,问道:“主君这宅第之中,为何只有糜总管出面?怎的也不叫我们姬人去拜见女君?”

她依稀记得,当初长坂坡之战后,刘备大败逃走,糜夫人在乱军中投井身亡,甘夫人及幼子刘禅被赵云救走。何况当初刘备与东吴结盟时,还有一位据说是孙权之妹的孙夫人,怎的到这府中,却从未听到,便如隐形一般?

阿六年轻些,话也多一些,闻言露出神秘的笑容,低声道:“主君心怀天下,待人仁义,哪里顾得上自己内宅?几位夫人及子女都没有来此,这后宅之中,自然只有一个糜总管了。不瞒小姑子,你们这些美人,也不过是呆上一段时日,等过了春宴,便会分送到各地贵人府第去,不会在葭萌久住了。须知想要出头,便要在春宴上好好表现表现,到时来的贵人可不少呢。”

织成脸上露出好奇神情,低声笑道:“春宴又是什么宴席?哪些贵人会来?二位阿姊教奴,也好让我家姬人拔个头筹。”

阿六犹豫一下,阿长暗中瞪她一眼,岔开话题,道:

“无非是些歌舞伎乐之宴罢了,究竟有些什么贵人,我等也并不知。”

阿六便也露出冷淡之意,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了。

织成心知那三枚钱也不过只能买到这些消息,想再花些钱,不过终究是怕引起疑心,遂笑道:“多蒙二位阿姊指教。”

那阿长遂带着她去了厨下,领了些风炉、炭料、陶罐等物,织成那里还余一些药草,便向她们告谢,返回室中。

一边生起炉子熬药,一边将方才所听的言辞都转述了一遍,笑道:“我听她二人口音,却是本地人,可见是刘备在此驻留后找来的仆妇。相从时日并不算长,对刘备的态度却如多年世仆一般恭谨,甚至说起刘备时,还有种与有荣焉之感。这刘备刘玄德,向来便知道收拢人心,没想到这一路行来,连士卒、仆妇都钦敬如此,当真是个人杰呢。”

杨阿若和辛苑听了她所转述之言,也颇为惊讶,心想这刘备来葭萌不久,便有了这般的气象,可见此人着实下了不少功夫。织成所言,说他志并非在葭萌,而在益州,如今看来,更多了几分可信。

一时药汤熬好,奉与辛苑。

辛苑接过药碗,犹豫片刻,道:“阿苑有一事,乞女郎成全!”她看着那碗中乌黑的药汤,低低道:“请女郎将阿苑逐出府去罢!”

又急忙道:“若是女郎不放心,大可请杨君帮我赁下一处住所,放在那里养病。想来阿若交游遍天下,此地游侠或可暗中照顾,若是再找个小婢,一月也不废多少钱……阿苑虽身无长物,但想来……”

织成一愕,皱眉道:“这是什么话?你如今毒性未清,将你丢在外面,让个小婢侍候,我如何放心?别的也还罢了,韩嘉与襄城之死,恰逢着你也失踪,有心之人自然会想到这二者之中的联系若是单独住出去,一个单身病弱女郎,加上一个小婢,岂不是更惹人怀疑?阿若虽也交有此处的游侠,但若对方与歧山侯有关,他们在此地是蜀王一般的人物,若是借助官府要与你为难,游侠儿岂能公然相抗?如今你随我隐匿在刘宅,一时倒是不会惹人注意。且借了刘玄德的名头,便是刘璋本人也不得不退让三分。”

辛苑叹了口气,道:“并不是阿苑多事,实在是先前女郎离开后,那梁姬有意无意,倒从这窗后走了几个来回,往屋中窥视,若非阿若一盏滚水泼上去,只怕她还要再多生出事来呢。”

织成大为意外,笑道:“阿若泼了滚水?”

“那等蛇鼠行径,鬼鬼崇崇,若不小惩,只怕她更是张狂。”

杨阿若淡定答道:“不过眼下天气还是颇为寒峭,这滚水泼上窗纱,热是热一些,却不会烫破她颜面。何止如此,梁姬还暗中去见了糜总管,她那小婢,从我们门口走过都趾高气扬,一副‘你们死定了’的模样。”

织成扑噗一声笑出来。杨阿若无奈地摇摇头,道:

“你们女子,最是爱在这逼仄天地中争强斗狠,眉眼官司打得热闹。我们游侠,却是在万里山河中驰骋,快意恩仇,慷慨任侠,连阴谋也是血淋淋的,如此人生,方有意趣。若这梁姬主婢是男子,我连盏滚水都欠奉,恐怕掷去的便是一柄匕首,令其与我作生死之斗,决个高下,倒省却这许多虚来虚往的套路。”

辛苑听到此处,叹道:“如此说来,我们女郎,倒是与众不同,颇有侠气。”她冷笑一声,道:“不管是梁姬也罢,还有其他许多女子,无论如何争强斗狠,不过凭的是男人。仗着主君宠爱谁多一些,便来耀武扬威,殊不知这样得到的权势,如沙上宝塔,只消波浪冲来,便坍塌不见了。我虽是个女子,却也不屑为之!然我们女郎,自织室而入后宫,所得品级名声,皆因其技艺出色、武勇过人,却要胜过那些女子百倍!”

她脸上泛出潮红,道:“正因如此,阿苑不愿因此连累女郎,想来梁姬必定是以阿苑此‘病’为由,将阿苑逐出。如今阿苑身份是杨姬,一旦被逐,梁姬便能一枝独秀……”

话音未落,却见杨阿若身形一闪,跃了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织成耳中听到忽有脚步之声,纷迭而来。

她刚闪到辛苑身边,便听门扇砰地一声,被猛地推开,却是那个糜总管带着两个身形壮实的仆妇,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从门隙中望出去,可见不远处,阿长与阿六在院中张望,面上露出些同情之色。

织成上前行礼,故作讶色,道:“总管白昼撞入姬人寝居之所,气势汹汹,不知此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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