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入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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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入府

车内一时无人说话,唯有车声辘辘,却平稳了许多,这是从先前崎岖狭窄的官道,终于走上了通往城门的大道。言情首发

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隔了数百年的李白尚且还发出这种感叹,如今大汉的蜀道,就更加崎岖难行了。

近些年来天下大乱,征战不息,然因为峡江天险,蜀道崎岖,巴蜀一带与中原相比,还是少了许多战火的蹂躏。所以官道的地面还是修整得相当不错的,无奈这种地形决定了它无论怎么修缮,也比不上中原之地那种黄土路面的官道平坦。更何况与中原地区那种至少可容四车并行的官道相比,汉中的官道勉强可以容纳两车并行,且多是

而且这种官道,也不尽是在山中蜿蜒,有的地方还是临崖靠山之处,以圆木搭出悬空的栈道,甚至干脆就是在石崖上凿出道路,车马便似在崖缝间行走,下面便是滔滔奔去的嘉陵江水。辛苑多亏是躺着养病,否则要是临窗一看,非要被吓得心惊胆战不可。

杨阿若本来以为织成自邺城来,也是见惯了平阔之地,对如此险要的小道定然也十分害怕。比如那位梁姬一路上便大惊小怪,多次让小婢去请求曲黎暂停歇息,说是车轮一动便头晕目眩,食水难进。足足磨蹭了大半天,方才走完区区数里的山道。

没想到织成始终安静地坐在车中,因为道路甚窄,不担心会有别的车马并行,窥见车中情形,所以她甚至还饶有兴趣地卷起车帘,往悬崖下的江面一再张望,显得十分喜悦。杨阿若回想自己所搜集到的,关于这位甄氏一些资料,似乎她一直便在邺地,并没有离开过,但对这种明显与邺地大异的山川江河,却并没有流露出新奇和害怕。这不仅让他对她又另眼相看了几分。

一路行来,山峦间已露出了早春的翠色。路边的田地间,不但有麦苗青青,也种有织成在后世看得很熟悉的白菜、菠菜等物。

其实大汉帝国的蔬菜种类已相当多,大多后世所能食的蔬菜,除了土豆、辣椒等物之外,都能尝到。

但是这样种在官道边上的,织成还是第一次看见。且长势良好,田间还有农人劳作,并田埂上有农妇牵着小童送饭,小童嬉笑奔跑,声音清脆,好一派田园乐趣。

从邺城出来,一路所行经处,从未有在接近城关之处,会有这样田园风光出现。盖因交战之际,城关附近的田地全部要被扫荡殆尽,坚壁清野。何况乱世之中,以填饱肚子为要,多半是种植粟、玉米等物,也只有在室中有粮,心中不慌的殷实之地,才会来种些只能佐餐的蔬菜吧。

织成不禁想道:“刘璋这人虽然昏庸,但治理蜀地还是颇有仁德之名,不曾横征暴敛,荒淫奢乐,也还是能令百姓安居乐业。”

如果是太平盛世,以刘璋的才能,可作一方之州牧,安抚地方。

但是如今这样动荡不安的天下,单单只是能治境安民,已经远远不够。注定了要是枭雄般的人物,才能寻找立足之地。然而即使是枭雄,也终将面临着历史的最终淘汰赛到来。

这小小的葭萌,注定亦一样要成为波起浪涌的漩涡中心。

因为上通汉中,下至成都,如果顺嘉陵江而下,又可抵达巴西重镇阆中,所以向来被称为“全蜀咽喉,川北锁钥”,“虽弹丸之地,有金汤之固”,但其实葭萌也不过是一座小城罢了,但与其他城池不同的是,它是紧紧依着葭萌关而建的。

方才织成等人看到的长龙般的墙体,其实是葭萌关的城墙。雄关耸峙,威势迫人,说它“峰连玉垒,地接锦城,襟剑阁而带葭萌,踞嘉陵而枕白水,诚天设之雄也。”实不为过。

近了才看清,葭萌关的城墙,竟然是以青色条石垒积而成的,石间填满灰白色之物,有些象后世的混凝土,但比混凝土看上去更为细腻,粘得极为严密,严丝合缝,坚硬无比。

“糯米浆墙。”杨阿若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糯米浆、石浆、黄泥等混合在一起调制而成,你别看这墙看上去只有条石所垒,事实上墙基下共有三层,分别是糯米浆、夯土、糯米浆,层层浇铸,再在外面垒上这种蜀地特有的青石条,几乎是坚不可摧。葭萌关峙立数百年,城墙从未倒塌,一直完好。便是陷入敌手,也多是因为,而非城破。”

织成点了点头,道:“难怪刘备来到此地,便不肯前行。葭萌关易守难攻,确是个很好的暂住之地。”

关门也是石条所砌,打磨过的石面形成一个拱形,年长远久,门内门外,连同路面都磨得光滑如镜,隐隐泛出青白色的润光。危岩峭壁,树木萧森,簇拥在这座险关四周。

曲黎在城门口办理了入城手续,出示了关牒等物,听说他是送美人财货而来的艳使,兵士们相当宽容,便很容易被放行。

织成从车后看到,那守城的军士甚至还满面笑容,对曲黎也还算是亲热,连例行的钱币也没收,反而笑道:“刘皇叔来此,待人仁德,厚待百姓,连我等士卒也多蒙其恩义,岂有为难你们的道理?”

曲黎惯走江湖,这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情况,当下进城路上,也嗟叹不已。

辛苑在车中听到,不禁奇道:“这刘玄德如此厉害?还是当真有仁德之风,才令一个小小士卒都如此敬服?”

杨阿若也看到了这一切,答道:“刘玄德方至葭萌,便已如此得人心?便是守城军士,只要一听是送给他的人货,便如此和气。况且刘璋分明是上表推荐其代理大司马,兼领司隶校尉,但这士卒都不称其官职,而是直呼刘皇叔,足见刘玄德来葭萌时间不长,但已深得人心。然事有反常,必为妖异,他若只是在蔬萌暂住,又何须下这样多的功夫?”

织成笑道:“世人皆说他为人谦和,礼贤下士。甚至说昔日有仇家遣剌客谋杀,他毫不知情,却以礼待之,终于令剌客都感动而去。但同样是仁德,怎的刘璋便不得西川士子之心?甚至自己派系也内斗不断,弄得焦头烂额?可见这乱世之中,但凡要当个雄杰,单有仁德,那是万万不能的。”

辛苑一怔,随即轻声而笑,就连杨阿若也不禁一笑。但三人笑容之中,皆是不以为然的多,更不会有那士卒发自内心的钦敬笑意。

若是个寻常士人或百姓,从外地游历至此,不免要大发感慨,认为刘备必为仁德之人。但这车中三人,皆非寻常之人。织成与辛苑自不必说,见过织室和宫中这女子最多、也是阴谋倾轧最多的黑暗真相,当然不会仅凭一些表面现象,便轻易相信所谓的“仁德。”

杨阿若是游侠首领,虽然年轻,却已深谙用人之道。否则那些游侠儿皆是骁勇悍恶之辈,哪里肯服他节制?义气生死、慷慨任侠固然重要,一些阴谋之道也不能不用。

诚如织成所说,在险恶江湖之中,若只用仁德,恐怕早就性命不存。

以此来看,刘玄德此人,虽刻意求仁德之名,但目前来看,却是太落了痕迹。

织成心中暗忖:该如何去说动他呢?

从前只是想着,设法脱身,再去找到陆焉,解决了阳平治都功印的问题就行了。可是多了一个辛苑,辛苑所受到的痛苦,令她无法忽视。

既然从另一个时空而来的她,发现刘备入蜀,的确是按照历史上的记载轨迹在进行,那么,刘备得到益州,并最终由此而三分天下,成为蜀国皇帝,看来也一定会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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