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希望落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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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月兰听不懂,知道对方有身份,要面子,自己主动,却是这个不要体肤的结果。左培楷告诉胡月兰,他只是个镇长,干预不了司法,但他有朋友,可以帮她请律师,从她的情况分析,只要她事前不存在害人的故意,也没有认识上的清楚明白,就不应当受连累。

话,说透了,左培楷内心的小也释放了,他调转了车头,重新将胡月兰送了回来。看着母亲只是坐了一会车子,梁小野内心涌出一种不适,是那种他这个年纪没有经历过,但感觉不良的那种体会。

袁田富被轻判了十年,虽然他匕首有血,但帮胡月兰的主张案情的律师强调,袁田富没有杀人的动机,而李屠户却应当对自己的死负有主观的过错,夜半上山,妄图不劳而获。

离高考只有一百天了,袁锦丽迎来了她父亲的宣判,华步伟找到梁小野说:“你的成绩虽然不如以前突出,但考上大学问题不大,注意调整自己的状态。我们今年的任务是五个上本科线的目标,你可不能掉链子。当然,你家的情况我清楚,最近教务处要对你们十个有希望冲前五的人,做一次全面的家访,你家我去,要有心里准备,如果考上,可能政审时过不了关,这个我与你家长会再商量一下。”

梁小野瞪大眼睛问道:“我家又不是阶级敌人,怎么过不了关?”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这是他唯一的指望,也是他想逃离现有绝境的最后窗口。

华步伟说:“我也只是听老师们分析,大学生,不是开玩笑,立即就变为城里人,你家的情况那么复杂,城里怎么可能敢收。”

听了华主任的话后,本来准备再做一套模拟题的小野,扔下笔,走到了操场,仰天长看,太阳在上,黄土在下,他在哪。父亲离家时失望的表情,母亲虚弱至只此一搏的别无他法,他想一跃龙门的天真,同学私下对他的指指点点,新的世纪快来了,哪里才是他小野的纪元。

没有了周末,当晚,小野回家,胡月兰说:“我卖了一只羊,听说高考前要加营养,想给你送点吃的和钱过去,又怕你认为我丢你人,正好你回来,带上。”她将钱和一块煮好的羊肉包好,放在了小野带饭的布袋里。

梁小野说:“娘,你可能又要伤心了,因为我们家的情况,就算我考上,也许不会录取我。我想好了,我出去打工挣钱,有时间辅导两个弟妹学习,也许等他们大了后,影响可以消除,如果还消除不了,我也可以带他们远走他乡。”

胡月兰忽然坐直了身板,正色道:“小野,我早就问过了,就算我是死刑犯,你也只是一些特殊类大学如军校不能上,其他不受影响。你好好学,如果考上录取不成,我就是拼死,也要死在去bj给你讨说法的路上。”

梁小野不止一次看她意志如钢,这张面孔,哪里是任人宰割的弱娘,联想有关她的传言,不可能有人可以将她玩弄于股掌。

袁锦丽虽然面临高考,可她还是请了几天假回来陪她娘,她不知道小野当天回家,袁锦丽的母亲知道自己犯下拆家之罪,她无颜再到梁家。还是让她女儿来和胡月兰表示感谢,因为袁锦丽传递给她的讯息是,如果不是胡月兰请的律师帮忙,袁田富在李屠户家的坚持下,可能要被枪毙。因为袁家出不起民事赔偿,得不到受害方家属的谅解,只有用老袁的命偿。

听了袁锦丽的表达后,胡月兰让她和小野一起坐下,她说:“你们都大了,马上要高考,锦丽,你娘也是个苦命人,我能理解,不恨她。小野,锦丽娘没有造谣,我那天夜里是去了她们家,只是想告诉老袁,李屠户不见了,如果与他有关,我不会乱说,让他不用担心我。因为李屠户这个该死的鬼,夜里总会喊我的名字,李家己经准备找我,如果有人找我,老袁一定会沉不住气,我半夜去,就是给他信号,让他放心,哪知道袁老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却趁机将我的好心当成了肉饼,他婆娘更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几个错叠加,真理出现了。正义实现了。”

梁小野看着袁锦丽,对着胡月兰说:“这些可以加重袁田富罪刑的情节,可以还你清白的话为何不在公众场合说?他们可以有来,你为何不往?”

胡月兰说:“我哪还有什么清白,也不多她一个人的污蔑,算了,小野,生活是一本念不完的经,我告诉锦丽,是不想再被她误解。她注定是要出去的,她如果走不出大山,让她知道也没有意义,我不想让她成为小野你以后人生路的绊脚石,山里的孩子,复仇的愿望强烈,有些话不挑明,哪一天,说不定就会出人命。”

袁锦丽问道:“那这样说来,是我家理亏,小野哥以后不会报复我?”

胡月兰说:“你爹己经付出了代价,再说,你是女孩,小野哪会和一个女孩过不去。算了,过去了,我们两家无仇,无怨,也无恩,以后也不见,这是一道心坎,见面后双方都不自然。”

陪着锦丽回家的路上,两个人的心情相当沉重,小野问道:“你爹的事情会影响你上大学吗?”

袁锦丽说:“不会,出事以后,老师和校领导都和我谈了,还专门找了一个心理咨询师帮我,准我三天假,回来陪家人。”

袁锦丽向小野看看,一年了,因生活所困,他显得更冷峻,阳刚,沉在心底的青春因共同的惨境需要调理,再次浮上了平面。西山尖上早己没有了太阳,他们两个哪里会知道,袁田富与胡月兰的巧遇就发生在他们现在桥的下方,那次偶遇后,直接导致了老袁失男,胡月兰踏入袁家泥潭。

两个人听着小水冲下山坡的声音,同时慢下了脚步,月黑,有风,夜景,丽人,梁小野无心品味,袁锦丽希望有机会放松,她己经沉闷几天了。

桥下通水的方向无路,两个人小心试着清理河边的杂草,想逗一会无辜远道下来的山水,能不能带来雪的清凉和洁白。几乎从来没有人近距离留意这些过路的水,河边长满了青苔,典型的湿地。梁小野想尝一口她的味道,稀释一下心中的苦累,却不想,一伸手,身体失去平衡,脚下的摩擦力跟不上,瞬间滑入了河心。

水,不深,但烂泥太重,梁小野试图起来,可没有外力的情况下,他挣脱不开。他挥手制止袁锦丽救他,山里的人知道,再深的水不怕,烂泥害人,不能靠近。明知道此时靠近就是一起沦陷,可袁锦丽居然没有思考,她担心等她到最近的庄子里叫上人,再来救他时,会找不到他的影迹。因为她明显看到,他的下半身在正快速被吞没。她听老年人说过,只要淤泥没过肚脐眼,人很快就有生命危险,上过学的,学过基础物理的就是不一样,她以惊人的速度将自己仅有的上衣脱下、铺开,自己以大字型面朝上躺在衣服上,吩咐小野不要挣扎,她的一双小手死死攥住小野的手,让他停止下陷。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小野稳住了身型,两个人正准备一起商量如何出来时,小野却发现,河床的烂泥并不深,他己经探到硬底了。再一清醒,发现自己是身向下游倾斜的,他心里有底后很快就脱离了危险。起来发现袁锦丽的衣服己经入泥,只有她那曼妙的身材和吃力的样子,还是大字般竭尽全力地在那试图向外转移重物的状态。

此景哪里是感人,是泪奔。小野不容分说,一把将她拖到岸边草上,提出她的满是游泥的上衣,清洗干净后,也不能立即帮她穿上,天己经深秋,两个人被冻得发抖。

梁小野来不及清理自己身上的烂泥,天黑,无人能看到什么,他猛地抱起袁锦丽,如疯了似狂向他自己的家飞奔。踢开了院门,胡月兰还没有来及反应,小野己经将袁锦丽丢到了他的床上。在烂泥里挣扎是要耗大量体力的,小野抱着一个人狂奔近一公理,他将袁锦丽盖好后累得瘫坐在自己的床边,再也动弹不了了。

胡月兰小心进来,发现小野身上的水、泥,地上锦丽穿的外衣,胡月兰急忙一边帮无力的地上小野拉起,换下干净的、不湿的衣服,一边哭着说:“娘这样难,也没有想去寻死,你们两个怎么可以想不开?人生不是短跑,坚持,才有希望,如果一遇到困难,就去死,娘到现在可以死十次。”

袁锦丽从惊魂中先出来了,她在被里感觉一下自己几乎光着的上身,又被小野抱了那么长一个距离,笑着说:“婶子,我们没有想不开,小野哥为了救我才这样累的。我们是到水边玩的,发生了意外,不好意思,小野哥的铺盖应当全脏了,等我衣服干了后,我给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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