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实的憎恨,迷茫的欲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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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今天看起来很有活力,”拉妮有些诧异地说道,“不像前两天看起来那样阴沉。”

安格妮丝眨了眨眼睛,“你说的是这样吗?”

她的脸色渐渐带上毫无生机的惨白,她抓着房门把手的手部的肌肤完全失去血色,清晰地显露出下方青色静脉血管,皮下点点无法清晰明辨的仿佛血液凝固的暗红泛紫斑纹若隐若现,看不清楚界限,构成诡异的网状图样。

她定定地看着拉妮,腐朽倦怠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流露而出,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憎恨与愤怒,语调中渐渐带上了冷森森的气息。

“我觉得这不是阴沉。”她用带上了些许喑哑的声音说道。

拉妮面色微微凝固了一瞬,许久才恢复正常,勉强让自己带上笑容。

“您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地开口说道。

“一年的最后一天,总要让自己和他人都开心一些。”安格妮丝耸了耸肩,明显的异样从她身上快速消失,眉眼间带着明显的笑容轻声说道。

拉妮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点了点头。

“您”她看着安格妮丝迟疑地开口道。

“怎么了?”安格妮丝挑了挑眉问道。

“没什么,”拉妮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神色,“有两位先生刚刚留下了拜帖,希望在下午拜访您。”

拉妮说着,忍不住迟疑了一下,又开口道,“卡帕斯在他们来的时候攻击了他们,但轻易被其中一位高大的先生压制,在另一位一位先生说这是您的活尸后才被放开。”

知道她有新活尸的只有史迪奇,安格妮丝几乎瞬间明白了其中一人的身份,会和史迪奇一起来拜访她的人有极大可能是大地母神教会的人。再考虑到会选择留下拜帖这样偏向正式拜访的方式,她应该在之前不认得这个人,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知道她原本的贵族身份。

安格妮丝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笑容。

“我知道了。”

拉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出了房间。

安格妮丝收回自己看向拉妮的目光,随手关上门,视线转向了角落的镜子里。皮肤惨白的女人看起来毫无生机,没有被睡裙的布料遮挡的右手肌肤缠绕着仿佛血液凝固的斑纹暗红泛紫斑纹,最终隐没在睡裙浅棕色的布料中消失不见。

而没有被镜子映照出的,安格妮丝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中,泛着冰冷的光泽的漆黑种子抽出一条条的枝条缠向她的右手臂,内侧新生的枝条妄图刺透她的手臂,却在没入她的皮肤时快速枯萎,虚假的憎恨愤怒引动着她外显在眼眸中的情感,将冷静的思绪掩藏起来。

安格妮丝随意地停止投入灵性,收起手中的种子,看着镜中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审视的女人,眼中带上些许复杂的意味。

“真实的憎恨,迷茫的欲望,”她看着镜中手臂上消失的斑纹,轻声自言自语道,“可惜,要么丢失灵魂,要么失去生命。”

自从上次仪式中下意识地借助渴望的种子将卡帕斯的灵束缚在尸体中,卡帕斯因此而诞生了极度警惕的特质后,她几乎瞬间产生了通过自己手中渴望的种子,蒙骗自己的心灵,从而帮助自身扮演的。

切斯特先生之前教导她节制派针对“活尸”阶段总结出的格言时说到过:“活尸”并非是毫无理智,只知渴望血肉的嗜血者,而是诅咒下异于活人的憎恨者,因而“活尸”沉溺于黑暗,充满愤恨恶意,不愿回归安静的长眠。

安格妮丝很认同切斯特先生所说的这些话语,玫瑰学派千年来对“囚犯”途径的探索确实总结出了足够有效的格言。

但可惜,她在扮演时遇到了问题——她伪装出的恶意对“活尸”的扮演来说毫无效果。

与他人的交互对于“囚犯”序列来说似乎不那么重要,反而更注重于自己内心的差异。她在刚服下“活尸”魔药时,内心中骤然明悟自身已经完全非人,便已消化了些许魔药,即便旁边只有南丁格尔在。

安格妮丝不知道其他的“活尸”在扮演时是否遇见了这样的情况,但很明显,对她来说,欺骗自己的心灵也许是唯一有效的解决办法。

而对她来说,其他种类的渴望种子不多,只有会诞生出憎恨的种子很多,毕竟之前纵欲派在拜亚姆搞事,便诱发了那里居民的憎恨。其中的许多,在拜亚姆的事件后,就不再需要她消耗灵性使这些种子沉寂,从有关它们的描述来看,其中有极少一部分是因为它们的主人完全放弃了这些欲望,但更多的是因为他们在那次的事件中以及之后丧生,毕竟他们憎恨着鲁恩,憎恨风暴教会,安格妮丝忍不住怀疑,拜亚姆是否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了数场屠杀。

这段时间拜亚姆附近海域成为了海盗活动的禁区,奥拉维岛甚至也受到了影响,各种小道消息乱飞,但确切的消息极难得到,毕竟事态尚且没有平息下来。

但无论怎样,这些欲望对她来说极为有用。这些无主的欲望无法被她种在她自己的心灵中,甚至只要真正接触到她的心灵的时候便会快速枯萎。但仅仅催化强行令它们重新勃发,她便可以主动配合受到其中的影响,然后外显出来。

她收回看向全身镜的目光,从衣柜中取出自己的衣服,快速换好,走下楼去。

活尸卡帕斯安静地缩在起居室的角落里,目光警惕地盯着拉妮的身影。

茶几上倒扣的拜帖极为显眼,安格妮丝却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去,而是有些头痛地看着卡帕斯身上新出现的伤口和破损的衣物,有些头痛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自己去换一套衣服。”她对缩在角落里的卡帕斯道。

然后她叹了一口气,拿起拜帖直接掠过了上面的套话,投向了最后的署名。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安格妮丝若有所思地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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