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忠臣孝子,小杖受,大杖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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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一得意就忘形。刘备遇到老师,阔别重逢,再加上自觉干了一番事业,喜不自胜的就想把干的事拿出来炫耀。说话一时漏风,刘备一下就把蒸馏酒说出去了。不过,卢植随便一听,能不能听懂什么是个蒸馏,就两说了。蒸馏法是简单,可门槛也不是容易跨过的。卢植再次感慨刘备治军有法,连军中酿的酒都比平日喝过的好酒好不少。肉食丰盛,饥肠辘辘的卢植,在刘备再三劝进之下,敞开了吃。鸡炖的软烂,竟然还用了香料炖,卢植一闻就闻出来了。香料价比金银,刘备军中奢侈到这般的程度。卢植本想,再劝诫刘备一番,好好劝解这个学生,行军打仗,还是简朴些好。不过,再一想到刘备军养鸡养鸭又养猪,指不定香料也是人家自己种的呢,卢植自嘲一笑,不去管了。刘玄德啊,这个学生啊,翅膀可是硬了,用不着一糟老头子说道。卢植是赶上了,香料贵且稀缺,前几日,游骑商队才买回来了一些不多的香料。正好今日拿来酬客。鸡肉好吃,鸭肉也好吃,鱼不知怎么做的,不腥,也好吃,鱼应该是加了醋炖的,酸嫩可口。牛肉半肥半瘦,也好。羊肉肥嫩,更是极好。肉吃了一圈,卢植忽又看到,矮几边上的碗里的一满碗鸡蛋。鸡蛋也好吃。停着剥蛋,大快朵颐。军中有此一顿丰盛的食物,堪称豪华。这大概是卢植几个月以来,吃的最舒坦和尽兴的一次了,不像是在军中,日日忧虑军情,不敢有片刻疏忽,日日食粥,而不知粥味。现下是在学生军中,安心惬意,几如家中。刘备看老师放开了吃的尽兴,他笑得开心,端起酒碗,这才准备吃喝起来。酒喝了一口,刘备噫了一声。这酒……再喝一口,没错,这酒甜丝丝的,口感意外的好。不应该啊,蒸馏的烈酒,刘备喝过,可没这么甜,为何烈酒如此?刘备隐约觉得中间有故事,此时却不好去一探究竟。卢植酒足饭饱,一桌肉食,还剩了老多,实在吃不下去了。刘备察言观色,适时拍了拍手,唤亲兵前来,收回残羹剩菜。然后,又陪着卢植说了一会儿话,刘备适时引出话头,“卢师,此番出兵,多赖众人襄助,备想为老师引荐,不知可否?”刘备话说的谦逊,卢植作为客人,哪里有违背主家的道理。卢植点头道,“某料,玄德帐下,必多能士。”卢植小小的夸赞了刘备一下。刘备唤过亲兵,告知,“去叫关张二位将军,还有军师前来。”卢植听得分明,刘备帐下,倚重的有关张两位将领,还有一位军师。片刻后,帐外人影晃动。两大一小三个身影,陆续入帐。“见过卢师。”刘备关羽李孟羲三人,恭恭敬敬,对主席端坐着的卢植,躬身一礼。卢植见关张二人身量魁梧,仪容不凡,暗道好两个猛士。见到第三个,是个小孩儿。卢植难得的笑了,“玄德,孩儿这么大了?,你这出来打仗,带着娃啊?”关张忍俊不禁。刘备嘴角也咧到天上去了,李孟羲则是面有无奈。“卢师,这是我两位结义兄弟,绿衣者关羽字云长,黑衣者张飞字翼德,两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这少年,可不是我家小儿,乃是我军军师,李氏,复名孟羲也。自涿州以来,军中之事,学生多仰仗之。”卢植听完刘备介绍,一时未反应过了,片刻后,他猛然盯向李孟羲,一看,小小一少年,这是……刘玄德军师?!”卢植只觉荒谬。“云长,翼德,羲儿,落座。”刘备招呼三人。三人各自落座。李孟羲在最靠后的座坐定之后,他好奇的往主位打量,李孟羲很好奇,卢植是怎样的人物。只见,主位上坐着一身高中等,面容清瘦的中年人。此人头上随意用布带缠了发髻,身上披一件大氅,无甲无胄,无剑在身,没有一点像是领兵打仗的一方统帅,反而,跟李孟羲印象中的儒士有那么几分想象。再看长相,宽额低颧,眼长眉粗,一双眼看过来,带着审视。其颌下,三缕长髯。与刘关张皆不同,刘备颌下短须,张飞满面髭须,关羽则丰髯垂胸。卢植则是,三缕须髯。在李孟羲不怕生不露怯,好奇的打量卢植之时,卢植也好奇的打量着李孟羲。在卢植视角,卢植带着满心惊讶与好奇,把刘备的军师上下打量。见这是一个年最多十来岁的少年,少年身穿粗衣,脚蹬草鞋,一身除腰间挂着把短刀以外,无甚特殊处。再观少年样貌,干净清秀,的确,以少年这个年纪,相比同龄人,干净太多。四目相对,目光交汇时,少年浅浅的笑了。卢植些许恍惚,这少年镇定非常,一双眼睛很明亮。回过神来,卢植暗自点头,不管如何,就论其镇定自若非比寻常的气度,就远非一般少年可比。李孟羲和卢植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极其有意思。刘关张三人心知这两人注意上彼此了,很是有趣。好久。卢植点了点头,笑到,“小友,你年轻轻轻,能让玄德拜你军师重任,为何?”李孟羲直身,朝卢植拱手一礼,正色说到,“无他,玄德公有识人之明耳。”说罢,又朝对面矮几的刘备拱了拱手。“哈哈!”卢植愣了下,然后哈哈笑了。妙啊,这少年说话妙,一句话,夸了他自个,也夸了刘备,一下夸了两人。更兼之,这少年相当自负。卢植笑意淡淡,手指在矮几上轻弹,他以长辈的身份考教到,“玄德既拜小友为军师,小友想必有非比寻常之能也?”“自然。”李孟羲不予否认,不卑不亢的答道。这就是等于自承认了有非凡之能。卢植笑意更盛,“既如此,小友可懂兵略?”“卢师既说兵略,我有一问,卢师可能解答?”李孟羲顺势反问。卢植伸手做请,“请讲。”李孟羲朝卢植拱了拱手,正色道。“听闻卢师,因未贿赂奸人左丰,而至其进上谗言,而至兵权被免,可有此事?”提起伤心事,卢植神情低落,叹气道,“确有此事。”“岂不闻,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朝廷出此昏招,卢师为何就弃却兵权?”李孟羲追问。卢植又是叹气,目露悲痛之色,“朝廷令下,某能何为?”李孟羲沉默片刻,又道,“敢问,卢师走后,朝廷派何人统御兵马?”“董卓。”卢植哼了一声。董卓,李孟羲心道果然。李孟羲又问,“以卢师观之,董卓此人如何?可堪称忠良?可堪称名将勇帅?”“名将?他董卓?!”卢植嗤笑,恨声到,“替我兵权之日,他当面斩我属将五人,如此心胸狭隘之辈,他除会铲除异己,除会自断臂膀,配称什么名将!”李孟羲直视卢植,“董卓既无统军之能,卢师却轻把兵权交付此人,岂不置大军安危于不顾,此不智也。”卢植也是愤懑,“不教兵权又能如何?此是朝廷令也!”“卢师全然错了。”李孟羲摇头,幽幽叹息,“我闻,有忠人孝子,小杖受,大杖走。今朝廷大杖下,卢师引颈就受,而至朝廷唯一可战之军所托非人旦夕倾覆,进致天下垂危。君此举,虚有忠名,实为,不忠不义也。”语惊四座,针落可闻,气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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