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最合适的人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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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半趴在地上的萨塔抱着小腿低声下气地劝了有两三分钟,怒不可遏的德比中尉方才是稍微冷静了下来。

虽然初步意识到对方不是来戏耍她玩的,但冰美人此刻还是打心底不相信萨塔就是了——毕竟是这小家伙背信弃义在先,如今却又鬼鬼祟祟地跑过来说要帮自己,这其中肯定是有着些不为人知的阴谋。

联系到此处,脸色本就难看的德比中尉顿时多了几分嫌恶,当即是用力踢踏了两下左腿,试图把这个死缠烂打的小家伙给踹开去。

但或许是想听听看对方的说辞,冰美人倒也没有认真发力就是了:“我警告你个流氓蛋子哈,赶紧给我松手我跟你讲!”

而小家伙此刻仍旧是死死抱着德比的小腿不放,活像个耍无赖的孩子似的。

只不过在听到了对方的警告过后,他但心情却是不由放松了下来:毕竟她现在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刚才那样的气愤与抗拒了。不怕双方条件谈不拢,就只怕是双方连说话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你得先答应我,认真听我把情况跟你说完。”得了便宜的小家伙立刻乘胜追击,“就算不是为了我们的友谊,至少也请你看在潘的份上好吗?难道你就不想替他报仇了吗?”

“我t做梦都在想!要不是因为你这个……”

霎时间,被戳中了软肋的少女立刻爆了粗口!可明明都已经有颤音了,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冰美人却又将未尽的后半句话强行咽回肚去,莫名多了些许的可爱。

只不过这些北方女人虽是口直心快,但普遍更加喜欢拿切实的行动来替代语言。

被刺|激上头的德比再无克制之心,骂人也不够解气;干脆直接是猛踹一脚,伴随嘶啦一声响,被反踢出去的萨塔宛若炮弹犁地,差点是没把整张地毯都给掀翻开来。

唯独是可怜连这条新买的牛仔裤子,平时通勤还没穿个两天,就被小家伙给撕出了一个足有脚掌大小的豁口来;还有里面倒霉催的那条丝|袜也是惨遭毒手,只不过冰美人现在都快气死了,也就没心情去管这点小事了。

而后,就见得小家伙哼哼着从地毯上爬起身来,假模假样地抬手抹去眼角上那滴虚无之泪同时:‘又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痛火|辣,反倒是流露出一种颇为诚恳、关切的神情,连滚带爬地上前安抚着业已失态的中尉小姐来。’

“实在是对不起德比姊妹,我清楚潘下士的牺牲对你造成了多大的伤痛。他是由你亲手带出来的干事,你作为长官自然是不愿他遭遇如此惨剧;我作为他的朋友,心情又何尝不难过呢?”小家伙语气逐渐哽咽起来,“我知道,你是对我抱有意见……”

“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艾萨塔。我只是单纯恨你罢了。”

瘫坐在扶手椅上的冰美人眼中含光,猛地一掌就拍开了这只搭在手掌的假情假意之手;将目光统统作了钢钉,要将他即行钉上耻辱柱一般:“你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婊|子!”

很好,这是好的。

可不知怎么,萨塔被她如此粗暴对待居然没有感到半点委屈;反倒类似阴谋将要得逞那般,在心底里止不住暗喜同时,又多了几分肯定。

“如果打骂能够使你好受些的话,那还请自便吧。”

神情阴郁非常的少年人语气悲怆,宛如将要献身殉道的人间圣徒,反倒是叫怒焰升盈的中尉瞬间绝断了郁气;那怒拳高扬,也仅是随着一声哀叹而缓缓垂落。

德比现在是真的搞不懂这条小疯狗究竟想做什么。

曾听佣兵和知晓的人们提起过,这条疯狗为达成目的会无所不用其极;自己也曾在共事的那段时间里,亲眼见证过他那些毒辣、暴虐的手段——可这人如今却是摆出一副甘愿受罚,状若牛马的谦卑态度,实在是叫人不由得感到脊背发寒。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只是想激我发火,那你已经成功了;想笑就笑好了,大可不必再假惺惺的演戏。”

“不,我是真心诚意来请求你宽恕的。”小家伙半跪在了地上,低眼垂眉喃喃自语着,情绪似乎实在是高不起来:“那天在医院里我背弃了约定于你的承诺,甚至还威胁你再也不要过问此事,你还记得吗?”

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德比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回忆哪怕半分:“你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还是去给格里高利修士去说吧。你当时也是说过了,我只不过是个没人在乎的中尉、随手就能够捏碎的蚂蚁而已。”

而不等她把话说完,小家伙便是轻叹一声:“这些信息不能告诉他的,他是娜儿姐的未婚夫,要保护好他,就像当初保护你那样……”

“你什么意思?!”

德比瞬间反应过来话中所潜藏着的深意,面容惊骇,活像是往热油里滴上半勺凉水似的。只见她主动搀扶起这双膝跪地的谦卑小鬼,开始努力克制着惊诧不已的激动嗓音:“保护什么?你跟我讲清楚来!”

“保护你们两个个人啊,还能是什么?”萨塔苦笑一声,“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和吉尔伯特只靠一番话,就能炮制出紧急状态吧?默许不代表正式授权,这可是要担负政治责任的。我们只是成功骗住了他们而已。”

随后,小家伙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一句:“你还记得当天你看到的名单上有没有看到熟人?”

冰美人先是低吟片刻,随即抬头望向萨塔回答到,似是颇为不解。

“曾经的新乡领王国骑士团团副,兼任城防卫队队长的理查,好事的理查。我那天离开医院后就去查过他,他很正常,只是个贪财的小人物而已,在我过来就职前后他一直如此。”

“那只是你的权限不够罢了亲爱的。如果只是小人物,他何德何能可以出现在两份名单上?要知道,博凯尔先生和威特曼先生可都是走私商人,和他们一起搭伙做生意的能是好人吗?”

小家伙自嘲式地拿指头戳了戳自己,随即开始按部就班地将两人间的私密谈话,带入到自己想要的方向上去:

“你恐怕不知道吧?那位博凯尔先生虽然是个厨子,但背地其是那些魔族军阀们所仰仗的几位大粮商之一,偶尔也会倒腾点军火生意。魔族们的主食紫土豆有80是经他手里流出去的,没有他提供的脱毒土豆种,极北地每年冬天至少要多饿死个几万魔族。”

“开杂货铺的威特曼先生是奉公司之命,负责全权处置黑山大区各加盟商对魔族的倾销事项。平日里就是采购海外运来的,或者主世岛本土所出产的廉价手工艺品,派掮客带到魔族聚居区套购它们能够提供的各种皮毛、高档药材之类的土特产。”

“还有赤塔家族,他这个世袭男爵名头虽然小,但好歹也是本地最大的地主。所有人畜货物进出,哪个不需要通过他出资建造的港口和道路,再加上合法留受的那些商业税款也是不小的财富。况且作为防区,他这个不用服兵役的男爵可是需要承担当地驻防部分的生活开支,否则就得去战场上施行他的贵族义务。”

“哪怕大家再看不起这个贪财的死胖子,但在某种程度上,他和当地驻军也是穿一条裤子的。吉尔伯特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这些好处从自己手中的溜走的。”

“至于逐风者嘛……”愁眉苦脸的小家伙生生挤出了一副稍显暧昧的浅笑:“逐风者佣兵团在提供合法的安全防卫服务同时,如今也会在护航任务结束的同时,帮忙代销一些滞销的诸如炼金材料、宝石矿物之类的小物件。”

“你……你,你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

这有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着实是将冰美人给震撼到了。而面对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惊慌少女,小家伙仍旧是苦笑着:

“我说的很清楚了亲爱的。如果当时让你拿走了那份文档,那么你就等同于同时向我们五方开战;很快就会不明不白地死在某处荒郊野岭里,甚至可能是由我来亲自料理你,明白吗?现在跟你讲这些,只是想让你知晓局势危急。”

“可是你……”

“当时我回医院路上就是这样考虑的。如果你手里没有那份供词,就算你自己私下里去调查出了什么事,那么也可以狡辩称是你个人的一时冲动;因为部下被害导致情绪失控嘛,大家都可以理解的。这样我出面,或者请其他人出面,也有理由好把你保下来。”

萨塔声音在魔力增幅之下逐渐多了些许伤感,他接着补充到:

“潘是我的朋友,就这么被人蹊跷害死了,我也不甘心,我也想要替他报仇。可总得是有人活着才能替他报仇呀?而且我可以直白讲了,这件事情到如今涉及到的人数太多,范围太广了,现在谁查谁死,就是这么简单。”

可正当两人准备继续就如今局势深入探讨之际,原本紧闭着的房间当中,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摇铃声响。小家伙赶忙解除了隔音法术,而房门外则是随他的动作同步响起了一阵叩门声。

“请进!”

房门应声打开,一个手提报纸的高大身影便是踱步而入,顺势将那顶朴素的椭圆小帽挂在了衣帽架上,显露出了一头形制肃穆的泛紫长发——来者正是两人许久未见的奥兰多·格里高利·戴维恩修士。

如翩翩君子般的健硕修士略一屈身,向着两人饰以圣祝礼节的同时轻声致歉:“让两位久等了,实是打扰。”

“不打紧的格里高利大师,您快请坐。”小家伙赶忙跑到修士身前屈身回礼,然后便是亲昵地拉着他的手来,请这位等候多时的客人坐下:“喝点什么嘛?”

“我已经用过早礼了,谢过艾萨塔先生的好意。”

面容和善的圣武士也回以谢意。不过他倒是没有向话本故事里的那样教条迂腐,反倒是在等萨塔小家伙重新在座位上坐好后,便直奔主题:“您今早托娜儿告知于我,说是有军务要事需要民团出力协作对吗?中尉也如是应邀?”

小家伙心中咯噔一声,立刻叫余光偷偷描住了德比。

“是的,我在城内驻地较劲便先行过来了。”

所幸冰美人并没有如萨塔所担心的那样,选择将他们两人刚才的谈话和盘托出。

她只是语气平淡地化解了奥兰多的疑问,然后便是眉头紧皱着突然起身,同时抬起头来叫眼睛狠狠地剜了身旁的小家伙一下:“只是他都没告诉我您会回过来,看这里糟乱的,让您见笑了。”

若有所思的奥兰多也点头应和着,也是起身帮忙收拾着餐具,叫余光从桌角旁莫名散乱的牛仔布及丝|袜残片上悄然收了回来。

而毫无自知的小家伙则是丝毫没有在意到脚旁的碎布,只是按照预先准备好的说辞柔声回答着:

“确实是有要事告知,所以才需要分别通知以防至奸细发觉。卫戍部委派我向两位告知,现有我人类变节者为魔族提供情报,密谋策划暴动以干扰我军战争行进,破坏和平愿景。现命令各地防区即日起秘密展开内部肃查,以防止敌特势力造成不可挽回之危害。”

“孩子,这些都是官面上的话。有人问起来,你只需要如此转告他们即可。”赶在日出临走之前,伊萨卡如是说到:“我已经草拟好了合同,从今天开始你就得接受卫戍部的长久雇佣,作为特别干员受卫戍部直辖,去执行委派于你的特比行动任务直至完成为止。”

“可为什么是我?这种活不是叫老大哥去做你最放心吗?还有,你具体要我做的就不能说的再详细点吗?”

被私下里拦住的萨塔颇为不解:明明对议会派栽赃陷害的工作完全不需要自己来办啊,卫戍部手里肯定是有大把大把的黑料可以利用。

“这不是叫你去栽赃,只是叫你从新乡这条线开始调查。”

伊萨卡摇了摇头,但还是没有跟他详细解释多少:“不,一些事情你知道的太多太详细了,会有生命危险。你只能通过收集来的情报自己去推算,我相信你是个聪明孩子,一定是能够完成这项任务的。”

“毕竟这件事只有交给你这个外人来做,才是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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