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香风醉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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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慢才回来?”

随着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透过大门,跷腿躺在病榻上的会计瞟了眼两人手中提溜着的大包小包,显得是有些不耐烦了起来:“你买这刷锅水干嘛?香的冲鼻子都”

小家伙用力嗅了嗅房间里溢满着的消毒水味,实在是想不出她究竟是怎样闻出来的。只得是一边从蕾希手里接过咖啡给大家分发,一边解释起缘由来:“没办法啊,这路上一直有人在尾随盯梢,不找个由头我怎么好回来呢?”

“对了姐,说起来,你不是肚子痛的厉害吗?”

“对啊,阿雪你那痢疾病医生看了咋说?”

蕾希同样是对闺蜜这副大大咧咧的奔放模样感到好奇,自己交班前这不是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嘛?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个医科圣手,还是说路过个跳大神的旧教祭司给顺手她治好了?

“嗨,我哪有啥病啊?”霜雪立马是拍着大腿汪汪大笑起来,“这里面全是演技好不啦亲爱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是拿来骗人的,你不会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吧?”

“你干嘛?!这不是还有眼线布在这里嘛,你个猴子疯了是不是!”

见霜雪竟然如此口不择言,房间里的其他人也像是被她吓傻了似的,根本来不及劝阻。当即是把小家伙吓得施展传讯术,在两人被迅速联通的识海当中毫不客气地对着她大骂起来。

而霜雪也顿时是来了脾气,抬手指着隔壁那张空无一人的大床回敬了小的一句:“你个小矮子自己睁大眼去看看,那隔壁床上还有人不?老娘早t给处理掉了!”

被指着鼻子骂作小矮子的萨塔当场炸毛!气愤到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恨恨地原地来回踱跺着脚来。

但一考虑到自己完全打不过对面,还可能要被摁着暴揍一顿,火气逆涌的小家伙在思忖了几息利弊得失后便立马认怂。转而是扭过头去,管自己在心底里生闷气去了,却全然忘记了要及时切断传讯术的链接,反倒叫霜雪把心里的胡思乱想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在转身生闷气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正事要办,于是就顺着霜雪的手指向着幕帘隔壁看去——果不其然,之前那个号称是要准备开刀切阑尾的病人,同他那个暴脾气的陪护家属此刻确实是消失不见了踪迹。

甚至就连那层床单床褥也是乱作一团,像是碰到了什么急事,离开时相当匆忙——亦或者是像霜雪所说的那般,叫房间里经验丰富的佣兵们顺手处理掉了?

“那就是你想多了。”负责看护房门的拉西亚抽出那只抻在衣领里的右手,顺势将门给反锁上了——自打昨天晚上起,他这个车夫就全程没有离开过病房哪怕片刻,连厕所都没去过一趟,自然是见证了整个清除行动的全过程。

况且,谁叫这个馊主意就是他带着亚威想出来的呢?

“当时我想了一出,就是叫亚威去水房打水。然后叫他回来的时候,故意装作摔倒了把热水泼那个作陪的梢子身上。对面肯定是忍不了的,然后我们几个在旁边拱火,就顺利叫亚威同他吵了起来。”

拉西亚乐呵呵地举杯嘬了口小家伙同款的浓缩咖啡,顿时苦的是皱起了眉头来咳嗽了两声:

“草,刚才说哪了?哦哦吵架!亚威小子脾气也是够冲,本来是想把人勾到外面去理论的;后面一见对面要当软蛋缩了,干脆是抬手噼啪给了记脆的,直接把那人打急眼了!俩货直接一路扭到走廊上打起来了,叫院警带走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刚才老大实在等不及了,就直接带雷米保人去了。”

大伙倒是不会担心亚威会碰到什么危险——且不论小家伙昨晚上趁坐车赶路时,特意为他准备好的各色防护装备;如今他的衣兜里可是还插着一把压满了十二发子弹的炼金手枪,外加三个满载弹匣呢,用来防身自卫绝对够了。

“然后就是那条装病的狗,居然也傻不愣登的,就看着亚威他们打架也不说话。倒是等自己人不见了知道要害怕了,没过几分钟就叫护士给推着担架车给接走了。”

倒不是说他们这些梢子死板:对方既然能在霜雪从告病到住院,这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就能叫医院以床位不足的理由,强行把“病人”塞进逐风者定下的这间包房来,叫那小护士吓到全程连口大气都不敢出,肯定是对团里的人员调动做好了充分研究。

只不过他们怕是没想到,苏托这个初创团员居然没有来探望这个一路出生入死的老友;反而是叫一直默默无闻地打理佣兵团的车马事务,从来不抛头露面的拉西亚过来陪护,完全打乱了对方的行动计划。

至于暴脾气的亚威同那个梢子吵架打架,对方应该也是做过预案的。只不过没想到拉西亚这狠人居然会连口水都不喝,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这一旦要是自己手上多做点什么有的没的动作,拉西亚那只一直抻在衣领里的右手,怕是指不定会掏出些什么来呐……

既然如此,萨塔自然也就是放心了下来,心里那点可有可无的怨气也是立刻烟消云散。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蹲在地上为房间施加了一个单向的隔音法阵,以免情报外泄:

“好了,法术也整备好了。那咱们继续之前的事情,互相核验一下各自收集到达情报吧。”小家伙拍了拍手,从自家姐姐腿上的厚实纸袋里将威特曼的投名状抽了出来:“我这里刚从威特曼手上弄来了一份清单,上面记录了和他近一年来有往来的客商和对方的采购清单。”

将这份不知为何少了五页的报告夹拍在病床上,小家伙又低下身去,从自己那不离身的挎包当中又摸出了同样款式,同样也莫名其妙少了五页的报告夹来,一并递到了病榻前沉默不语着的德比中尉面前:

“这边是博凯尔的提供给我的线索,你且拿着看了先,德比小姐。”

德比点了点头,一边伸手接过两件报告都同时,一边低着个头开始沉声复述着上午来不及讲完的情报:“我这边的调查遇到些困难。虽然最近对我的监视有所放松,但我能活动的范围还是被限制住了,最多只能是在城市里活动,乡下是去不了的。”

不过虽然被限制住了活动范围,早年在皇都区担任宪兵教师时所锻炼出来的文僚能力,还是叫德比中尉在整个边伯大领里那浩瀚若烟海、繁复如星辰般的冗杂文件当中,整理出来不少值得深究的公事细节来。

“我在查阅卫戍地方上的民防部队出击记录时,发现6月12日至7月5日,即正式结束阿尤市镇的军事行动这段时间里,新乡民团并没有得到任何官方文件上的出动许可。我只能查到一条唯一存在关联的,就是在6月7号:新乡民团应五月底阿尤市镇教堂之邀,护送几名在新乡座堂供职的本堂神甫,前往阿尤镇助阵宣教活动。”

“义教大宪|章规定,除开帝国各重大法定节日之外,各地圣堂凡是组织公开的宣教活动,须得提前一个星期时间将具体方案上报给当地zf报备,并得到公证过后,放可组织人手开展布置。而阿尤方面在月底递交给边伯领区的公开文档里,并没有提及此宣教事件……”

这样的文档不方便做纸面上的整理,为防止自己的调查行为再度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德比仅能是将最为关键的部分给记在脑中:

“而阿尤镇不属于门萨王国的册封采邑。因此在规划行政区之初,军区及后组建的卫戍部便只允许市镇会议组建地方民团武装,在防区内进行安防卫戍。如果需要护送教士前去宣教,按规定必须是由阿尤民团亲自行动,而不是叫这同对方完全没有臣属关系的新乡民团来代替!”

这下别说是其他人了,哪怕是对这类事情毫不上心的蕾希,此刻听完都能立刻辨别出其中的问题:“也就是说,那批人他们完全是在伪造命令乱搞的喽?”

“之前这个结论只是我们私底下猜测的,现在是更进一步地坐实了而已……”

小家伙哀叹一声,之前还以为对方至少会通过补交报告的方式,来撇清自己身上的责任;却实在是没想到对方现在居然连表面工夫都懒得去完善了,这分明是在用武力赤|裸裸地威胁逐风者啊,再叫对方这么放肆下去,佣兵团怕是真的要被困死在乡下农村里了。

与其看这对方趁着战争时期坐大,要不要劝团长联合吉尔伯特先下手为强,尽快把这股火苗给掐灭呢?

既然魔族破袭部队可以潜入进阿尤镇里,大肆烧杀破坏,甚至召唤异界怪物前来助拳;那么假设有这样一只魔族小队,通过奸细提供的走私渠道趁夜潜入到新乡城堡里,对地方领主发起斩首打击以破坏城市秩序,极大妨害了前线后勤补给线的运输顺畅,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就在小家伙思考了如何应对来自后方的威胁之时,因精神打击导致面容憔悴不已的德比中尉,却赫然在威特曼及博凯尔所联合提供的那份清单当中,观察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名字来:“怎么会是他……”

“不行,我必须马上去觐见卫戍将军!”

心脏跳动陡然猛增一个节拍的德比中尉站起身来,一边擦着额头是对汗渍自言自语着,一边将两份文件抱在怀中,连招呼也不打便径直向门口走去。

可怎料她还没有走出两步,一只略显滑腻的香甜触手,便是悄无声息地束缚住了她的小腿,叫其站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知何时出手的小家伙,此刻毫无征兆地变换了一副颇为无奈的淡漠模样;顾不上一旁战友们的错愕神情,转而是好声向着对方劝诫到:“把文件放下吧,德比小姐。你不能把它们带走……”

“你在做什么?!”

德比怒喝一声,这叫她完全无法理解。

明明小家伙之前还在费尽心力为自己出谋划策,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试图收集到足够证据供以翻案。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忙前忙后,昼伏夜出地做这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实现潘下士的遗志,叫他得以死而无憾嘛!

如今距离这足以决定性的证据越来越近了,你为什么要突然反悔!为什么要在这最后关头选择放弃了!我们之前不是答应好了,要配合你作这把杀人的尖刀了嘛?!

小家伙没有正视对方的眼神,也没有作任何回答——他确实是一直在为了这件事情,为了这个不算太熟识的朋友的遗愿而忙前忙后,也确实是打算借刀杀人。

但他在回到病房的路上时,就已经用魔力拷贝了一份报告。只是在博凯尔版的证词里,他同样也是找寻到了一个难以回避,但又关系到事件最终定性的重要角色……

萨塔仅是沉默了片刻,方才是出声呢喃到:“这事情不能再深究下去了,万一……万一到了最后,我,我们,整个逐风者团怕是也无法保持本心了……很抱歉,德比小姐……”

“你在用心记忆完这上面的内容后,就可以把文件交还于我,自行离开了……”

萨塔手中飞溅而出的触手束没有丝毫的放肆,他转而是缓缓低下头去,面带愧疚地凝视着地板自言自语到:“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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