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不愿面对的真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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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条足以通往村外的漫长通道而言,至少通往教堂内部的通道要短了很多。

神官和佣兵不过是跑了两分钟不到的路程,便在三米开外的道路尽头,望见了令他们魂牵梦绕的砖石台阶:只要再踏过了这十几级台阶,他们便能重新回到地面上了!

虽然这些砖石台阶,在地下水汽的影响下依旧有些湿滑;但至少阶面上没有长满青苔,比起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来说,米尔纳已经将这里打理的非常干净了。

两人也没有任何的犹豫,飞也似地踏上了台阶,试图以最快速度寻找到皮萨罗的藏身处:毕竟他们已经在地下耽搁了不少时间,要是真被他逃走并组织起人手反攻,那可就麻烦了。

体内再度重新绽放起活力的老教长,像是一把直插敌人心脏的尖刀,一马当先地便冲了上去。而萨塔则负责殿后,保证后路畅通,必要时还能依靠这条通道战略转进。

出于职业习惯,在出发前萨塔又再次检查了下自己手头的装备:虽然在所有的附魔装备失效的情况下,他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老教长本人,以及自己手上的那一枪一匕了。

火山岩出品的女士防卫手枪,为了能最大限度的提高便携性、减少体积,是直接将枪管与弹管整合到了一起;使用时只需要插入手枪握把,即可进行发射。

反正这只是一把近距离用的防卫武器,设计之初也没指望能够打多远打多准,能够把人赶跑就行了。

也正是因为是防卫武器的缘故,这少得可怜的五发弹容,也足以让萨塔感到头疼:要是露露姐之前多扣三下扳机,他真的只能把手枪当成铁锤,拿去敲人脑壳了。

不过萨塔还是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坚信自己能够靠这最后的三发子弹,把敢于抵抗的皮萨罗给就地击毙。当然了,如果他能识相地束手就擒,那可就更好了。

当萨塔一边检查着弹药,一边向台阶上奔去时;教长已经推开了阻隔着台阶与房间的小木门,成功来到了一个狭小昏暗的房间当中。

小房间里的布局很是简陋,基本上就只有一张方桌、两张木凳、一张摇椅以及一口加装了书架的橱柜;除了这些外,看起来最值钱的也就只有桌旁摆着的一口青铜药釜了。

看着眼前那无比熟悉的场景,萨塔的记忆一下子被勾动了起来:“这是教堂里的那个角落书房?”

当时第二次同米尔纳修士碰面的时候,便是在这个狭小的书房里:当时小西兰躺在摇椅睡觉,米尔纳则在油灯下认真地修补着衣服。那时的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药草的清香。

至少不是向现在这般,散布着一股足以令人窒息的浓郁血腥味;污浊的空气几乎是粘稠成了雾状,两人光是吸上一口便被呛得连连咳嗽,这是他们这么久以来从未见到过的状况。

而最为要命的是,两人在心间对于米尔纳的遭遇,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极为可怕的想法;而这些散落在地面上的血污,则更是加剧了他们心中的惶恐。

“大姨子?!”

思维还没能反应过来,萨塔的身体便已抢先做出了行动: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那般,不管不顾地撞开了虚掩着的房门,朝着教堂大厅奋力冲去。

右手的金食指也不再考虑走火的危险,而是牢牢搭在了扳机上——只待敌人出现的那一刹那,他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瞄准与射击,直接将其就地击毙。

果不其然,在萨塔用肩膀撞开房门,冲入到大厅当中的瞬间: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便迅速捕捉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一个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生死大敌——男爵皮萨罗!

皮萨罗此时像是睡着了,整个人七扭八歪地靠在教堂的长椅上,身上的外衣沾着不少的新鲜血渍,手里还牢牢捏着那把手枪怎么也不肯放。

大厅里没有半点在人间的氛围,仿佛是被抛入了宇宙一般;人甚至都感受不到自己的脚步声,在脱离了地面的刹那,仿佛时间也陷入了停滞之中。

或许在下一刻,庄严肃穆的神像眼角会凝结出一滴泪水,会有一群圣洁的白鸽冲上云霄,打破这份死一般的寂静。

而身负重伤的虚弱少女,则会顽强地坚持到最后一刻,会在神明降下的恩慈之光站起身来,会获得属于自己的拯救,为这一段满是痛苦的剧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但这里不是真空无声的无垠宇宙,幻想之中的白鸽也不会张开它的翅膀;至于那石质的神像,还是就这么站在着原地。无喜无悲,亦不会为即将逝去的生命施展祂的慈悲伟力。

伴随着肉体撞击在地面上的闷响,被热烈的火药爆炸声所取代:自他眼中射出的子弹,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短暂却又无比优美的直线,即将承载着他的全部希望,洞穿他的仇敌。

只是为天窗所降下光热的太阳,却不曾想被一阵乌云悄然遮盖:皮萨罗依然靠在长椅上没有动弹,嘴角缓缓流淌着鲜血,似乎是真的就这么被他击毙了。

但那颗即将洞穿他罪恶心脏的炽热弹丸,却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清脆的悲鸣;便在无形的虚空薄雾之上,撞了个粉身碎骨,彻底化作一捧铁屑消散在了人世间。

失而复得的少女悄然浮现出她的身影,像极了那尊神主塑像:都是这么昂首挺胸的,都是这么沉稳地站在地面上。只不过她的脊背上少了对翅膀,雕像的眼里少了分悲伤与不舍。

只不过她没有同神像一样,穿着那身典雅的露背祭司白袍;而是换了身破烂不堪的黑色长袍,显得很不合身,就像是将一件男人的衣服给披在了身上似的。

少女的精神状况,似乎比之前要来得更加饱满;脸上洋溢着浅浅的微笑,瘦弱的身体也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样子,看起来比前几天要壮了些……如果没有那些荆棘的话。

在那些乍泄春光的破口处,却像是被寄生了一般:几根粗壮的血红色荆棘,正缠绕在她的纤细娇躯上,用力勒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蜿蜒血痕,令人不忍直视。

而伴随着少女手上的光雾散去,那些遍布于身体各处的诡异藤蔓,也同时停止了光芒闪烁:而是随着光雾的聚散,绽放出无数多妖艳的猩红花瓣,仿佛为她披上了一件花衣。

在那些花朵绽放的那一瞬间,老教长的面孔也跟着这些花朵而惊骇变色——仿佛这些花朵能够吸取血液似的,只是看上一眼,便让这位沉稳的老人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退后,艾萨塔!她是名邪术师!”

“邪术师?!她怎么可……”

咬牙切齿嘶吼着的老人,突然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地俯冲过去,将摔倒在地的萨塔一把抱起,试图防止对方暴起发难。

足足在地上滚出了十几米的距离,狼狈不堪的两人立即从地上爬起身来;几乎是被老教长生拉硬拽地摆出了充分的防御架势后,两人才敢把视线重新放回到米尔纳的身上。

“你怎敢背弃女神之真意!伊丕尼斯究竟给你许了什么好处,竟能让你自愿投入到如此污秽不堪的邪魔怀抱当中!?”

“伊丕尼斯?!那个渊狱的血吸藤与角冠之主?!”

而米尔纳却没有对老教长的责罚做出任何的回应,或者说她直接无视了这个小老头,只是停止下抚摸着荆棘尖刺的手,指着教堂大门淡漠地嘱咐着:

“我是不会对你们出手的。你们走吧,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邪术师!”

见老头咄咄逼问个不休,米尔纳只是转过头去瞟了他一眼,同样是冷冰冰地回答着:“你不是都看出来了?难道还要我解释吗?”

“伊丕尼斯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你一个救治师的神使好端端地,去认它当宗主是什么意思?!”

“废物?”提到这个单词的刹那,原本还冷若冰霜的米尔纳突然捂住嘴唇,对着两人轻声窃笑了起来:“如果藤主是废物的话,那么安莉亚和大露维岂不是比祂更加废物呢?”

“你!你怎敢如此污蔑两位真神!”

出离了愤怒的老教长猛一抬手,掌刀上瞬间划出一道璀璨的黑光,径直朝着米尔纳的身体斩去,大有将其就地格弊之势。

而当这道黑光刀芒即将斩断她身体的前夕,那团灰色的薄雾再次阻挡在了米尔纳的身前,如同一道无比坚固的城墙,生生将这道袭来的滔天浪潮阻挡了下来。

“老不死的你t在干什么?!”被吓傻了的萨塔回过神来,暴跳如雷地举起手枪顶在老教长的脑门上,不管不顾地大吼着:“那t可是我大姨子!我老婆的姐姐!”

“没事的小萨塔,就让他继续进攻吧反正这老头是杀不死我的。”

薄雾一吸一收,米尔纳故作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随即又笑盈盈地嘲讽着伦纳德:

“您不是被尊奉为安莉亚的使徒大人吗?怎么连我这小小的邪术师的小小防御都破不了?果然那大废物的手下也是净是一群老废物和小废物呢”

老教长并没有理睬对方的嘲讽,而是身体突然传来了一阵颤动:萨塔还么产生反应,他整个人已经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紧攥着的手枪也被强行夺走了,拽地他虎口生疼。

“枪是用来指敌人的脑袋,不是自己人的脑袋!”

说完,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后:那只精致的小手枪,竟被这孱弱的老教长给徒手捏成了一团铁块,随后像是投球远动员那般,朝着米尔纳的身体用力掷去。

照例是一阵浓雾闪烁过后,再次收回了防御状态的米尔纳,脸上的神情竟然也变得越发严肃了起来:“还是低估你这个老头子了。”

“我t都说了,伊丕尼斯就是一个废物!你到底为什么要去和这种垃圾去签订契约?td乐园诸神繁若星辰,你就算是想改投门庭,也不用去找恶魔啊!”

似乎是真的被米尔纳的决定给气到了,平时总是一副温文尔雅模样的老人,居然也开始用脏话,开始抒发自己的郁闷心情来了。

凡人可是有自由改变信仰的权力,就连神官因为信仰与生活的冲突,而改投门庭的情况也是稀松平常。现在又不是混乱之年那种愚昧年代,何苦去为了一些小事投靠恶魔呢?

“这些足以令人家破人亡的瘟疫,也能是小事?你们这种人可真是令人恶心。”

米尔纳的双眼突然迸发出了一道怨毒的光芒,老教长的话好似触及到了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让少女忍不住动起了杀心。

只见米尔纳的左手猛地向前一打,那一根扎根于小臂的猩红荆棘突然暴起,如同一条恶毒的赤蛇,毫不留情地朝着老教长的头颅打去。

只是这个看似孱弱的老人要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只是老教长脩然抬起手掌,面不改色地擒住了这根袭来的荆棘鞭,令米尔纳大惊失色。

老人又暴喝一声,将这根充斥着恶魔之力的荆条给生生扯了下来。手掌随即用力合拢,这条因脱离母体而不断挣扎着的深渊荆条,顷刻之间,便在黑色光晕当中被彻底湮灭殆尽。

米尔纳甚至都来不及反击,只能捂着被拔除了藤蔓的细小伤口,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老人的攻势是如此凶猛,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藤蔓子体,都在因本能恐惧地而不停战栗着。

所幸老教长没有继续发起进攻的意图。相反的,他对于米尔纳口中的瘟疫,倒是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好奇:“你先告诉我,村子里是爆发了什么样的瘟疫?”

心慌意乱地后退了两步,待到操纵着薄雾摆出了防御态势后,米尔纳方才恢复了镇定开口反嘲着:“你这老头子是老年痴呆了?之前还出手帮忙过,现在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果是那种吐血的话,我自然是没有忘记。但这呕血的病因有很多,怎么能轻易下定论?况且你可是圣处|女殿下的神官,施请神术治疗疫病,这不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工作嘛!”

“这你就得自己去问那个闷骚婊|子去了去问问她,我作为她的神官,为了拯救她的信徒没日没夜地虔诚祈祷与苦修着,为何不仅没赐予我救死扶伤的力量,反而要害我和我那可怜的弟弟也一齐染上疫疾?”

出乎意料的是,冷哼一声的米尔纳修士似乎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已经不再吝啬着各种最直白的污言秽语,直接指名道姓地辱骂着自己曾经的主君,端坐于云端之上的至尊了:

“你可别说是这骚婊|子要考验我。在我最后一次祈祷的那天,我不过是质问她为何不肯降下怜悯,可结果呢?在那句话说完的瞬间,我直接被剥夺了一切的施法能力。”

“那个时候还有好多的病人等我去救,最后他们却统统死在了我面前。这些可怜人是村里最虔诚的一批信徒,他们死之前甚至都没去责怪过这婊|子一声,还一直在安慰着我。”

在回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之际,米尔纳突然露出了一个凄凉的笑容,伸手朝着前方用力一扬,裹挟着无尽怒意,用藤蔓将不远处的救治师神像打了个粉碎:

“看看吧!我就算在她的圣殿里打碎了她的肖像,指名道姓地骂她是最下|贱的婊|子!是千人骑万人跨的贱|货!这个欺软怕硬的婊|子,可曾降下过一丝一毫的神力来惩罚过我?”

而在这一串连珠炮似的诘问之下:原本还怒不可遏的老教长,如今却是不停流下了潺潺的汗水;整个人失魂落魄地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米尔纳的问题:“这个……”

“回答不上来就别答,你又不是那婊|子她爹,替她辩解个什么?”

见老头被自己问得是哑口无言,米尔纳知道这个话题是聊不下去了,也逐渐失去了对伦纳德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直接是不耐烦地催促着他们赶紧滚蛋:

“看在你个老头不坏,我们也算是共事一场。赶紧离开这个村子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对了小萨塔,姐姐还要请你帮个忙我最近手头有些紧,好妹夫能不能再借我点钱?”

“哦好的。”

还沉浸于为米尔纳辩解的可能性,而不能自拔的萨塔;被自己未来的大姨子这么一问,几乎是下意识地答应了下来,马不停蹄地就低下头去,开始在自己的挎包里翻找起钱包来。

可等到自己的手指接触到钱包的那一刹那,萨塔的脑子轰然一震,盘旋于脑海当中的全部线索,在这一瞬间被完美地串联起来。

‘如果大姨子真的是找了伊丕尼斯当宗主,那么这些被吸干了全部血液的失踪村民、植根于识海里而无法被驱散的庞大负能量,操控着僵尸行动的能力,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替大姨子开脱罪名后,他也只能用力将自己手上的钱包砸了过去。随即整个人猛然向后一退,径直躲在了伦纳德的身后。

不过哪怕真相已经非常明朗了,萨塔居然还抱有一丝幻想,战战兢兢地反问着她借钱的真实意图,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些足以证明她是被逼无奈的素材来:

“大姨子……米尔纳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还能干嘛?举行最后的仪式给村里人治病呗。搞藤主的这套仪式可实在是太花钱了”

米尔纳捡起钱包干笑了两声,随即又唉声叹气起来:“不然你以为我拜入藤主座下,杀这么多无赖抽血是为了什么?这是最后一次仪式了,必须要一劳永逸解决问题才行……”

“大姨子啊,你怎么就……”

不过米尔纳看着萨塔这副焦急的模样,还误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的真实意图,连忙笑着安慰了起来:

“放心吧,等我圆满解决了这次事后,村里就再也不会再因为这个古怪的疫病死人了!我也会找个时间去自首的,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下小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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