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又见蚀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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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见了,埃德森。”

作为路德维希的老朋友,曾一直负责调配‘暴风突击队’任务与后勤支援的莫里斯准将,在见到自己老战友的第一时间,就热情地同他打起了招呼。

“我们前天才刚见过,莫里斯。麻烦你让开,我要去见伊萨卡。”

而莫里斯准将显然是有备而来,略微有些发福的身体还是挡在了路德维希的面前,不让他前进分毫,脸上依旧是挂着他那标志性的半边假笑:“很抱歉朋友,督军阁下今天不接受任何的外界采访。”

“我昨天已经让年轻人转告过了,如果你们没有收到,这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见莫里斯一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路德维希也没有太过恼火,只是回头瞪了一眼那名心惊胆战的上校:年轻的上校低着个头,唯唯诺诺地连半句反驳都不敢说,眼睛却一直在偷偷瞟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显然,莫里斯·德·普特尼克准将是知道这些信息的,但他如今的行为却更加地让路德维希大为光火,以至于他直接当着卫兵的面,对着他的老友大声呵斥起来:

“普特尼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

“我知道又能怎样?我不知道又能怎样?”

路德维希的怒斥被莫里斯给突然打断,这个两鬓斑白的中年军人的声调异常平缓,淡黄色的瞳仁未曾转移过片刻的视线,一直注视着老友的怒目,散发着一股不被理解的哀愁: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根本不能理解桌椅与纸笔的恐怖。”

而他的这一番话,像是被浇上火堆的燃油,直接引爆了路德维希深埋在心底的火焰:直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上手揪住了莫里斯的衣领,泛着凶焰的目光像是要将他给彻底撕碎一般。

“参谋长将军!”

从这突如其来的异动当中惊醒过来的上校参谋与执勤的卫兵们,立刻七手八脚地拥上前去:一边好言相劝,一边奋力地想着拉开即将打起来的两人。

“都给我滚到走廊上站岗!”而莫里斯却突然大呵一声,直接命令来劝架的官兵们滚到一边去;随即撕下了自己和善的外衣,同样怒目圆睁地死死盯着路德维希,“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动手!”

“可这……”

“都t耳朵聋了是不是?!给我滚!”

被自己的长官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面露难色的官兵们也只能灰溜溜地走开,将走廊正中的空旷位置让出给了两人。待这帮人走远后,莫里斯这才冷笑一声,对着迟迟未曾下手的路德维希嘲讽了起来:

“怎么不打了?啊?我以帝国黑山前线军区卫戍司令部总参谋长的身份命令你,打呀!!”

“别t拿你的军衔来压老子!老子比你多当了十年兵,还轮不到你个新兵蛋子来教训我!”

莫里斯突然也用手揪住了路德维希的衣领,直接朝着他的脸上用力地啐了口唾沫,破口大骂:“当了半辈子兵有个卵子用!最后还不是t的跟头被打断了脊梁的狗一样!你t就是个只会逃避的窝囊废!”

不得不说,莫里斯很轻易地就戳中了路德维希的痛处:那只布满累累伤痕的怒拳终于是高高抬起,即将按照他的预想,砸在自己的脸上了。

只是他即将圆满完成的计划,却在拳头下落前的最后一秒,被一个无比疲惫的声音给叫住了:“闹够了没有?”

那勒彭·让·埃利布蒙·伊萨卡不知何时打开了紧闭的房门,就这么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着两人的争斗,见他们两人都将愤怒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后,方才又缓缓开口:“闹够了就都进来,没闹过就接着打。”

说罢,他便趿着拖鞋重新走回了房间内。互相揪着衣领的两人也连忙松开了,彼此互相闷哼了一声,在整理完自己被扯散的衣着后,才匆忙跟进了房间,将房门重重地反锁上了。

“我们有几年没见了?”

端着酒杯轻轻摇晃了一番,透过着琥珀色的酒液观察着路德维希脸上的阴霾;伊萨卡仿佛一点都不着急,反倒是一口吹干了杯中的酒水,对着空杯自言自语了起来:“我还以为以后永远见不到你了。”

“等我们都死了,肯定能见到。”

路德维希握紧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酒量非常好的团长,今天只是喝了这一小杯,脸上的红晕就比炭火都还要炽热了:而他则借着这股酒劲,将自己的心里话和唾沫一并脱口而出,毕竟他今天就是来吵架的。

“你变了伊萨卡,你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透过这因酒精而发红的双眼,路德维希觉得,眼前的老朋友远比四年前,他还是中将时两人最后的那一面还要陌生。

他的发丝只比莫里斯这个三十六岁的年轻人要好上一些,但也即将被白色所完全覆盖。他的发福程度比四年前坐稳督军位置时更加严重,宽大的常礼服被他的肚子紧紧地绷着,像是里面藏着一个大西瓜。

养尊处优的黑山之主,今年才65岁的黑山督军,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繁复:一条条细密的沟壑蜿蜒其上,每当他动嘴时,总会显得五官有些内陷;唯独那颗宝石雕琢出的假眼,依旧闪烁着充满干劲的光芒。

只是他的络腮胡像是很久没有打理了,纠缠成一团灰蒙蒙的云雾,似乎随时会从里面喷出一道闪电:这还是那个路德维希眼中,在四年前的那次诀别,能徒手和自己打上两个小时的帝国中将吗?

“哦,许久不打架发福了而已,你也知道的。上了将的人,往来应酬只会比之前还要多得多”

接过莫里斯递过来的清冽酒水微微抿上一口,伊萨卡的五官又挤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舒畅的咂舌声;不停抚摸着自己的将军肚脸上,似乎是对自己复生的髀肉,感到了幸福的苦恼。

而路德维希对他这副大腹便便的模样,感到了由衷的厌恶,毫不留情地指责着自己的老上司,就像刚才在外面对着自己曾经最照顾的后辈一样:“你的心肠比四年前还要冷酷,伊萨卡。”

“笑话。如果我冷酷,你觉得你还能在这里见到我?”伊萨卡督军笑了笑,接着说道,“搞清楚,东方营的幽灵是谁出力帮你搞定的?你的小小佣兵团,又是怎么接到这次任务的,埃德森?”

“先把你自以为是的恩情放到一边,伊萨卡。我问你,为什么逐风者会被派往一个已经除名三百多年的幽灵营地!你们偌大一个卫戍部,难道连这个最简单的任务传达都能搞错吗?!”

“这是个意外,埃德森,这是个意外。”

伊萨卡匆忙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从办公桌上抄起一副手持镜,对着桌面上的报告仔细研读了起来:“这个事情我们自己也在查,但行营里的侦探条件太简陋了,暂时还搞不清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而坐在一旁的莫里斯则淡淡地补充到:“至少逐风者的那份通报文件,是我亲手誊写并盖章的;具体的调整也是在参谋部完成布置后,第一时间发送出去的。”

“从维-维侦探事务所请来的专家,正在全力攻关这份伪造档案的痕迹来源。不过我最好奇的是,对方是怎么知道同盟军时期的纹章资料的,并且知道东方营原址的存在?”

“这些迹象都这么明显了!你们还觉得军队里没有出现叛徒吗?!”

听到了对方用毫无关心的语气自我辩解着,路德维希几乎是咆哮着,将手中的酒杯镇在了手旁的小桌上,将莫里斯新添满的酒水洒了一大半。

伊萨卡的冷笑声又从他的身前缓缓传来,他确实是变了:至少在四年前他还会站起来指着路德维希的鼻子大骂,骂他是个混蛋,居然会怀疑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同僚手足。

而现在,他只会像是个冰人一般,用冷冰冰地腔调讽刺自己:“叛徒?你是指莫里斯这样的,还是拉文纳上校的那种?别忘了,我们的军官团可是我们一起看着他们成长的,拉文纳几个还是你亲自带出来的。”

“如果你想说是普通的官兵,我想莫里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还在查,维-维的专家不是吃干饭的,但他们干活也需要时间。”

见对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路德维希长叹一声,从自己的挎包当中取出了那根石柱,默默地起身将手中的货稳稳地镇在了督军的书桌上:“那你解释一下这个?”

伊萨卡眨了眨眼,伸手拿过这个这个雕刻着菲林蚀咒的石柱,放在镜下仔细地观摩了起来:“这是菲林蚀咒?”

“你别装傻,黑山发生的事还能躲过你的眼睛?我问你,这两次魔族进犯事件到底有没有关联?”

伊萨卡抬眼想了想,将手中的石柱放回了桌上,一本正经地板起脸回答着:“没有,至少不是我扶植的军阀部队。”

路德维希脸色陡然一变,伸手指着督军的鼻子厉声质问起来:“难不成还是巧合不成?!”

莫里斯突然开口抢答,而且依旧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也许吧,毕竟东方营靠近前线,魔族里瘾君子也不少,说不定就是他们在侦查时不小心掉的。”

“别念了,这个混蛋已经走了。”

看着被捏成了齑粉的石柱,伊萨卡随手拿起一张废稿纸将石粉收拢干净,倒进了桌角旁的垃圾桶里。随后抬起头来,满脸疲惫地盯着参谋长的眼睛:“你不应该气他的,他还是能好好说话的。”

“如果不气他,我怕他和您打起来。”

莫里斯准将用力地对着自己的长官深鞠一躬,而伊萨卡只是对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将刚才还没念完的报告继续念下去:“也对,继续分析下目前的战场局势。”

“从观察部队通讯兵带回来的报告,目前敌‘战刃联军’已经被初步击溃,被俘的狼人族团长已经供述:其联军总兵力实际上不到一万人,其部队是受到精灵前红森王族指使,于莱科屯地区发起暴乱,试图攻占托尔翰·黑爪将军的邮罕镇。”

“托尔翰部进展如何?”

莫里斯将手中厚重的报告翻到了下一页,沉声朗读并分析观察部队的报告:“托尔翰部目前已经夺回了邮罕镇周围聚落,目前还有一个中队左右的残余敌兵在城内继续顽抗,托尔翰将军请求我方的火炮支援。”

听到了这种令人难堪的消息,伊萨卡当即拍案而起,对着空气破口大骂了起来:“这条狗真t是个废物,整整两个月了居然连自己老巢都拿不回来!逃跑倒是比狗都要快!你马上拍一封电报,让这个废物三天内给我拿回城镇,不然让它提着脑袋来见我!”

“督军……”莫里斯抬头看了自己敬爱的将军一眼,缓缓开口道,“我们唯一的电报线,依然还在敌军的控制区里……”

“那就派骑兵去通知!再带一批旧式火炮卖给他。”

伊萨卡不耐烦地挥了下手,莫里斯也就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安排,继续读着对他们来说更为重要的战报:“……金橡叶将军传来的消息,他部已经成功策反了松岩港的卡林系精灵部队,我们重新夺回了克罗米江的控制权!”

难得在一片令人不愉快的消息中听到一个好消息,伊萨卡顿时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语气也不免轻松了起来:“很好!给他也拍一封电报,邀请他于月底来一趟纳米亚,与我共进晚餐。我要好好地奖赏这个办事伶俐的尖耳朵!”

“额,金橡叶将军同时又报告了另一则消息。他的部队曾在上个帝国周,遭到了一伙农民狂信徒的袭击,似乎有乡野教派煽动的迹象。”

莫里斯的声音顿了顿,只见他将报告翻到了下一页,整个人却突然浑身一抖惊愕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其部在战后的搜查当中,缴获了大量的旧版帝国钱币,以及大量的石制菲林蚀咒!”

“td!又是这狗屁玩意儿!”

这几个月来,督军大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了:每当这个词语出现的时候,总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废弃遗迹、幽灵营地、还有现在的狂信徒暴乱,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完全思考不出半点眉目,心情极度暴躁的伊萨卡直接飞起一脚,将自己身旁的沙发椅直接给拦腰踹成了两截;并且还发泄似地大吼起来,吓得门口站岗的卫兵连忙冲了进来。

在赶走满头雾水的卫兵后,稍稍冷静下来的伊萨卡愤愤地闷捏着被自己踢断的椅背,异常严肃地对着莫里斯下达了新的指示:

“马上告诉金橡叶,让他走三号航线以最快的速度到行营来见我!你待会去复查一下,逐风者们上报的塔楼神降事件里,有没有菲林蚀咒的影子……”

“最关键的,关于蚀咒事件的所有有关消息,绝不能透露哪怕一点给埃德森!这个把脑子给扔了的混球,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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