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忠诚密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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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白龙河而出的水汽伴随着微风滋润着新城的每一户房顶,摩森领的夜晚在煤气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安静。

自从燃油标准公司将村子整体拆除,并在白龙河畔的废城重新开发已经过去了四年之久。

公司当年在规划这座样板小城的时候,就是以近乎痴狂的执念,将所有和燃油、机械、光亮以及火焰相关的元素统统融入其中:巨大的钢架铜管如同血管扎根于体内,为整座城市覆盖上了一层金属的蛛网,将黏稠的黑色血液输送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密密麻麻的煤气灯们则会通过气化管这细小的血管,不辞幸劳地将光明传播。

村民们也早已习惯于它们的存在,以至于把煤气灯当做理所应当的产物,而不是和当年一样惊奇地称之为‘赛月亮’,更是为此产生了一种幸福的烦恼:因为这全天无休的煤气灯照明,小小的燃油新城已经成为了新的无夜之城。居民们不得不在房间里,装上极为厚重的绒布窗帘,为自己营造一个难得的漆黑环境入睡。

不过就算是被光亮照得睡不着觉,曾经的村民们也不愿动动手指,把灯具的送气阀门微微调低一档。这背后既有公司制造模板的要求,也有他们自己的古怪心态在作祟:比如他们那独有装修理念,要求设计师们将整座别墅外露部分种满绿植的夸张要求。

充满了铁与火的城,在那些直截了当的钢铜结构的装饰下,本身就能给人带来一种极度粗旷和力量感的视觉冲击,却在村民对于绿植狂热的喜爱下,打造的城中绿墅相结合,反倒平添了一股意料之外的和谐感。

而微微发福的涅普·摩森女男爵,就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不停地揉捏着手上的白金戒指。出神地望着缠绕满灯用煤油管路上的繁密藤蔓,心中满是焦躁;饭菜的香味不断地从家中和附近传出,家里的小女仆安娜也不知道呼唤了她多少遍,但她抚摸着空空如也的肚肠,只是一个劲摇头:“我现在没心思吃饭。”

“可是夫人,您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再不吃点身体要撑不住的呀!”

安娜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浓汤摆在了她的身旁,眼神里满是关切:“您至少得喝点汤吧?”

“那行吧,你再去给我拿点面包干过来。”

涅普无奈地点头答应了,她也不想辜负小姑娘的一番好意,况且她也的确是有些饿了。

匆匆解决了晚餐,涅普拿餐巾擦了擦嘴上的盐渍,但不论用餐前后的动作有多么的大,她的目光却依旧紧盯着大门的方向,期盼着自己的丈夫,以及现任的议员阿明的归来。

在三天前的傍晚,一家人才吃完晚餐没多久,突然就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说是要接阿明议员去城里开会。她当时也没多想,毕竟议会就是要经常临时开会的嘛,正常的很。

可阿明平常去城里顶多也半天就回来了,这次却去了整整两天还没回来。自己放心不下,第三天清晨让自己女婿借马车去找阿明去,结果这次女婿也没回来。再拖下去就要第四天,别是俩男人出了什么情况吧?

不是涅普不相信自家丈夫女婿,只是这几天连个回信都没有,又不是多远的路实在是由不得她不担心。

正当涅普抹着眼泪,向块石头一样纹丝不动地坐着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但又十分熟悉的马蹄声。涅普猛地冲了过去搭在大门上,虽然知道这很有可能是邻居家的马车,但涅普夫人还是无法抑制住心中的幻想,探头探脑地朝街道上看去。

一高一矮的两个胖身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阿明批着他的棕色斗篷,面色凝重地背着双手向着大门走来;女婿手里提着阿明的手杖,同样是面色不善地跟在岳父的身后,连马车都没顾得上还。

看到两人能够平安回来,涅普也顾不上去责骂他们了,急忙打开大门把他们迎了进来,捂着湿润的双颊关切地问到:“你们这是去干什么?饭吃了没?”

“别顾着吃饭了婆娘!你赶紧和闺女收拾行李,带咱家去帝都玩玩去!”

阿明的眉头紧缩连妻子的正脸也不瞧一下,声音显得疲惫不堪,只顾着拉着她的手快步往房里走去。见涅普还站在原地不动,满脸不知所措的样子,阿明心里的火气一下上来了,直接用力一拽嘴里更是怒骂道:“倒霉娘们,跟我进屋!!”

一进到客厅,阿明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整个人像是做贼似的缩起了身子。等女婿也进了门,确定不会被人发现后,他猛地一个箭步冲到门前,将房门用力关上还反锁了起来:“快去叫闺女下来!”

“一家人啥话不能直说啊,神神秘秘的干什么这是?”

“幸亏老子t是没站错队!我还要留在家里等待召唤,你们赶紧去帝都避避风头!闺女呢?还不下来”

面对困惑的妻子,阿明火急火燎地拉着她到了楼梯边上,正巧知道情况的女婿也把自己老婆给带了下来。等家人凑齐到一齐了,阿明这才开口,将自己的见闻用讲地尽可能简短直白:“听着,城里出事了!少爷他有大动作了……”

三天之前,当时坐上议院接送马车时,觉得自己真正融入了上流社会,感到满心欢喜的阿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在悬崖边有惊无险地走上一遭。

“诸位,我今日前来,是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来向诸位道别的。”

少年悬浮于半空当中,主讲演台的高度对于他稍显青涩的身躯来说,显得不是太友好。他也只好借着魔力托举着身体,才能将双手支撑在台上。苍白的头巾随着微风向后散去,魔力逸散的光点在身上简朴至极的紫袍上不停闪烁,从台下远远地望去,竟显现出了几分朦胧的贵气。

一只漆黑无比的黑色巨鹰站在他的肩头,鲜红的喉舌上散发着氤氲紫气,配合着它张大的尖喙一同,将少年稚嫩的嗓音扩散到每一个角落:“这是我第一次会见诸位,但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我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诸位。”

“就在两天前,在卡略爵士,也就是我爷爷的葬礼上,遭到了一伙武装暴徒袭击的。这些装备精良的暴徒显然是有备而来,行事狠辣无情,对着手无寸铁哀悼者们进行无差别的袭击!”

艾克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怒火,只见他地抬起左手用力砸在了讲演台上。右手猛地一挥,笔直地指向身旁,指着那些同样和他怀着无限愤怒的议员:他们的亲属也出席了葬礼,并在袭击当中遇袭受伤,甚至有数位可怜人因为救治不及而离世。

“看看这些可怜人吧!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家人,这些本该受人尊敬的夫人绅士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些暴徒的枪口之下!”

情到深处,艾克的眼眶中不停地涌出了热泪,对着台下鸦雀无声的议员们,用力拍打着系在左臂上的白色布帕:“这不仅仅是对我这个主人的羞辱!更是对所三十二年前,卡略爵士所确定下来的秩序的公然挑衅!在他的葬礼当天!”

“而经过了警员们的不懈努力,我们已经逮捕了部分的幕后参与者。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暴徒的幕后主使者们,居然就藏在我们之中,藏在在座的诸位之中!他们还曾经是我们的同僚,是温文尔雅的好好先生!可谁能想到这些衣冠禽兽,居然做出了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行!”

艾克拿起手旁的木锤重重地敲打了两下。听到锤声响起,早已在侧厅等候多时的警员们随即鱼贯而入:全副武装的破魔大队以两人为一组,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大厅,将手上抬着的尸首像是扔猪肉一样,丢在了讲台主席和副席之间的空地上。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呛得这些锦衣玉食的贵人们捂住嘴直咳嗽,肠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但现在已经是下夜三时多了,他们就连酸水也呕不出来。一些胆小的议员们更是被直接吓晕了过去,部分胆大的议员们则强忍着恶心感探过身去,惊讶的发现:这些全身满是弹孔的家伙们,当真是的自己同僚,顿时骇得肝胆俱裂,全身筛糠一般地抖了起来。

“这些不当人子的幕后匪首,消息渠道真的是神通广大。他们自知法网难逃,居然赶在警员逮捕他们之前就开枪自尽,更是连家小都没有放过!愿女神与诸神唾弃这些堕落的灵魂!”

艾克的声音再次在他们的耳边悠悠响起,空灵动听的塞壬之声此刻听来,更像是催命的深渊魔音,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坠入其中,永无翻身的可能:“鉴于近日的混乱局势,我要求费城议会行使fr1677特别条例第三条!即刻组建戒严执行委员会,暂停一切公务事宜两周,并同费城集团共同组织联合调查团,彻底肃清暴徒团伙!”

艾克掷地有声的话语像是一发炮弹打在湖中,将平静的湖面炸出了百米巨浪:原本安静的大厅顿时炸开了锅,聒噪的吵闹声更是要将穹顶都给掀翻了,面红耳赤的议员们顾不上礼节大声争吵的模样,和菜场上为了半个苏的菜钱而吵架的妇人没有丝毫的区别,甚至比起她们来反倒更加的恶心。

而艾克则面色平静地欣赏着这些酒囊饭袋们的争吵,根本不担心会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傍晚按名单去处理议会里的内鬼时,艾克只是挑了十五个能量最大的家伙,剩下的小鱼小虾则被刻意放过了。要是真的一口气处理了,怕是台下得再减少三分之一的人,反而会让自己束缚住手脚。

“表决时间到了诸位!肃静!肃静!”

艾克再次拿起锤子用力地砸了起来,试图让台下的众人安静下来。可惜他们的讨论实在太过热烈,艾克的锤声哪怕经过魔法的传播,依旧是被淹没在了汹涌的声浪当中,任凭阿明等明确效忠的铁杆派如何劝阻,也都无济于事。

面对此情此景,艾克反倒是露出了一抹诡异的浅笑:放下手中的锤子,艾克突然抬起一根手指搭在耳垂上,对着不远处的布里亚特点头示意;布里亚特也知晓了他的想法,扭过头去对着全副武装的布莱克按起了耳垂。

一声尖利的枪声突兀响起,被头盔完全覆盖看不清面容的破魔队员,默默将装着刺刀的步枪拄回了地上:身上闪闪发光的附魔胸甲,以及握在另一只手中的八发转轮手枪,更是提醒着粗心大意的议员们,他们自由发言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诸位冷静下来的话,在开始表决前,我还有话想和诸位讲讲。我知道这座的诸位当中,有些人是受到那些幕后匪首的威逼,不得不委身于他们,为他们的行动提供方便。”

说到这里,艾克忍不住摇头叹气,像是真的在为他们犯错而感到可惜:“这让我非常痛心,等戒严执行部成立,势必是要对诸位进行审查的;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者。何况我相信你们是深明大义之人——只要你们肯弃暗投明,主动交代错误,委员会可以既往不咎。”

艾克顺手还指了指右侧席上的几名议员——这几个满腔怒火的家伙们或多或少地参于袭击事件当中,却因为级别太低,并没有被格罗斯记录在名单上;而他们的妻儿在葬礼上遇袭而死,成了这些炮灰主动反水的最大诱因,并帮助艾克派将名单给彻底补完。

这反倒是给他提供了一群绝好的污点证人:“这几位同僚,他们也是误入歧途的成员之一。他们的妻儿都死在了那场袭击当中,主动弃暗投明。想想看吧诸位,他们根本就只是把你们当成炮灰,用完就可以扔掉了!如果他们成功了,你们就能保证不被他们给灭口吗?”

“而我可以保证,我是卡略之孙;我可以保证弃暗投明者的生命财产安全,就像他们一样。我甚至可以以卡略的名义,对着冥河发誓!最后再真心的劝诸位一句,弃暗投明仍为时未晚。以格林·卡略之名,开始表决吧!”

艾克挥了挥手,示意表决开始。自己则背着双手默默走下台去,没有心思去关注面面相觑的议员们。全议会共记一百四十三名议员,今日出席的共有一百零八名,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二;接下来只要超过半数同意即可,必胜之局是没有必要去关注的。

布里亚特拎着文件跟在了艾克的身后,将会议交由帕尔汀来继续主持:因为前任议长自|杀身亡,副议长帕尔汀先生则按照规定接替他的职位。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是难得有在做事的人,更是个知足常乐的人;由他来当这个华丽的橡皮图章,让三个人都感到非常的满意。

“伯伯们到了没?”

“明天上午八点左右。说起来,你真的不打算把这些老鼠清理干净?”

布里亚特捏着手里的光团,将车厢照得灯火通明。而他自己则突然探过身子,嬉皮笑脸地打量着艾克微红的双眼调笑道:“我咋感觉都不认识你这个侄子了?”

“哎呀,人是会长大的嘛张弛有度才能让这些饭桶放松下来……”

艾克伸着懒腰打起了哈欠,百无聊赖地趴着车窗上;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不夜之城,看着街上行人们悠闲的笑容,没由来地感慨道:“叛徒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之下,而我们却要用面具隐匿着自己的情绪,可真是好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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