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围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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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疼死老子了!”蓬头垢面的少年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圆珠笔画满了画的校服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所幸身上没有擦伤,只是红肿了起来。

“骑车居然也能睡着,真是见鬼了!”少年使劲揉搓着胳膊上的红肿,先是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后骂骂咧咧地捋了捋垮下来的校服,弯下自己消瘦的身子去把车扶起来:“完了,又要被老妈骂了”

白皙的少年弯下了身子;黝黑的青年抬起了脑袋。

和煦的阳光穿过了单薄的衬衣,滋养着他的肌肤。青年站在窗前,虽然早已习惯了病房里淡淡地消毒水味,可心中难免还是会感到一丝不快;但当他看着病榻上那慈爱且坚强的笑容时,他最终释怀了:“妈,我带你出去逛逛吧,房间里多闷呀”

大学生推动着轮椅,慢慢地行走在小小的花园中;公务员紧握着皮包,焦急地奔跑在长长的走廊里。

沉甸甸的皮包里装载着一生的积蓄,为了筹到这笔救命的钱,他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深夜的走廊里一如既往地安静,像极了他简陋的家,只有应急灯昏暗的灯光,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

快步跨过长满药瓶的台阶,公务员沿着长长的走廊不断地前行,如同陡峭的心电图一般;他时而吃力地向上攀登,时而快步向下滚去。尖锐的噪音不断地在耳旁响起,裤兜里的手机在永无休止地颤动。

“家属柜台手术费用快!”

空灵的女声亦如最恶毒的诅咒,凝结出了漫天飞舞的万千针尖,用恶意和鲜血在他的灵魂深处刺出一幅幅绝望的画卷。他舔舐着嘴边的血渍,咽下了一口掺着血水的唾沫,咬紧牙关向着最高的峰发起冲锋。

幸运的是,他超越了推石的西西弗斯,沉重如铁的皮包砰然粉碎,化作一道黄金之风推动他前行。

可就在他即将到达顶峰的瞬间,一个深不可测的空洞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抵抗,就彻底消逝在了黑暗之中。

黑暗深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乱涡流。苍白的魂魄悬浮于虚空之中,被无形的力量所拿捏,扭麻花似的不停地扭曲反转,直至碎裂成一滩滩彩色的泡沫。

了无生机的躯壳在漫长的下落后,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上。炙热的火焰在通透的玻璃地板下熊熊燃烧,而周围的墙壁是则镶嵌着无数个狭小的钢制抽屉,光是看一眼就充满了刺骨的寒意。

公务员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只是拖动着僵硬的躯壳,像是长满了铁锈的机器,步履蹒跚地向前挪去。

道路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大门,和普通的手术室大门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门框上刺目的红光,让他原本明亮的双眼泛起了混沌的薄雾,变作两枚浑浊结晶,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在这条单行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大门就在咫尺之间,可却是那么的难以逾越。来自深渊的低语再次回荡在他空空如也的颅骨中,怒号、哭诉、讥讽、迷茫的声音此起彼落,演奏出怪诞聒噪的交响曲。

“两万,我就差两万块钱,我就差两万”

“凭什么凭什么”

“你是蠢货!是废物!是这个世上最下|贱的东西!”

“救救她吧救救我吧”

他的嘴唇颤抖了几下,腐朽殆尽的声带也跟着颤抖了几下,可还是保持着缄默,将身体紧紧地贴在大门上,怀着无比深沉的悲哀,流尽了所有的血泪。最后的最后,那双干枯的手臂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推开了最后的防线:

大门之后,是一方小小的草坪。一张剪开来的蛇皮袋平铺在上,记忆之中那个熟悉的身影静|坐其上,此时却显得如此陌生:朦胧的白光覆盖着她的身躯,如同年轻时照片上的样子,手中握着个皱巴巴的橙子,却始终没有咬下去,似乎是在等着他的到来。

“妈妈!”

稚嫩的小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充满哭腔的叫喊充斥在偌大的房间当中。艾克猛地睁开了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书房顶上那副磅礴大气的《大帝加冕图》,而非他想象中母亲的身影。

紧随其后的,是身上火|辣辣的痛以及走廊上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艾克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做梦了。光怪陆离的幻梦,只存在了不到半分钟,就从他的脑海中消散殆尽。

砰的一声炸响,半掩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老格林来不及管自己抽筋的小腿,一个箭步冲到了桌前,把艾克从地上抱到了怀里:

“艾克!艾克!你怎么了!摔到哪儿了!”

格林铁青着脸,将艾克紧紧地抱在怀里,嘴里轻轻哼着小调,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而他的眼里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靠椅和地板,仿佛它就是害自己孙子受伤的罪魁祸首。一脚蹬翻脚边的椅子,格林的食指用力朝着空气一戳,指着房间里的一切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把这些东西都给我砸了!全换成软的!马上!”

说着,格林抱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径直穿过拥挤的人群,重新找一个清净之地。

看着爷爷这幅焦急的模样,艾克心头一软,拿起自己的小手轻轻抚摸着他花的银丝,希望他能冷静下来:“爷爷,我没事,刚才只是睡着了而已。你看,已经不疼了。”

待爷俩一对视,艾克忍不住笑出了声:只见格林的脸上像是开了染缸,青一块红一块的;纵横的皱纹扭作一团,像是煮糊了的面条;头上的毛发如同狮鬃般整个炸了起来,显得十分滑稽。

“孩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是这个椅子坐着不舒服吗?”

格林见艾克这幅活蹦乱跳的样子,高悬的心才松懈下来。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跟孙子仔细聊聊:“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距离上次的昏迷事件过去,已经整整一年了。在过去一年里,艾克同正常孩子一样茁壮成长,平稳度过了自己的五岁生日,模样也是出落的愈发惹人喜欢。

惊魂未定的卡略府上下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地,不苟言笑的大人脸上也重新洋溢起笑容,欢快的气息又顺利回到了往日的生活当中。

但艾克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爷爷好像总有什么事情瞒着家人:在包括神术在内的各路疗法都失效时,艾克奇迹般的自己醒了过来。当时大家都没有太在意,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当中。但在他正式出院后,整座城市都在低声传诵着形形色|色的流言。

在此期间,女神教会借机大肆宣传,将此事件定义成女神降下的神迹。而作为平素不信鬼神的无信者,格林却罕见的保持了沉默,似乎是默认了教会的动作。

“唔我就记得,好像是在医院里迷路了”艾克失落的低下了脑袋,紧紧埋在了格林的肩膀:“想找妈妈”

啜泣声打破了短暂的沉寂,格林的肩头被泪水浸的透彻,感受着胸膛上传来的轻微抖动,老汉又一次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手忙脚乱地招呼了起来:“好好好!我们去找塔尼娅!我们去找妈妈!”

“安森!安森!!人呢!快去准备马车!”格林抱着孩子,站在庭院里拼命叫喊着。正在打理庭院的园艺师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活计,指着门口小声的说道:“老爷,总管他好像上午出去办事了”

被园艺师这么一提醒,格林啪地拍了下额头,这才想起来他自己确实是派总管安森订货去了。焦躁的格林跺着脚,用一根指头指着园艺师,刚想命令他去把剩下的马车夫叫来。艾克突然哽噎地在格林耳旁念道:“爷爷,我们走路去吧”

“好好!我们走路!我们走!”

“继续工作吧!”格林停在空中的手指楞了一下,随即整个手掌一扬让园艺师继续干活;自己则急忙从口袋里抽出手帕,轻柔地擦去艾克脸上的清涕和泪水。确定把他抱稳了之后,便迈开脚步大步流星地向着塔尼娅的方位疾驰而去。

费城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盘旋在嘈杂的街道上空,宽阔的砖石大道挤满了风尘仆仆的商队;波涛汹涌的人浪当中,时不时就会爆发出激烈的争吵,亦或是得意的大笑。

衣着暴露的游莺游弋在其中,展示她们搔首弄姿的拿手好戏,诱惑着奇形怪状的英雄好汉们共度一夜春宵;出手阔绰的贵人们早已轻车熟路地潜入温柔乡中,于纸醉金迷的幻梦合而为一。

简陋的地摊布棚和装潢精致的商铺相互交织,在这片毫无规划的土地上野蛮生长着;所有的人用尽自己的一切手段招徕着往来的客商,温文尔雅的贸易是贵族们的专属,在外城,赤|裸裸血淋淋的商战才是这里的主旋律。

而生意场上,总是少不了那些面红耳赤、唾沫横飞的骂客:可能仅仅是为了再砍两个铜板下去,双方就能大打出手,上演一场好戏。有意思的是,往往到了最后,鼻青脸肿的双方还会骂骂咧咧地达成协议,买家带着货物心满意足地离开,卖家的生意也可能会好上不少。

旅人们对这种充满热情和活力的运动是最没有抵抗力的,大伙总是情不自禁地空出场地来,欣赏着双方选手紧张热血的拳脚互殴,聆听着激|情四射的粗俗对骂,而他们则在一旁加油打气,拱火助威。

要是碰上精彩的打斗大伙更是毫不吝惜自己的喝彩,事后还会兴致勃勃地分析比较起来,这时候城里的酒馆就是他们的好去处:一杯麦酒下肚,众人围在一起复盘吹牛;要是分歧过大吵出了火气,也可以当场开练,酒保和老板们不会加以阻拦。

他们反而会兴致勃勃地呆在一旁,嬉皮笑脸地同其他客人们边看边聊,然后派一个腿脚灵活的侍者去不远处的医院诊所定几个位置。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打坏的东西十倍赔偿!”

除了醉汉们瘫在担架上孱弱的呻|吟外,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也一直在街道上响起。身着黑衣黑甲的警察们往往会打出一个漂亮的鞭花,在犯人们的身上:往往是些犯了偷盗诈骗的蟊贼们。

充满着商业气息的城市往往都富含人情味,费城也是如此:这些犯了轻罪的家伙们先是会被脱个精光,然后要他们自己举着衣服在头顶上,脖子上还会挂着写明罪行的木牌。紧接着警察会牵着他们游行示众,接受群众们的鄙视,等到第二天的凌晨就会释放他们。

不过他们也要为城市的长治久安做出贡献:只需要花十个铜板,就可以从警察手里接过专用的鞭子,在犯人的非要害处抽上一鞭。犯人只会感到疼痛,但不会有实际的伤害。既羞辱惩罚了罪犯,又能合法的发泄阴暗情绪,久而久之这也成了费城的一个特色风景。

犯人和警察的队伍从视线里消失,淹没在了茫茫人海之中。艾克的眼神迷茫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不知不觉间竟有些痴了:脑海中刻板印象的封建城池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一座充斥着声色犬马的欲望之城,一座本该只存在于网络上的罪恶之都。

财富和暴力,早已根植在这座城市的基因之中,融化在所有费城人的血液之中。作为帝国南部的经济支柱之一,费城在卡略家族几百年的经营之下

艾克趴在自己的肩头一动不动,好像又进入了沉思的状态;一丝悲凉的情绪随之涌上心头,随即又恢复了侦查。人声鼎沸的大道还是太过拥挤,格林下意识地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不紧不慢地拐进一条昏暗狭窄的巷道。

“这么多年了,是这股味儿”

污水沿着破碎的砖缝缓缓流动,为老旧的巷道点缀上星星点点的鳞片;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燎人的烟火气,无时无刻的摧残着人的鼻腔。格林那满是茧子的大手挡在艾克的面前,自己却被这股气味呛得直流眼泪,止不住地咳嗽。

“你|妈|的,这里怎么还是这个鸟样?”啪的一声,脚边的小水洼溅起了腥臭发黑的水花,一旁的格林躲闪不及,被溅了满裤子都是;

“你们这帮小崽子!”气急败坏的喊叫声瞬间充斥在狭长的巷道中,嬉闹的孩子们油滑地像条泥鳅,灵活地躲过了格林的大手,抬着他们脏兮兮的脚丫在油腻的路上闪转腾挪。为首的几个大孩子还特意扭过头,带着其他孩子的朝着格林打鬼脸,然后飞也似的逃走了。

不过格林本来就没打算真的教训他们一顿,在这班顽童彻底消失不见后,格林的气立马就消了,一抹赞赏的笑容悄然浮现:同样是在这条街上,自己当孩子王的时候,可是比他们还要顽劣多了,经常纠结一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们,直接管路人敲诈勒索呢。

“爷爷,你对这里很熟悉吗?”就在他拐进了巷子前,艾克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格林的动向。看到老头子嘴角的笑容和唏嘘不已的表情,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对,爷爷小时候下学了,就经常在这附近混。”

童年的画像不断地自脑海中浮现,格林努了努嘴,开始如数家珍般介绍着这里的一切。艾克吮着自己的拇指,在他的怀中静静聆听:几乎是每前进一步,他的语气就会快上一分,四溅的唾沫星子飞速地喷洒在浑浊的空气当中,好像他的嘴巴是租借来似的。

每当路过一间小铺或是敞开着的房门,他就会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它们的来历,以及自己儿时在这里经历过的种种。要是碰巧里面有人在的话,老头更是高兴的不行;立马呆在原地,同老相识或他们的家人们唠唠家常,问问最近的状况如何,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向他们炫耀一下自己的宝贝孙子。

快活的笑声顿时洒满在这条由红砖黒墙构筑的古旧巷道之中,熟悉的、陌生的、衰老的、年轻的,越来越多了的面孔出现在了街上,热情的乡音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脸上的笑容一如儿时般的纯粹;恍惚间,眼前的身影渐渐重叠在了一起,化作和煦的春风吹散了心中的阴霾。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一大一小的两只手用力挥舞在巷道的尽头,同人群们告别,依依不舍地向着不远处的河堤走去。心情复杂的艾克搂着格林的脖子,眼神玩味地打量着他;出乎他意料地是,格林此时也偏过脑袋,两双翠绿色眼珠的视线相互交织,相互窥探着彼此的心思。

“爷爷?”

“怎么了艾克?”

“我明天还能来这里看看吗?”

用力摇着小手向身后的巷子指去,艾克立刻主动出击,奶声奶气地向格林请求道。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在格林有些躲闪的眼神中,他品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味道。这老头一直在悄悄观察自己,两人对视的时候偶尔还会躲闪,这可不像是正常的爷孙之间应该有的状态。

‘难不成是老头子看出什么来了?!’

“那当然可以了,你什么时候想来就跟爷爷说一声。”

没有预象中的诘问,格林的大手轻轻拂过艾克的额头,却总是有意无意地遮挡着他的视线。在自己这个孙子面前总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只要自己出现,他的脸上就会立刻换上笑容,变脸的速度堪比厨师切菜;加上平日里,老头子无微不至的关爱,反而让艾克有些难以招架。

‘还在抗拒吗?他可是你的孙子!蠢货!’

刺耳的讥讽又从他的心底浮现,年轻时的自己正轻蔑地嗤笑着,不屑和失望充斥在他的双眼之中。一记虚无的拳头重重地穿过了格林的面庞,冷汗潺潺地从他身上冒出:‘你太令我失望了,我什么时候得了疑心病了?’

格林羞愧地撇开了眼睛,不敢同面前之人对视:明明心里知道这样很离谱,明明希望能有个天才般的好贤孙;可当这些都呈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却又像个沙口一样,希望艾克不要那么聪慧,当个普通小孩就好了。

‘我我不知道。那次大病之后,每当自己看到这个孩子,就有股疏远的感觉弥漫在心头散不去。甚至甚至我还’格林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积蓄许久的狂想被一股脑抛了出来,在心中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宣泄起来:‘我还怀疑过,孩子被恶魔附身的可能!’

当格林不甘地抬起脑袋,黑发的年青人已然消散,出现在眼前的只有怀中的艾克以及脚下的大桥。

白十字河的水波滋养着两河的土地,来来往往地船夫们撑着修长的木桨,没有停息地穿梭其上。

桥的对岸,便是新城,也是两人的目的所在。不同于旧城的热闹,新建的城区里少了许多的烟火气,更加幽静也更加的干净;刚刚建城的时候,河的对岸还只是一块种不了粮食的荒地,稀稀拉拉地住着几户人家;也难怪这里几百年来都没有人开发过,实在是太荒凉了,自己小时候也懒得去那里,直到她的出现

等自己真正执掌费城的时候,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了,议会、医学院、大学、法|院、公共图书馆等等,自己把所有能搬的都一股脑的搬了过去,渐渐地也有人在新城安家落户,总算是让它热闹了起来。可一回头,就只剩下骑着白马的自己,一个人游荡在这座熙熙攘攘的城市。

“爷爷?怎么不走了呀?”

“没啥,腿有点酸,爷爷休息了一下”

二十年前,桥上的自己是孤零零的;而如今的自己,至少还有着家人的陪伴。他摇头晃脑,微微躬下身子活动着小腿,悄悄遮蔽着眼眶中的微光。

一阵微风拂过,悄悄地吹散了身上沾染浓重的乡土味。路过的绅士淑女们纷纷用手帕捂住口鼻,蜻蜓点水似地绕开了这股穷酸的味道,博学多才的城市公民们开始谈论着今天的空气如何如何,探讨着城市规划的思路云云。不时地在整座桥上扫视一圈,在某处停留之时,演说家们抑扬顿挫的声调必然又要提高半度,就差一阵热烈的掌声了。

就在演说即将达到最高|潮时,格林活动好了身子,精神抖擞地挺直了身子;待他们看清了异味的来源时,激|情的国事探讨戛然而止,低沉的惊呼声顿时像爆开的面粉那样扩散了开来。眼看着这一张纸惊愕的面孔谄媚行礼的滑稽模样,艾克心里忍不住的嘀咕着:这些震下来的粉底,应该比油烟更加污染空气吧?

格林甚至不曾瞟过他们一眼,只顾着自己走去,再走上两个街区,就到了塔尼娅的常去的茶会馆了,要再不把孩子送去就得准备回家吃晚饭了;况且他最较担心的是,那些庸俗的女人们会不会纠缠上来?这一个个的,都想做儿子艾力克的后妈,又不能打人,实在是太让自己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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