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送嫁崔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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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送嫁崔氏

织成睁开眼时,整个人仿佛身处在传说中的龙宫,四面皆是柔和的金红之光,仿佛很久前在影视剧中所见过的龙宫夜光珠的照映之下,连茫然抬起的手掌,都被照成了半透的润玉之色。腕上的丝袖也被透过了柔光,清晰地显出丝丝缕缕的丝质纹路。

她怔了怔神,又用力眨了眨眼,这才察觉自己卧于榻上,再看四周之物都颇为熟悉,不过是换了一床帐幔,色为绯红,四缘织绣金彩辉煌,经阳光一照,才令得帐中有了这样梦幻的效果。

哪来的这床帐幔?单只看四周垂下的组绶上,皆镶有指头大小的明珠,加起来足足有十余颗,便知其价值不靡。

安眠香的芬芳,依稀还在鼻端萦绕。她翻了个身,只觉周身百骸,无一不是酸痛无比。

蓦地回想起来,昨晚曾度过了怎样荒唐的一个夜晚。

那别宫中的一片茫茫,也不知被他们的灼热呼吸融化了多少,但那花海之畔的厮磨交缠,比起上一次温泉之欢,无疑是更加炽烈了数倍。

织成无力地伸手握住了自己的脸,心虚地想到,这恐怕是自己一生中最为纵情肆意的时候了罢?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两年之后,她真的还要……还要回去么?

她头痛地揉了揉脸,坐起身来。

身上早已换了干净的丝衣,记得昨天回来时她已昏昏欲睡,朦胧中在马背上便已睡在了他的怀抱之中。后来上榻什么的更是昏天暗地睡得人事不醒,这丝衣应该也是他亲手换的罢?

毕竟昨夜在那花丛之中,那一番荒唐之后,她的衣衫不但是皱得不成样子,上面只怕也污脏不堪……

她忍不住“啊”的一声,抱住了自己的头。

她是疯了吧?虽然之前也有喜欢过柯以轩,但是也不曾如现在这般对待曹丕,几乎是昏了头,做出种种从前根本不敢多想的害羞之事啊!

或许是那一声尖叫,终究是传了出去,董娴温婉的声音,已在帐外响了起来:

“夫人可醒了么?”

门外似乎有十余名侍婢,齐声道:“奴婢等服侍夫人起榻!”

怎么会有这么多侍婢在此?

“谁也不用!”织成几乎是一跃而起,急道:“把……把衣服拿来……阿娴!你先出去,我自己……自己穿……”

手臂、颈项、胸口……到处皆是淤痕,若是被董娴看到……不不不!想一想都觉得还是去死更简单一些吧!

织成觉得自己的脸又在热气腾腾。

幸好董娴素来柔顺,果然很快进来,将一整套衣服放在榻外几上,又躬身退出。只是在门外略一犹豫,才道:

“原是不该打扰夫人眠睡,世子早上出门时也交待了,夫人近来劳累,需多加休息。只是伊先生已在外殿等候许久……”

“山阳先生来了?”

织成三两下穿好衣服,又抓起旁边妆台上的梳篦拢顺头发,这才唤来早在外面躬身等候的侍婢梳髻,一边向董娴急急道:“让山阳先生再稍候片刻,我很快就到。”

董娴进来站在一旁,帮她仔细整理衣带,似是无意地看了一眼床榻,这才抿嘴笑道:“夫人没留意到今日的帐幔,与往日不同么?”

“帐幔?”

“世子昨晚特地令人更换此帐,不过夫人归来时或许正在沉睡,未曾留意。夫人,此乃宫中珍物,据传出自内坊,昔年名为蔽云帐,据说从外观帐内,不辨人影,而自帐内看外,却清晰可辨。尤其是此帐色泽如霞,透光映辉,实在是一件珍贵的宝物。这倒也罢了,”

她再次微微一笑,道:“夫人没见那帐上绣着的图案么?”

早上醒来,虽被这宝帐华光所慑,却更多的是对自己昨晚之事又羞又急,哪里还会仔细观察这帐子?只依稀记得纹绣精致,四周垂着的组绶上全是明珠……

听董娴一问,不由得一怔,道:“绣着什么?”

“夫人啊,”董娴嗔道:“帐上是石榴、蝙蝠、牡丹等物啊。且帐沿绣有鸾凤,那缠杂的七彩绣纹,堪称精美绝纶。还有一幅男女故事,却是世子说帐子太素不够喜气,令人最近赶绣出来的。依奴婢来看,便是如今的巴蜀锦府,也未必制得出这样一顶帐子来呢。”

“你说那幅男女故事的图案,讲的是什么?”

她心不在焉地随口问道。

“婢子也不懂,不过世子说,那是一个关于红线的故事……”董娴小心地答道:“世子早上走的时候,还吩咐要这些侍婢一起为夫人梳妆,然后交给婢子一根红线,叮嘱一定要系在夫人腕上。婢子瞧见,还有一根红线,就系在世子自己的左腕上呢。”

她恭敬地献上一只玉盒,伸手轻轻打开。

盒匣之内,一根红色的丝绦,静卧于其中。丝线巧妙地打成了梅花的结子,另一头却是似兰非兰的花形,但织成自然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一朵茫茫。

她伸手拈起那根红线,整个人便不由得呆住了。

镜子里那个人儿,也一并呆住。

只有鬓上花树步摇,在微颤不已。

关于红线的故事,那是后世唐朝才有的故事啊。有一个月下老人,专为人牵姻缘之事,他手中有一根红线,一头牵着男子,一头牵着女子,若是那男女之间,被这月下老人牵上了红线,那么无论隔着多远的高山大海,都一定会成为眷属……

她的目光越过红线,落在了那帐幔之上:石榴、蝙蝠、牡丹、鸾凤……

这还用说吗?

早生贵子,花开富贵,鸾凤和鸣……

那是合欢帐!

是当下汉朝男女洞房之夜必备的合欢帐!

原来,他终究还是愧疚没有给她一个春烛高烧的洞房之夜,所以……所以他做了昨晚那许多的准备,只是因为他将昨晚,当作是他与她真正的洞房!在这个真正让他与她灵魂与身体都交融的洞房之夜,他还准备了一根红线,要将她与他,从此真正的系在一起……

她闭上眼睛,只觉胸口如万涛奔涌,却又滚烫无比,几乎要将她烫下泪来。只轻轻喟叹一声,道:

“阿娴,你来,帮我系上这根红线罢。”

伊籍见到织成时,明显怔了一怔,才露出一个由衷的微笑来,恭谨地向她行礼:“昨夜宴上,只匆匆拜见夫人,尚未传递我家主公问候之意。”

“刘使君可好?”

织成也同样微笑着向他还礼,并没有因为如今所谓的世子妇身份,而显得与在蜀时有什么不同。

伊籍在心中喟叹一声,看奉上茶点的侍婢已退下,便低声道:“自然,主公派籍前来,主要还是为了要上奏朝廷,近来吴侯欺人太甚,竟与刘璋暗通沟曲,似是要对我蜀中不利。”

顿了顿,又道:“陆天师也有信问候夫人。”

织成心知肚明,伊籍等人此番入邺,打着向她庆贺大婚的幌子,还为刘备博得了一个宽仁之名。毕竟这样对待有着夺妻之恨的曹氏,还真是有古君子之风。

但刘备又岂是真正这样宽仁之人?他派伊籍等人前来,只怕还是为了要与曹操结盟,就在前日,她便已得到来自崔林的消息:东吴与刘璋暗中往来,恐会发五万大军,西上蜀中。在这个时代,合纵连横,一如战国。彼此之间因利而聚,因利而分,也是再平常不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备北连曹操,南结陆焉,也不是什么稀奇。

不过,自她入邺,陆焉一直音讯全无。李不归等人也已经返回巴蜀,她前几日派人送信前往阳平观,略略谈及自己近来遭际并报平安,但按路程来算,陆焉应该尚未收到。那么陆焉此信,当是之前就已经写好了。

他会写什么给自己?

问候?

担忧?

这都不是陆焉的风格。

与他相处的时日,并不比曹丕要短,甚至还要更长。除去情侣间那样的心心相印,单论心灵相通,陆焉或许更懂她。

当然这也许是因为陆焉知道她的“来历”,比别人要更多一些。

但是以她的想法,陆焉在她入邺之后,无事不会来信。

只要知道她平安,他不会多此一举。她相信即使不用她前几日送去那封信,他也一样有他的法子知道她是否平安。天师道近年来势力大增,并非只在巴蜀一地。何况他出身陆府,在北地的经营亦并不浅。

想想当初她昂然入世子府,心中竟无畏惧,或许也有陆焉在身后默默的关注吧,那也是勇气之源啊。

只是,陆焉要送信,为何一定要通过刘备呢?

仿佛看出了织成的疑惑,伊籍从怀中取出一块鱼形木板,奉了上来,轻声道:“其实并非陆天师亲笔所书。是在籍出发之前,我家主公特地遣使告知陆天师此事,陆天师便说,让使者前往阳平观后山一行,从大长老处取得此信,交与夫人。”

“这信不是陆焉写的,而是郅老?”

织成有些意外,接过那块鱼形木板来。

这便是所谓的“双鲤”了,两块鱼形木板相合,中间凹坑正好可以放置写有字迹的白色丝绢,外面以丝麻绳绦捆好,俨然便是一只木刻信封。

织成将那鱼形木板置于袖中,却见伊籍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欲言又止,便温言道:“先生与我算是故旧,若有什么言语,只管说来便是。”

伊籍闻言眉头一松,站起身来,向着织成又是一揖,道:“籍此来,也是奉使君之命,有一事要求恳夫人。”

“刘使君有何事?若我能为,必然相助。”

织成心中暗忖:难道是与曹操结盟不成?然昨夜见他们相谈甚欢,且曹操又不是傻子,有刘备的人马在西制衡东吴,于魏也有利,他干嘛要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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