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临汾之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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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临汾之秘

只听木屐声响,有一人袍袖飘拂,自轩阁之中出来,却不走下石阶,反而朗声道:“春夜雨密,公主与阿宓何妨在阁中暂歇片刻?”

阁檐下的纱灯,恰落在此人脸上,眉色悠远,双眸如漆,与曹丕极为相似,除了曹植,还有何人?

而织成的本能,却是令她退后一步,淡然道:“我不过是谢公主方才殿中为我解围,相陪散步至此,出来时久,恐世子寻我,就此拜别二位了。”

“阿宓!”

曹植清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苦笑:“难道我如今有如蛇虫虎豹,竟是连阿宓都要避而远之么?”

凭心而论,织成对曹植并无恶感。

他从头到尾,亦未曾对她有过什么恶行。即算当初与曹丕争得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也不过是将她幽禁宫中,为的正是怕世子府覆巢之下,无法保存她的性命。更不用说从前曹植未与曹丕交恶之时,也是多次相助于她,她离开邺都时,还蒙他赠给麟趾金为盘缠。

只是世事无常,终究还是按着历史的轨迹前行。如今曹丕是彻底与曹植交恶,二人兵戎相见之后,争嫡之事终究是撕破了脸,再也无法回到当初那融洽的关系中去。

何况如今回想起来,曹植若当真是心怀坦荡,绝无机心之人,又怎么可能起争嫡之心?更不会设下那许多计谋。

但无论如何,织成如今都不愿再置身其中。若当真与曹植如从前一般往来,以曹丕多疑的性格,难免不怀疑是曹植又有什么不善举动,以致于牵涉了织成。她知道曹丕成为魏王是必然之事,若是对曹植衔恨太深,将来曹植处境,必然越发凄凉。她是一个过客,对此间的主人,唯愿他们皆都安然。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织成再退一步,道:“我方才说得很明白,殿中犹在歌舞,而魏王与世子及诸宾皆在,我送公主至此,不能再行耽搁,自然要先回去了。临淄侯若有兴,不妨隔日再约。”

言毕也不多说,抬步欲走,却听曹植语调一冷,道:

“阿宓可知,我大兄生性狡诈冷漠,非但对别人,便是对他自己也颇为狠辣。阿宓托身于此人,无异于置虎狼窝中!”

织成不禁苦笑,知道曹植与曹丕兄弟情义已几乎殆尽,才说出这样的恶言来,也不愿再听,依旧往前走去。

却听曹植冷笑一声,也不追赶,又道:“你可知阿兄玄武陂遇剌,根本就没有什么剌客,而是他自己派人施为?”

“什么?”

这一句如晴天霹雳,织成蓦地回过身来,只见微弱灯光之下,曹植脸上满是讥诮之意,道:“阿兄是何等人也?十五岁起,便随阿父蹈奔于战阵,多识良将猛卒,所有亲卫皆是他自己一手培植,昔日征乌桓、驱马超之时,尚未细伤及半根毫毛,如何在铜雀台下,玄武陂畔,便被人轻易行剌得手?”

织成只觉脑中一阵嗡嗡作响,自己都觉自己脸颊冰凉,心中想道:“子建素来不是谄言诬蔑之人,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曹丕那伤势颇深,当初织成在春阳殿近身照料他时,也看得清清楚楚。且紧贴心脏要害,若只偏得寸许,便会当场疾死。她看后还觉得心中后怕,若真是曹丕安排人来做此事,那他当真是心中狠辣,连对自己也是如此能下手!

口中不由自主道:“临淄侯休要妄言,岂有人以自己性命作戏?”

“你不信么?”曹植冷笑道:“你若不信,不妨去问何晏,他为何成了今日之般模样!”

方才实在太过震惊,以致于竟未曾听到,远远传来的嘶喊之声,一听便知是五石散药力发作,竭力发泄之故,那声音原也清朗如水,此时却因声嘶力竭,听起来十分狂燥,令人毛骨悚然。

织成只听自己喃喃问道:“何晏……”

耳边只闻曹植语声泠泠,有如幽泉:“当时那玄武陂谋剌之人,便是何平叔受我大兄所托派去的家将。事先在富安侯府亦有演练,便是为求一剌中的,却又不伤性命。何平叔知此机密,大兄见他如芒剌在背,且他也知道何平叔与我亲善,唯恐其也成为我之助力,欲除之而后快。但何平叔身份不同,又不能将其杀死,便设此毒计,好将他终身受其掣肘……”

何晏似哭或癫的叫声,在雨夜之中有如一柄柄利剑,将这黑沉沉的夜幕划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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