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青台立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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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青台立威

但见那手上皮肉,无论手背手掌,皆是疤痕累累,有的色为嫩红,显然刚愈合不久。有的还裂开口子,敷了黄色的脂状药膏。更可怕的是,原本或许还是纤细修长的手指,却皆如虬曲的老树根一般,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弯度——分明是一根根打断了再接起来的模样!

饶是卞夫人见惯内宅阴私,也不曾亲眼见过这样的惨状,立时只觉毛发上竖,失声道:“你……你让我看这手……做甚……”

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冷声道:“你自己府中姬妾侧室,自己弹压便是,将这些丑态闹到我这里来,成何体统?内宅不平,何论天下?”

“阿母说得很是。”

织成一动不动,扬声道:“阿煦,你进来,好好跟阿母说说,咱们内宅之中,因何不平,如何才平!”

只听殿外有人恭应一声,快步走了进来。

那是郭煦。

郭煦穿着豆青上衣,系柳黄襦裙,髻上只斜插几枝珠翠,如春日里新抽条的柳枝,简洁而盈满活力。

卞夫人从前见到她时,只觉她沉默少言,十分顺从,如今才见到她神采奕奕的一面。尤其是那双眼睛如水光潋滟,带着不卑不亢的神情,竟是有些似曾相识。

对了,那个当了世子妇的贱婢,连同她身边的女官们,都有着同样的神采,她怎么忘了,这个郭煦,据说原本也是那贱婢身边的人……

“妾见过夫人。”

郭煦行了个礼,便俐落地站起身来,甚至没容得卞夫人开口,便道:“妾这个侍婢,竟敢窥伺春阳殿,且有纵火之嫌,被女君派人拿下后,竟说是受了妾的指使,又有几个婢仆为同党,甚至还拿出彩锦一匹,玉簪一根,说是妾买通她的证据。”

她淡淡一笑:“妾昔日在织造司追随女君,女君非寻常女子,妾追随日久,获益良多。可这个分辉,不说别的,单说妾学到了女君昔日杀人放火的路数,这样一来,倒是坐实了妾指使她谋害女君的罪名。”

卞夫人缓过一口气来,冷冷道:“你既有这罪行,甄夫人自己处治便罢,又来搅我养病做甚么?”

“女君行事果决刚敏,世子心性更是洞察明锐,妾虽不才,身亦低微,却不敢玷污我家女君与世子之名,这空口白话的栽赃,妾可不敢当!”

郭煦转头看向分辉,冷笑道:“你服侍我也有不短时日,我这人也还重情,今日给你最后机会,你有纵火之意,究竟是何人指使?”

分辉一直被董媛等人拿得紧紧的,只是看来虚弱之极,若不是这些人的力道,恐怕马上就要瘫在地上。此时董媛再将揪住她的发髻,将她提起脸来,她微眯着眼睛,有气无力,说出的话语,却是令殿中人听得清清楚楚:

“奴婢……胡涂,不该……不该想为郭夫……夫人出气……又……又贪那些锦簪……”

“到了现在,你还要攀诬于我?”

郭煦不气反笑,道:“那些彩锦和玉簪,确为我所赐你。但我所赐之人颇多,岂不是人人都可诬我指派行事?”

“郭氏!”

卞夫人皱了皱眉,不悦道:“你若是做错了事,甄氏也不是不能容人,断不会要了你性命……”

“夫人所言差矣!”

郭煦笑意淡淡,道:“分辉,你若是不说实话,也怪不得我了。”

她向卞夫人行下礼去,话语清朗:“禀夫人,分辉实不是妾的人,而是皇后的人。”

这一言既出,当真如水心炸起一个响雷,溅得四周皆是水花!

卞夫人几乎要从榻上跳起,脸色遽变,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这满嘴胡沁的贱婢打下去!”

门外的粗使小婢和殿中的侍婢应答声中,便要上前,却听织成冷如冰玉的声音响起来:“话未说完,打出作甚?”

“甄氏!我殿中之事,需由不得你多嘴!”

卞夫人料想今日便要撕破脸,但她仗着是家姑,一个孝字压下来,织成还能如何?没想到织成喝道:“继续说!”

那几个胡服侍婢跃出身去,拦住卞夫人的婢女。可怜那些婢女,平常没少动手,但对方皆是闺阁弱女,无力反抗的,哪里是这些见过战阵,本身亦有武功底子的女子对手?不过几个回合,便都东滚西倒躺了一地。

“甄氏!你真是反了!”

卞夫人气得坐起身来,手扶榻沿,另一手指向织成鼻尖,厉声道:“你如此忤逆,我必要将你休去!”

“儿妇忤逆,谁人得见?”

织成亦踏前一步,向董媛看了一眼。

董媛等人心中有数,各各呛然有声,腰间一道银光射出,便化为长剑——竟是都以软剑为腰带!

卞夫人先已尖叫一声,但才发出一声,余下的声音被捂在了口中——是一方绢帕,结结实实地塞住了她的口,而一双铁箍般的纤纤玉手,紧紧捉住了她的胳膊,令她在榻上动弹不得。

“分辉同党意图谋剌卞夫人!”织成的声音就在卞夫人耳边响起,听起来竟如寒冰一般:“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甄氏你好大胆……”

是阿绮的尖叫声,但只半截便蓦然消失,眼前血光四溅。卞夫人闷哼一声,想要晕过去,却觉臂上一疼,是织成掐住了她,一双星眸也扫了过来,寒声道:“夫人昔年长随魏王军旅,未必没见过流血杀人,想来不会胆小如鼠,见血即晕罢?”

便是想要装晕,此时也未必敢晕了!

何止是卞夫人,便是其他侍婢,若不是控制不住身躯的瑟瑟发抖,只怕恨不得头发丝都不要动一下才好。

几个胡服侍婢过来,将她们拖出殿外,也无人敢反抗半分。

阿绮被董媛一剑正中胸口,就躺在她们身前不远处,已是活不成了。

“妾抄检分辉房中,有上造月华晕裥锦一匹、天水碧一匹、玉簪一枝、珠花一对。”

阿绮倒在血泊中,甚至有血水流到了脚下,但郭煦仍是安之若素地立在当地,动也不曾动上半分,朗声道:

“这些上好锦匹簪珠,唯宫中方有。妾身为侧室,连自己都没有,当然不可能赏给分辉。想来也只有皇后能赏了。皇后不可能直接赏给分辉,想必是先给了夫人您,再由您赏给分辉,对不对?”

“不!不!”

分辉也被方才那血光惊得瘫倒在地,此时便拼命挣扎着爬起身来,往卞夫人榻前爬去:“奴婢没有那些东西!夫人!夫人!她们在诬谄奴婢……”

只是刚爬几步,便被董媛等人拖回。

“你……你们……”

卞夫人惊怒交加,瞪向织成和郭煦,却是一个字也没法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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