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下马之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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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下马之威

“阿宓!”

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二人怎的站这门上风口处?还不快些进去歇息?”

织成抬起头来,但见不远处正有一人匆匆而来,后来远远跟着几名侍卫,却都只向她遥遥行了一礼,便立于台下了。

“子桓。”

明媚春光之下,曹丕穿一领深紫锦衣,腰系赭带,以白玉为带钩,上刻精美螭纹,连带整个人身边,都仿佛在发出淡淡的光芒。

“少俊说我已大愈,多出来走动反对身体康复有利,不必天天卧于室中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裘衣,嫣然一笑:“这样好的春光,我也盼着你带我去瞧瞧你说过的美景呢。”

桐花台高大肃穆,阳光从云层里落下来,映得四周的树木吐绿笼烟,笑吟吟的容颜,在这样的天光绿影之间,是那样暖煦而妩媚,连带那总是淡然浅扫的远山眉,也柔和了许多。

曹丕蓦然惊觉过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小姑娘一样的娇态吧?

“好。”

他不知道自己的眉眼也在一瞬间柔和了十分,连声音也是轻柔如羽毛一般:“我带你去。”

他回首看了一眼,便有个侍从跑到身边来,他简短地说了几个字,那人便十分轻捷地跑开了。

她笑着走到他身边去,他随手牵起了她的手,放在掌中轻轻揉了揉,又放在唇边呵了口气,皱眉道:“这样凉,阿娴怎么不给你拿了鹿皮手套?”

董娴张了张口,织成却抢先答道:“我最不喜欢带手套了,拖拖拉拉的累赘极了。何况现在已是春天了,我这又是裘衣又是鹿皮手套的,人家还以为我是那草里斑鸠,不知春秋呢!”

他笑了,把她的手揣在自己掌中,揉得稍暖了,也舍不得放开,道:“你才病好,若是受了凉,不是比常人受更大的罪么?怎么还象个小孩子般,只知道贪好看,还说这么大一篇。”

这些时日两个人私下相处,渐渐已习惯于这样的亲密,但看在那些侍卫及外殿的婢仆眼中,几乎眼珠子都要滚了一地:

这……这说话又甜又腻的人,难道真的是世子?

世子从几时起,变成这般会说话的人了?

昔日在府中,无论哪位姬妾,不都是冷冷淡淡的,哪怕是昔日的任儿和郭煦,也不过是稍微客气些罢了。原以为成大事者,应该都是这般不色,不假词色,谁知道原来根本不是这样!

世子遇到世子妇,就立马变得不一样了!

简直……简直就像从前的富安侯对女郎们一样柔情蜜意……

董娴离得最近,首当其冲,此时连耳朵都是通红的,她只希望自己此时最好变成一片叶子、一茎草,不不,最好一阵风,吹过就算了,谁也不会在意她……

“主……主君……”

一个怯怯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奴婢……奴婢有事禀报……”

是个府中的侍婢,且是这边桐花台的,名唤莞儿的,依稀记得品级也不低。只是织成的日常起居有自己的人,这侍婢也就只做个迎来送来、传信跑腿的作用。

这侍婢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长些的侍婢,穿着浅蓝绢袄,下系月色襦裙,与其他侍婢相比,分明简素的模样,想来正是卞夫人青台的侍婢了。

莞儿也知道主君夫妇必然心情不会好,脸色煞白,当即跪倒,连身体都似乎在微微颤抖:

“青台那边……阿纨姊姊奉卞夫人令过来,说是……夫人身体不适,要见一见女君……”

阿纨额头已现微汗,只垂着首,战战兢兢还未开口,曹丕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冷道:“女君身体尚未痊愈,等好些了再去罢。”

“既然阿母身体不适,为媳的哪有不亲自侍奉的道理?”

织成轻轻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微微一笑:“况且,阿宓本就该好好去看看阿母了。”

曹丕皱眉道:“青台中奴婢数以百计,又有宫中御医每日诊治,难道还侍奉不好阿母?阿宓,你身体未曾痊愈,实不必去。”

“便是如今未曾痊愈,也终有痊愈的一天,躲是躲不过的。”挥手令二婢退下,连董娴也退在一边,这才看着曹丕,道:“难道她还敢再剌杀我一次不成?”

“你……你都知道了?”

曹丕一惊,轻声道:“我早该知道,其实也瞒不了你多久。”

“那你当初,又为何要瞒我?”

织成淡淡道:“我若是连这都猜不到,过去那么多次,也就该死了。”她的声音带着冬日未尽的凉意:“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首先告诉我?是连我也不相信么?”

曹丕的眼瞳,蓦地收了一收。

那一日的青台遇袭,剌客并非只出现在织成和临汾公主的面前。青台之上的阁室,那因为种有最大的一株“朱颜贵”而得名的朱阁,成为了剌客们首要攻击之处,曹操夫子并卞夫人等人在侍卫的保护下避走,但前来参加的勋贵们却死伤惨重,尤其是杨、何、李、郭、陈、魏等姓氏,他们或是出身后族外戚,或是祖上曾为三公、御史、中郎将等朝中举足轻重的武大臣,那日因了是赏春之宴,亦都携眷前来,结果被剌客一阵砍瓜劈菜般的厮杀,十去,成为邺都震惊的一桩重案。

织成一直在养伤,没想到心中却颇为清楚。

曹丕咳了一声,见她虽仍有笑意,眼神中却带有疏落之意,心中大急,赶紧道:“并非如此。我只是不愿你再担心,阿宓,你忘了么?昔日我便说过,你嫁了我,我只希望尽我之力,为你谋得一方安乐之土,你不必再如过去那样浴血厮杀,也不必再与人明争暗斗,我……我……我不料还会出了这样的纰漏,竟令你再次受伤……”

他踏前一步,握住她微带凉意的手指,轻轻道:“是我的错,你要是不开心,你也用渊清来剌我几刀,好不好?”

“你是傻瓜么?剌你几刀我就会好?”

织成啼笑皆非,一把甩开他的手,嗔怒道:“这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你这世子的脸面要是不要?”

曹丕一滞,只听织成又道:“你想要保护我,令我不再沾这些血腥,原是你待我好。只是我初入邺都,即使是在你的桐花台都基脚未稳,更遑论整个铜雀台?你如今尚是世子,又方才经过前段时间的折腾,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此时正该你我二人戳力同心之时,便是你让我在你的庇护下安稳度日,放你一人殚思竭虑顶前拼杀,我又怎能真的安稳?”

她这一番话尽是实情,身在局中的曹丕又何尝不知?不由得叹息一声,阳光之下,但见她的脸消瘦了不少,不由得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道:“你说得对,当日青台之事,若我早些告知于你,或许你会有所准备,也是我太过信任……她……没想到她竟如此蛇蝎心肠。”

他终究是露出些愤激之色,道:“从前她偏爱子建,倒也罢了。如今竟然连你都要下手,全不顾母子情份。若是拿下了你,是否接下来,她也终究是不肯放过我?”

他冷冷一笑,道:“便是如今她被软禁于青台,还念念不忘要折腾你,有时我真的不能相信,这样心肠恶毒待我情薄的妇人,竟是我的亲生母亲!”

“子桓,一个人无法选择他的出身,便如我也一样……”想到自己小时候便失了父母,而曹丕虽有父母,缘份却实在淡薄,不由得也随之叹息一声,道:“要知道这世上之事,无论父母子女之情,又或是兄友弟恭之福,那都不会是十全十美的。但一个人总可以选择以后的生活,子建,如今你有了我,我也有了你,我二人相互扶持,情意深笃,便是父母……有时糊涂些,又有什么关系?”

曹丕心中一动,只觉指下那小小的脸庞温软柔腻,一时竟舍不得拿开,遂托着她的脸颊,反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只觉一团温香盈满胸膛,更有咻咻香息近在咫尺,连两人的心脏也是紧紧贴在一起,节律相仿,跳动不已。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填充了前半生所有的寂寞。

他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轻声道:“好,你去见阿母。不过你这小狐狸,我可知道你才不会真正侍奉她呢。”

织成抬脸一笑:“卞夫人不过内宅妇人,一身荣宠,从前是靠魏王,此后便要靠你。她心有顾虑,自然碍手碍脚,我侍奉她,”

卞夫人在自己的寝殿迎香殿,“召见”了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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