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封号云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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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封号云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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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

织成回答得也十分干脆:“若要嫁他,当初入葭萌之时,立足何其艰难,那时尚未嫁他,如今立足已稳,且有声名,又有天师道为靠,何必再嫁于他?”

她当初一入刘璋府第之后,便遇到系列惊险之事。及至后来身陷于无涧之中,更是有很多时日断了联系。崔妙慧心焦如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虽然为清河世家之女,过去所学的都是在外如何交接世家贵妇』,如何了解各类世家谱系,对内如何操』持一个大家庭,如何应对,如何管事,上敬翁姑,下抚子女之类,虽然后来家族中转了向,把她往未来的王妃人选上去培训,但也只是多教了一些对于政治的认识罢了,且那些知识,多半都要用上家族之力。

这样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孤军作战,还要带着一大帮子比自己更不如的女子存活,她才深深感受到从前董织成是如何不容易。

如果说当初在邺宫之中,她对于董织成先得曹操』赏识当上中宫少府,后来又得曹丕另眼相待,尚有些“幸进”“运气”的看法;那么现在她已经彻底明白了,曹操』父子皆不是凡辈,他们看上一个人,必有其可取之处。

别的不说,便是在这乱』世之中求生,和那种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仍然镇定若亘的心理素质,崔妙慧便觉得自己是大大不如了。

也正因此,她咬牙撑住了这一摊子,并没有因此自己脱身先跑,再让她们做鸟兽散。这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一种惯性』。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本能和惯性』要维持多久,幸而不久后,她得到了织成已安然无恙,如今正遁于阳平山上清宫的消息。

主君还会回来的! 锦绣洛神429

这样一个消息,令她信心大涨,办起事来更是麻利灵光。后来带着众姬妾去刘璋府第前“哭夫”,便是得意之作。至于奉织成之命,管理起从洛阳到葭萌这一系列的织坊锦园之事,更是已经驾轻就熟。

织成那会儿自己事也多,单单是为了钓出天师道里的暗流傻鱼,也废了不少功夫。她牛头山那一块儿还没交给崔妙慧,也是由齐方负责;何况还有齐云那里的暗桩斥侯,时不时的也要听一下汇报。而且赚大笔的钱,还指着她“发明创造”呢。

连董媛都叹气道:“当年在织造司时,只是一个辛室,都起不知多少纷争。后来入了绫锦院,事情就更多。但和如今比一比,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言深得织成之心。

也不过就是一年多的事儿,都用到“当年”这两个字,可见当中经历了多少艰险暗流,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

如果再回去,应该不会再有当年那样的小心翼翼、仓皇紧张了罢?

可是,如何能“再回去”呢……

“主君既然不嫁刘玄德,为何闹出这样大事来?还得罪了东吴?”

崔妙慧作为织成身边核心“管理层”的一员,自然对襄城的事了如指掌:“而且主君分明是知道陆议欠有人情,却偏偏这一次让李不归去建业找到了他,不是轻轻松松,就让他把人情还了么?”

她这一年多来,天天接触真正的“庶务”,早就明白了要在有强大背景的基础下“和气生财”,实在不行再动刀子震慑震慑,但不伤根基的这种经商真理。

所以对于织成的做法,实在是不能苟同。

陆议是有过交情,可是这交情不足以让他违背孙权的利益。所以他满怀愧疚,但还是在襄城设下那个陷井。

这样的歉意利用好了,未尝不是下一笔好生意。

可是织成却偏偏让李不归去建业,只让陆家有一个“引介之恩”就完了。开什么玩笑!雨衣那么好的东西,在东吴卖出去,不一定要找陆家。甚至是,还非要东吴买去不成么?谁家不买?只怕连刘璋都要买的。跟刘备开战,刘备有雨衣他没有?他又不傻。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大小军队,便不找曹魏,也有陇西啊!甚至是各家的境内,谁没几个大大小小的叛乱』?叛军以劫掠为军资之养,他们甚至更有钱!

看来看去,织成分明就是给了陆议一个机会,让他还人情。 锦绣洛神429

还得这么轻松。

陆议目前虽有些地位,但是他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背后的孙权。如果这个人情还不上,难堪的是孙权。反正都撕破脸了,叫他更难堪些,反而不敢明火执仗地动手。

“妙慧,你有没有想过,如今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你们该何去何从?”

织成问到了另一个问题。

“我们?”

崔妙慧与辛苑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茫然的神情。

若是家族有靠,前途有望,当初也不会跟着董织成身后,走上这条从来没有世家女郎走过的荆棘之道。

如今走到这一步了,没人带领了,怎么回头?一回头,荆棘早长满了来路,都不知往哪里走才好。

崔妙慧的脸色』终于慢慢变了:“主君?你……你难道就真的要安心嫁入刘家妇』?你不是说不嫁……”

“这与嫁不嫁无关。”

织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车轱辘话又说回来了,不过,即使崔妙慧跟了自己一年时间,但这个时空的女子思维仍显狭窄,很难跳出结婚这两个字的怪圈。也是因为女子无地位,便是自己,当初也要借着董真之名,才能安然地庇护这一大群女子。女子的世界,从来只在后宅啊。可是现在她把她们都带到前台来了,不能让她们就这么穿着红舞鞋在台上一直跳到累死。

得有个出路啊。

“我不嫁。就算嫁,也不会是刘玄德。我只是与他如今各取所需罢了。就算我将来要嫁什么人,也一定有为你们考虑的因素在内。”

织成想了想,决定把话还是说开吧,但是不能说出自己真实的来历,可幸好有个天师道神女的名头,也可以拿来用用。

“我与天师道有些渊源,或许将来有一日,还是会离开这万丈红尘,重归道虚之中。为了那时你们能有所依恃,我今时今日所走之路,便是为了你们铺垫。”

人总是感情动物啊,最初一个人来这时空,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想早点拿到流风回雪锦了闪人。可是随着风波迭起,一路走到现在,如果说自己到时穿越回去了,置崔妙慧等人不理,她是做不到的。

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一向以来做事略显光棍,也是因为自己有退路。两年后不就回去了呗!可是崔妙慧等人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主君难道当真与天师道有渊源?那些关于神女……白日凌空飞舞之事,难道竟是真的?”崔妙慧并不傻,听得出织成所言颇为真诚,并非一些空话,顿时反应过来。

“那个……其实是用了点小小的办法……呃,法术。”

织成当然不会告诉她们自己当真是有天衣的,一切推到虚无缥缈的法术上去吧。这有什么不行的?阳平治都功印据说还能与天庭沟通呢。

“妙慧,你出身崔氏,当知女子最终出路,皆是嫁人为妇』。可是你们一是被家族所弃,一是家族早已消亡,纵然是嫁入他府,又凭什么来安身立命呢?眼下我做出的这一番事业,便是你们安身立命的依恃。所谓家族,除了人多,便是权势钱财。当初刘备狼狈之时,我便认为他必有大志,果然不枉我与刘备交好一场,眼下我为他解了大急,又令天师道与他结盟,他便赐我葭萌之地。这当中大有深意。”

“可是因为主君产业,皆在葭萌?”

辛苑终于说话了:“他封主君于葭萌,便是许诺,要保存主君基业之所在。”

虽然现在董织成梳髻穿裙,已是典型的女郎形象。但是在这些跟随她已久的女子看来,即使不能再叫一声夫郎,又或是私下里叫一声女郎,但在这样严肃的议事场合,她却是她们心中牢牢不变的主君。

谁也不会想到,主君二字,对于一个女郎有什么怪异不适之处。

“刘备将来必有前途,即使不能君临天下,也定为一方雄主。”董织成虽然发现这个时空与历史上记载的那个汉末,似乎有微妙的不相同之处。但是大致的走向,并没有发生变化。比如刘备果然还是快要打赢刘璋了,曹操』果然当了魏王了之类。所以想来三国鼎立的局面,也一定会如意料之中的发生。

“我们如今交好刘备,又将云落织坊中的一成抽作他的军费,他投桃报李,便是为了维护仁义之名,以免将我们推往对手阵营,也定然会保全云落织坊。”

董织成想了很久,所以说出来时,也是成竹在胸:“况且天师道在巴蜀势力最大,我为天师道神女,将来……将来若是当真有回归道门的一天,有陆焉制约,倒也不怕刘备过墙桥抽梯。但仅是陆焉一人,也不够。因为天师道虽坐拥数郡,却终究只是在等这些地方真正的主人。这是天师道的教义所在,也是他们的存身之本,他们与诸侯不一样,所以……”

两女也心有戚戚,十分惋惜地跟着叹了口气。

天师道这几年打下地盘,其实只是为了对抗刘璋所扶持的张修等人罢了,所耗资巨大,但一来有陆焉的私藏,二来有打仗所发的横财。毕竟天师道并非世家大族,也非割据诸侯,底子不够厚度,其真正强大的地方,在于得到百姓的信奉。如果成为诸侯,超然的地位必然打破,要么被别人灭掉,要么灭掉别人,年复一年的战事,军资不够,势必要搜刮百姓,到时与其他诸侯何异,百姓又如何供奉?百姓若不再供奉,又与其他人争夺天下,优势便不再存在,衰势倒一抓一大把,非但得不到天下,恐怕连安身立命都不能了。

“陆议此人,也大有前途。我观他谋略深沉,才堪负重,将来必是东吴的栋梁之才。且此人心中,仍有君子之德。今时看似是我有意送了个还情的机会于他,但在他内心深处,又何尝不知?将来他权倾江东之时,必然也会留给我们一条生路。”

织成叹了口气,陆议,也就是将来的陆逊,这是在三国后期大发异采的自带光环式主角人物,官至上大将军、右都护、丞相,辅佐过太子,并执掌过整个吴国的军政大权。这样的人,焉能不结交?

其实至于让陆议领情什么的,不用这么做,陆议也自然会网开一面。话说回来,这次如果不是自己号称要嫁刘备,给刘备添一助力,影响了东吴,陆议也不愿如此对她。

但不仅是如此,还有一个内心深处的私念,那就是织成非常欣赏陆议。后世看三国志时,在所有的人物之中,她就特别喜欢陆议,觉得他忍辱负重,性』情温文,偏偏在军国大事上颇具决断,是真正意义上的丞相之才,善战儒将。

如今有幸在这个时空见到了他,偏心一点,也无可厚非。所以她赠衣留信,皆是出自真心。即使是双方敌对,在襄城做出那样血腥之事,也是各为“其主”,并不恨他本人。让李不归这么早就去讨回人情,其实心中也是不愿那个曾在洛阳街市之中,赠她玉佩的青年公子,因为深领她的关怀之情,又无法抗令不遵,所以觉得忠义不可两全,时刻在心中备受煎熬罢。

这是一种来自千年之后的爱惜和尊重,才让她做出这么费夷所思的行为来。可是她觉得,这趟时空之旅,除了血腥争斗外,留下这么一点点的无关男女的温情,也算是一种纪念吧。

“但是这些布置,最多不过是暂时保住云落织坊,要想让它放扬光大,数代传承,让咱们的心血不能白费,咱们必须得返回邺都。当然,返回邺都之前,我做这一切,首先要得到曹子桓。”

织成最后抛出这一枚重磅炸弹,令得二人都怔住了,但同时又露』出“原来如此我早说果然如此”的神情来。

饶是织成历经世事,也觉面皮有些发热,道:“首先,我的确是喜欢他这个人。”

这样相似的两个人。虽然地位、家世、来历悬殊,却有着相似的黑暗灵魂的两个人。织成是自幼失怙,不曾知道怎样来获得温情。他是有父母却没有得到什么温情,说起来也一样相似。

也正是因此,两个人的行事、心性』才有那样多相似的地方罢。

可是即使是这样,她到目前为止,还是将曹丕习惯性』地放在自己的谋划之中。想一想,却也不觉得愧疚。想必如果换位处之,曹丕也是一样罢。

我如果不看重你,又怎会将你放在我的谋划之中?何况这种谋划,从某一方面来说,是托付,也是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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