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天衣重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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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天衣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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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卧于草地之上的仙使,闻言终于缓缓转过头来。

在微露』的晨曦中,她的脸色』苍白得透明,如同……董真忽然想起来:那是某一个夏夜,看到的昙花之瓣。

美丽而短暂。

“早听说你狡狯多……多端……”仙使的声音异常微弱,气息断续:“我已搜走了你所有东西,没想到……簪子……”

“一直在生死间走动,虽不是那么畏死,却也不愿就此弃生。”董真答道:“正如你在履中藏有尖刃一样,都是在固执地保存最后一丝机会。”

“是啊……”

仙使的脸上,露』出讥诮的笑容。但因了她的虚弱与苍白,这笑容也是飘渺如风,仿佛下一刻便会消失:

“你赢了,杀了……杀了我罢……还有……你……”

她的目光落在槿妍脸上,狠狠啐道:“叛……徒!” 锦绣洛神396

槿妍退后一步,脸上蓦地燃起红晕。

而仙使见状,更是冷冷一笑,道:“我身为仙使,若是……若是恢复功力,第一个便要将……将你斩杀!”

“如果槿妍是叛徒,那么人人都是叛徒。”

董真跨前一步,站在槿妍的身前,向仙使道:“并非身在教中,才不叫背叛。你背叛了良心,槿妍背叛了邪恶,而先教主,她何尝不是背叛了亲情?”

仙使有些僵住,董真凝神着她,笑容也有些冷:“你若是取得宝藏,也会去献给何晏,这比起槿妍,不是更恶劣么?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颜面,敢骂槿妍是叛徒?若你要伤她一根毫毛』,也得问问我让不让!”

槿妍听到“何晏”二字,不禁瞪大了眼睛,看向董真,正待开口,却听仙使幽幽道:

“你果然待她……亲厚……先前我那样……那样待你,你也不曾……不曾如此……”

槿妍听到此处,不觉低下了头,红晕褪去,眼中却有泪光闪动。

董真摇摇头:“我所尊重的,不过是真性』情三字。你先前恨我害我,不过是视我为仇敌。我与你虽视同水火,但我知你事出有因。槿妍是我的朋友,你要欺辱她,我自是不能视之不理。”

“朋友?”

仙使喃喃道,苍白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迷』惘的神情。

曾是万年公主训练的女谍之一,从小被抚养在无涧教中,独来独往、只对教主效忠才是唯一的生存模式。及至到了侯府之中,遇到的又是争宠的姬妾,暗中争斗的血腥,并不输于曾经的刀光剑影。

只听过朋友二字,却从未有过一个朋友。

槿妍却不愿再跟她纠缠下去,一拉董真,悄声道:“婢子是奉了少君之令而来,少君交给婢子这件东西,说是只要发射』出去,他在附近便能瞧见,一定会来相救。”

手掌一翻,露』出三枝细细的竹管状的东西来。 锦绣洛神396

董真不禁一怔,道:“竟然是这个!”

那物如此眼熟,不是自己制造出来的信号弹,又是何物?

当初设在牛头山的作坊,一直在研制织机的同时,也制作少量的火药』。因董真并不愿意火药』这种大杀器过早出现,以致于多杀伤人命,但同时她自己势力薄弱,又不能不寻找保全的方法。所以折衷之举,便是由她自己亲自配制火药』粉末,再由那些工匠按照她的要求,制成天雷霹雳弹等物。

如此一来,火药』配方虽然不致外流,但是董真纵使往来几趟,身边又能携带多少?所制成的也不过百余颗天雷霹雳弹,并二十余支信号弹而已。

其中十五支,她一时好玩,以周星驰的影片中一个情节为名,称为“穿云箭”,便交给了李不归,让他寻机赠给陆焉。

正在艰辛地谋夺汉中,为天师道寻立足之地,也在这乱』世中寻一块盘踞之所的陆焉,应该比她更需要此物。

为了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觊觎,董真声称这种神奇的粉末,乃是昔日一位游方道人所赠。她自洛阳到益州,一路奇遇颇多,这种说法也颇能说得过去。

但是实在没有想到,这样珍贵的信号弹,陆焉竟然为了寻找她,把三枝交给了槿妍。

槿妍眼中亮晶晶的,显然为了陆焉竟如此信任自己,而心中实在欣悦,道:“少君说,叫我找着你后,便发出一枝,待到爬到那处半山腰处,再发出一枝。第三枝却是留作备用,怕万一有什么变化。”

董真抬头看了看云遮雾绕的山崖,苦笑道:“但这里崖高险峭,我失了内力,你也受了伤,加上仙使……如何爬得出去?”

槿妍当初下来,虽有陆焉等人放了几盘长索,但也只能走到悬崖半腰,还是历尽艰险,加上槿妍毕竟在无涧长大,对附近山形了解,这才跌跌撞撞走入了此处山谷之中。若是想要攀上去,恐怕比下来要难上数倍,更何况自己这边三人,不是失力,便是负伤,即使陆焉等人在山顶放下长索,但只怕自己三人也无法爬到那半山腰处。

槿妍嘴唇一动,想说些什么,看了看仙使,又咽了回去。道:“少君也说,若是女郎气力不支,便叫我一次放出两枝穿云箭,他得到信号,又确定了我们的地点,便必然有法子带我们出去。”

槿妍那一次名为斩首,实则董真已悄悄将她放走,而槿妍果然也回到了陆焉身边。

董真都已原谅了槿妍,陆焉自然不会再为难她,仍是带在身边为侍婢,一如当初在邺城之时。这一次知道董真失陷于无涧教,出身无涧教的槿妍,自然是出来寻找董真的最合适人选。

只是槿妍既然知道无涧附近地形如此高峭,陆焉自然也是知情,为何还如此信心满满?

董真索性』不再多想,道:“天都亮了,他们更能确定我们所在,稍事歇息后,你便射』出穿云箭罢。”

槿妍应道:“是。”

忍不住望了一眼仙使,道:“她又如何?”

她与仙使虽都出身无涧教,且仙使多年来代教主操』控她们这些女子,对其的畏惧之心,已深入骨髓。

见董真虽有饶恕仙使之意,她却只想离这条美女蛇越远越好。

仙使冷笑道:“想必是天师的内功厉害,已经解了你的‘无涧’了?故此才想过河拆桥,索性』夺了我性』命罢?”

槿妍再按捺不住,鼓足勇气,厉声道:“你害人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悔改么?我们自被派出无涧之后,便要服下这‘无涧’之毒,只到每年岁末,你以赠年礼为由,给我们送来解药』,否则便要身受万虫啮咬、筋骨寸断般的痛楚!我若不是少君,如今已是一堆白骨。你也是和我们一般出身,怎的就不懂得体谅人家痛楚?”

董真皱了皱眉,向仙使道:“你把解药』放在哪里了?”

她自己修习的武功,也是天师道的不传之秘。自然知道其神奇之处,若说陆焉以内力帮槿妍破去此毒,的确是大有可能。但这样一来,仙使更不能死,否则其他那些无涧教中的女子,又该如何保住性』命?

仙使哼了一声,转过脸去,却不理睬她。

董真心想:若带了她出去,她又继续顽抗,为了救人,说不得,有的是法子慢慢拷掠,也不怕她不说。

故此只叫槿妍发射』穿云箭来报讯,槿妍已瞧出她的意思,知道这位女郎素来极有主意,且仙使这般模样,便算是恶贯满盈,恐怕女郎也不会坐视不理。

此时晨曦初露』,残月未落,天边是淡淡的蟹壳青色』,远近的山崖灌木,在缭绕的雾气中,都露』出了依稀的轮廓。

咻咻!

两道绚丽的光箭射』向天穹,淡白的雾气被穿梭而过,瞬间粉碎不见。

仙使起先吃了一惊,待发现那光箭消失后,脸上却露』出了怔忡的表情。

不过片刻之后,但见一道同样绚丽的光箭,却在正东南处的山崖之上,蓦地腾起!

与这两枝穿云箭相比,那一枝更为绚丽飘洒。仿佛是一只凤凰腾空而起,撒开了那七色』灿耀的尾羽,熠熠生辉。

那一支不叫穿云箭。

是董真所赠十五枝信号弹中,最为特别的一枝。

董真也不太擅长取名字,还是以落云为名。

为什么这样执着于云落二字,以至于颠来倒去的,所有住处皆以此为名。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自然而然,浮起这二字,然后浮起铜雀台的壮丽,邺宫的大火。

那样延绵而凶猛的大火,可不象是天上的霞云落在了人间?

即使天色』已白,但这落云箭却是那样耀眼,每一根尾羽飘洒开去,仿佛都在宣扬着主人由衷的欣慰和喜悦。

在那绚丽的光点中,仿佛都浮出陆焉微笑的面庞来。

董真不知不觉,眼前泪光模糊。

而槿妍更是双颊绯红,眼睛发亮,仿佛下一刻陆焉便会变成一个身披黄金战甲的大英雄,踩着五彩祥云落在她们的面前。

仙使看在眼里,冷冷道:“便是联系上了,又怎生将你们弄出去?”

槿妍脸色』一黯,睁大眼睛,往东南方看去,忽然惊喜地叫起来:“女郎!女郎!你看他们就在那里!”

董真运足了目力,远眺过去。

其实相隔并不远,只是因为中间有许多峭壁山涧,无法飞渡前来。如果直线距离,最多也不过百丈。

但从周围险峻的山势来看,想来如果要跋涉攀爬上那座山峰,亦并非易事。

即使站在谷底,仍能清晰地看到,就在峰巅上的一块尖状岩石旁,有两人迎风伫立。

两人?

董真忽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定晴看去:

一人身着白衣,宛若谪仙,那出尘脱俗的气度,定是陆焉无疑。

另一人身着淡黄衣袍,虽看不清面目,然而冷肃端屹的身形,却是那样熟悉。

此时他正举起双臂,一臂伸长,一臂曲弯,手中拉有长弓,正对准了山谷!

槿妍和仙使,几乎同时惊叫起来。她们也都看清了那峰顶的情形,只是仙使不由得身形一缩,似乎是对那箭颇为畏惧。

槿妍的叫声中,满是欣喜:“是五官中郎将!啊不……是世子!世子的箭法最好,怪不得少君要带上他呢!这箭头上所挂的,必定就是救我们的物件了。就不知是绳索,还是飞钩?”

不知是否错觉,董真觉得仙使那声惊叫之中,不仅有畏惧,竟然也有惊喜。

破空之声,蓦地传来。

董真本能地往后一退,但听砰的一声,就在前方灌木丛中,有一物从天而降。

槿妍欢呼一声,飞奔而去,很快将那物件拣了回来。

是一个颇为结实的包袱,里面软软的,倒象是件衣服。

槿妍的喜色』顿时变成了狐疑,不过她还是先将包袱呈给了董真,却是满面不解。

曹丕的箭法的确很好,寻常弓箭可射』百米左右,强弓可达到两百米,而经过特殊改造的铁弓甚至可以超过两百米。曹丕使用的显然是这种铁弓,然而这样远的距离,寻常人可能根本看不清,他却不但能令箭枝带动物件,且较为准确地落在了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若是寻常距离,百发百中,并非难事。

董真忽然想起,与曹丕初见之时,洛水之畔,她穿着天衣破空飞出时,当时策马弯弓的他,正是对准自己,射』出那样森寒凛然、杀气腾腾的一剑!

连天空都仿佛被那一箭的杀气活活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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