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梁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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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梁姬

那侍婢被她这几句夹棍带棒的话一说,不禁涨红了脸,怒道:“是你家姬人向来为人傲慢,一路上皆不肯与众姐妹相处,全然不懂礼数!你还敢……”

“姐妹?”织成露出“讶然”神情,道:“我家姬人是奉主君之令入蜀侍奉贵人,身份未明之前,可不敢胡乱攀扯。言情首发”

她这话更是讽意甚浓了,明显就是说这位“杨姬”比众姬伎的身份要高,甚至高过眼前的梁姬。所以不是不理她们,是根本就没有必要。

那侍婢一时气结,又嚷道:“你家姬人长得如何,谁也不曾看到过。说不定貌似无盐,也敢说自己要侍奉贵人?”

织成扑噗一笑,道:“你是说我们的主人史君有眼无珠,还是说史君是有意要冒犯益州?竟然将无盐女献奉与贵人?若是曲总管听了,只怕要狠狠打你一顿板子才是,教你莫要背后抵訾你的主人。所以说,貌似无盐倒也罢了,就怕是蠢笨如猪才叫人担心呢。”

那侍婢气怒交加,又有些畏惧,生怕自己方才那话被传入曲黎甚是史万石耳中。如今她们还在路上,未曾飞上枝头的麻雀,生死皆在史万石之手。然她在梁姬身边,一向是骄横惯了的,便是心中畏惧,又如何容得下织成这般直言不讳?虽觉她颇具威势,但料想也不过是个婢子罢了,且织成易容之后,相貌逊色许多,又只是青衣布履,还远不及她的衣着华丽,当下想都不想,挥掌便往织成掴去!

谁知手刚到半空,腕上一疼,却如落入生铁所铸的桎梏之中一般,再难动弹半分。她惊骇之下,抬眼往前看去:

但见车辕之前,不知何时,已立有一锦衣美人。裁剪简单,不过宽袍大袖而已,那锦面是淡淡的珠灰,并无半分花色图纹,但每一根丝线之中,都仿佛有晶采闪烁。即使是再浅陋之人,都能看出这素锦绝非凡品,那梁姬艳丽的锦衣与之相比,顿时显得艳俗了许多。

眼前这位身着素锦的美人,头戴一顶帷帽,长长的纱幕垂下,看不清面目。一阵风来,吹得纱幕与锦衣都微微飘动,四周荒芜田野,恍然化为琼楼仙山。

曲黎带着几名护卫,本来正匆匆过来,见此情景,脚下不由得一慢,已缓了下来。

包括曲黎在内,都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位被称为“杨姬”的美人。本以为梁姬之美,已是耀人眼目,却没想到这位杨姬即使是面垂帷纱,论惊艳之美,竟还要胜过梁姬。

然而,正是这神仙般的美人,伸出一只手来,修长如玉的五指,恰好箍在了那梁姬的侍婢手腕之上。

也不见“她”如何用力,但那侍婢早已拧眉皱鼻,眼中快要疼出泪来了。

别人倒还罢了,曲黎等人却是习过武艺,一眼便看出这杨姬指尖如玉般洁白,既无青筋突起,亦无皮肉绷紧,显然是指间吐出真气,制住了那侍婢。单只这样内力,便知并非寻常之辈,心下暗惊,慌忙上前赔笑道:“杨姬,这婢子莽撞,交由黎处理便是,何必动了气性?”

杨阿若手指松开,就势轻轻一推,那侍婢大叫一声,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这只手的手腕,痛得眼泪已掉了下来,刹那间涕泪满脸。

众人看她手腕,虽不甚雪白,但那腕上却连个指印都没有,更无什么乌黑瘀青之类,不知她为何如此痛呼。

便是那梁姬也不由得皱了皱眉,觉得自己侍婢实在是大丢颜面。她这番前来,原是抱有目的,谁知出师不利,反折了一员“大将”,不由得不亲自出马,脸上堆起笑容,却向着杨阿若恭敬地行了一礼,柔声道:

“奴梁氏,见过杨姐姐。是奴听说姐姐有国色,故欲前来亲近亲近,却不料侍婢小环受到姐姐的教训,奴羞愧难当,还望姐姐恕罪。”

口中说着羞愧难当,但那妙目顾睐、风姿撩人中,可看不出有半分的“羞”与“愧”来。

倒是这番话说出来,显得她是十分无辜,而且俨然已成了受害者,倒是“杨姬”太过跋扈,一言不合,便向人家侍婢下手。

而那个小环此时正捧着手腕,眼泪汪汪,先前的骄横之状荡然无存,显得的确是一个受害人的形象。

织成心中冷笑一声。

这梁姬,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对于这些毕生忙于内宅争斗的女子,织成在另一个时空时也见过类似的,热衷于办公室政治,对于人家举手投足,都能敷衍出长篇大论。对于每一次眼角眉梢,都能打出一大片官司。

其实又有什么用呢?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小计谋,都无济于事。比如此时,杨阿若甚至都不需要与她们说话,只需要轻轻一捏,便让小环再也不敢嚣张半分。

果然,杨阿若只是淡淡看梁姬一眼,织成及时伸过胳膊——杨阿若只微一借力,身形飘然,已重新回到车中。

那神仙般缥缈的身影,竟然就这么消失了。徒留一肚子下文的梁姬,又尴尬又气恼地站在原地,满脸堆出的笑容,一时僵硬无比。

织成似笑非笑地看了小环一眼,小环不由得将身一缩,眼中露出又惧又恨的神情来,却又强行掩住。

只听织成道:“我家姬人素来性子高洁,从前与梁姬并无交情,此后也不会有。况且昔日主君曾言,《周易》有云,‘方以类聚,人以群分。’不过是同路而行罢了。教训二字,却不曾当。气性二字,更不曾有。”

她这番话一说出来,虽然高傲得紧,但时下风气,越是世家名门,越是如此——不曾轻易动怒,更不会跟与自己身份殊异之人动怒。这“方以类聚,人以群分”八字说出来,越显得杨姬身份高贵。

曲黎不禁一凛,对这车中美人,倒生出几分另眼相看来。

梁姬的脸再次涌上血红之色,心中恼怒之极。

然而那车中杨姬,虽未见其貌,但得这样珍而重之地送去益州,甚至之前的主君还亲自相送至此,可见其优异之处。

而杨姬更是不加掩饰地表现出其矜持与淡漠,更令人气闷的是,杨姬主婢,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身份二字。但种种行径,对比之下,却无不是更显出了自己那畏缩又粗陋的本质来。

如今在路上已是如此,到了益州,又该如何?仅是有这个杨姬在,自己就未必出得了头!

她气得牙根痒痒,然不知为何,只觉杨姬主婢二人,皆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气度,让她无法真的不顾颜面冲上前去大闹,反倒是心中莫名地虚了起来。

曲黎干咳一声,走上前来,低低道:“梁姬,如今你已见过杨姬,便请入车去罢。今夜所歇乃是在荒郊野外,你等皆是要送往益州牧府第的,还是不要为野民所见,静坐车中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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