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羞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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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羞愧

董真侧身避开,并不受她这一礼。可乐言情首发』

辛苑从前曾跟随她为婢,知道这位少府虽然对敌人狠辣无情,对自己身边人却最是温柔重义。原以为自己不顾性命向她求恳,她定会大为感动,答允自己的请求,没想到竟获得如此冷漠的回应。一时之间,不由得呆怔住了。

“阿若,你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董真对她看都不看一眼,却向杨阿若道:“酒泉一别,沿途我曾派多人打听,到了洛阳又问过何晏,可是谁也没有见过你,甚至是洛阳城中也毫无消息,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酒泉之围已解,我留在洛阳也无益。”杨阿若轻轻拂去袖上看不见的尘埃:“我们游侠儿,本就应该如鱼鳌一般,自由自在地游历于江湖之中。洛阳为权贵之地,实非乐土啊。”

董真这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淡蓝葛袍,窄襟短袴,足登革履,的确是一副出游的装扮。然即使如此,也掩不住那种清新之气。

说来奇怪,杨阿若一直出身草莽,又多染血腥,却偏偏如芳草般清新,似乎未曾沾上半点红尘。

这与董真初遇之时,洛阳金市夜晚,那个杀气毕现、寒意悚骨的游侠首领,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我在洛阳城外,听到你回来的消息,也看到了那些彩庐。”杨阿若看了一眼董真,董真忽觉脸上发热,忙辩道:“阿若,妙慧她……”

“我并没有怪你呀。”杨阿若浅浅一笑。

虽然还戴着面具,但隔着冰冷的青铜,董真在一瞬间真的有种错觉:她“看”到了杨阿若的笑容。室中本有薰炉,但方才一番打斗,门窗皆开,暖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在这寒冷的冬夜,因了这个笑容,似乎仍然温暖如春:

“君纵不言,我已知心。”

这八个字,却当真如春风拂面,顿时令得董真惊喜地抬起头来,盈盈笑意,不觉浮现脸庞。

她是怎样的人,所谓的奔袭酒泉功绩之中,有着多少冒认的愧疚,还有多少向他欲诉的歉意,至此都并不重要。

因为,即使她不言不语,杨阿若也一定知道她光风霁月、洁白无私的心意。

董真恍然想道:“难怪时人重义轻死,热血一诺,不但是为了自己至亲,甚至是朋友。原来,知心的感觉,竟是这样好。有这一刻彼此之间毫无狭隘、通透明亮的知心,仿佛生死也不是那样重要的事呢。”

“我在远处观看,忽见道边荒草之中,有一人踟蹰徘徊,又不断向彩庐张望。”杨阿若却已转了话头,指向兀自跪在地上的辛苑:

“她形迹可疑,神态犹豫,时而垂泪,时而咬牙,怀中又藏有利刃,身形矫捷,自然是身负武功。我怕她对你不利,你如今虽有私兵,但万一疏漏,后果不堪设想,故此才蹑在她身后,跟随而来。”杨阿若只廖廖数语,董真却仿佛看到了荒郊野草之中,焦灼惶恐的辛苑。

她看向辛苑,后者麻木苍白的脸上,又有两行泪水滚落下来,眼中却仍然升起了期望之焰。

“如果我没有发现你今晚会来行剌,如果阿若也没有随你而来,此时我早就已经是你面前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你却又向谁人求告?你想要救你亲爱之人,于是便来杀我。杀我不成,又想求我救你的爱人。莫非你爱人是人,我便不是人?”

董真看着眼前的辛苑,只觉昔日在织室之中、凝晖殿上,那个睥睨四方、神采飞扬的女子,仿佛早已如春花般凋败。只觉心中厌烦之极,挥手道:“我不杀你,但也不会答允你任何请求!阿若,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她再也使不了越女剑的功夫?如她这般忘恩负义的小人,当真是不配使这样千古流芳的剑法!”

辛苑闻言大惊,正待跃身起来,却觉颈间一凉,却又是杨阿若的剑刃横在其上,不得不停住身形,心中悚然:“这杨阿若如此年轻,竟然功夫这样厉害!”

耳边听他淡淡道:“挑断手筋,也就是了。”

辛苑只觉右腕一凉,心中大恸,不觉失声哭道:“少府!少府!”

她这两声哭叫,嘶哑尖利,显然是伤恸之极。

董真与杨阿若互视一眼,虽未移开剑尖,却也未曾剌挑下去,只听辛苑哭道:

“非是阿苑忘恩负义!只是若阿苑不如此做,阿苑的小妹,还有孟起,将受千刀万剐之苦,生不如死!”

“马孟起?马超?”董真与杨阿若一起变色,董真更厉声问道:“是谁人遣你前来?”

辛苑迟疑了一下,但也知这是最后的一线生机,遂呜咽道:“是韩嘉!”

“韩嘉?”

董真立刻想了起来:那日自己荣升少府,欲带辛苑一同入宫之前,曾听她讲起过自己昔日遭遇。父母及一兄二妹,皆死于陇西之乱。未婚夫马超不知所踪,她仗着所学的剑术,在战乱中拼命砍杀,力竭之时,被韩嘉救走。还说是受了马超的托付,才这样照看她。

足见韩嘉与马超交情不错,为何现在马超反倒落入了他的手中,受到了性命威胁,且还有辛苑的什么小妹?

辛苑急急道:“那日承蒙少府放了阿苑出宫,后来邺宫起了大火,阿苑心知有变,也知道是少府念及旧情,给了阿苑一线生机,这才匆匆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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