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暂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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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成已是打断了他话头,苦笑道:“真如今潦倒至此,哪里还敢住以步广里、永和里这些地方?况且要开织坊,自然是要开在金市了。”

史万石笑得眼睛眯眯,看上去简直热情得象东道主:“那更是好办,史某来洛阳有些时日,对金市也颇为熟悉,不出三日,定能为董君找处好宅第……”

“是为我们。”织成再次打断了他,笑着纠正道:“这织坊,必定是有史君一份。纵然你财大气粗,真却不能失了信义。”

史万石的确是财大气粗,当时献金也好、送人也罢,包括答应共开织坊都不过是为了赎回性命罢了,后来看出杨娥对这董真颇为亲近,更是想借此与杨阿若搭上些交情,哪里在意这小小一间织坊的出产?

当下干笑几声,道:“是、是。”又殷勤道:“宅第找到之前,还请董君在敝舍盘桓数日,方显得我这合伙人的诚挚之意。”

杨娥在牛车之内,却将几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急得一撩帘子,叫道:“阿兄!董君初到洛阳,一切俱是陌生,纵是寻找宅第也要几日,这几日之中,却让董君往哪里去?”

杨阿若瞪了她一眼,道:“董君自有安排,你一个闺阁女郎,到了洛阳,便傍着阿兄而居,闲时多习女红罢了。外间之事,却不必多问!”

“你现在知道我是闺阁女郎?当初却为何就敢将我和阿娘弃在酒泉?董君对我们几人,有救命之恩,你不把亲生妹子的性命放在心上,我自己却宝贵得紧!他如今方到洛阳,正是我报恩之时,为何我就不能多问了?”杨娥并不怕他,针锋相对。

杨阿若对自己这个妹子简直无计可施,气得心口都仿佛要隐隐作疼,却又无法反驳,只是黑了脸不说话。

织成看在眼中,暗暗好笑,却不得不为杨阿若解围,向杨娥道:“杨都尉言之有理。他如今要做的是大事,岂能分出闲心来照管我们几个闲人?至于什么救命之恩,不过是举手之劳,其实最后还是多赖尊兄相助,才能平安到达洛阳,早就不值得一提了。”

杨娥见她温言说话,不知怎的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哽咽道:“然而……然而你几番冒死相救于我,我却……”

“我可先在客栈中安置,宅第找好后,一定也会请杨女郎并尊兄一起来做客,那时我这小小织坊,还要多得杨女郎之力呢。”

织成口中说话,眼角却发现杨阿若站在一旁,面具之下翻了个白眼,似乎很不以为然。

好不容易劝下了杨娥,却见秦氏怯生生地出了牛车,叫道:“董君!”

织成颇有些诧异,秦氏却抱着婴儿,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道:“奴大胆,也想请董君收留。”

“啊?”

“奴夫早丧,族中只几个叔姆,这次我被王大逐出,她们却未曾关照过我一句,这样的亲戚,奴也是不想要了。”

秦氏的目光异常坚定而又渴望,带着一种担忧和期盼:“奴听董君说要建所织坊,奴昔日在家乡,夫丧之后为了生计,也将此儿负于身后,日夜相随,在一些织坊中做过工,若董君肯收留,奴愿投效董君,立契亦可,只想为奴与奴这小儿,找个立足之地,求董君开恩!”

言毕又拜下身去。

杨娥却惊讶地扶住了她,叫道:“秦氏姐姐!你不与我和阿娘一起么?为何忽然要离开我们呢?”

“阿娥此去,是傍兄而居,奴岂敢厚颜相寄?”秦氏带着伤感的淡笑,一手抱着婴儿,另一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董君是个好人,奴也想自己求生,亲戚尚且不能相助,又怎能连累阿娥你呢?”

杨娥见她话语柔和,但语气却颇为坚定,知道其心意无法逆转,一时心中又是感慨,又是难过,泪珠盈眶,泫然欲涕。

杨阿若却舒了口气,道:“如此也好。我今虽在洛阳,但不久便要回去酒泉,为太守报仇。到时阿娥还要多累你们照顾,虽是离居,却可时常来往,阿娥应当高兴才是。”

杨娥转念一想,觉得甚是有理。但她此时心中多少还有些怨念,偏过头去,还是不肯搭理杨阿若。

织成没想到秦氏也自愿投靠,此时方才笑道:“秦氏姐姐若肯来帮我照应织坊,自然是好事。真,求之不得。至于投靠立契之事,过些时日再说罢。”

这秦氏不比那些女子,对于其来历尚未摸清。织成也不愿就如此冒失地收为奴婢,但织坊新立,有个熟手相助总是好的。

当下秦氏携子与杨娥等人道别,连同众女一起,跟随在织成身后,俨然便是以主人相待了。

杨娥虽有些舍不得,但也只能随杨阿若而行。临行前再三叮嘱,让织成购好宅第后,务必派人去杨阿若等人驻兵之所告知自己,这才含泪离去。

织成却婉拒了史万石要迎她们入府之举,就在洛阳城中找了一所客栈,安置了众女。

她对史万石颇有戒心,加上崔妙慧之故,纵有杨娥兄妹在,也不敢轻易入住史府。好在她身边有着不少金钱,拿出来时倒让包括史万石在内的众人吓了一跳,对她的世家子身份更是深信不疑。织成在众女之中,挑了两个面目娟秀、处事伶俐的女子,一个侍奉自己,一个侍奉崔妙慧,这便是阿茱与阿萝二人了。

史万石办事效率颇快,只在客栈的第五日上,他便亲自来访,说是已在金市找到了一处宅第。

那宅第处于金市西南角,藏于一道深巷之中,但出门不过百步,拐过一个巷角,便到了金市最为热闹之所,端的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去处。且宅子颇大,有三四所房舍,包括了花木庭院在内,约有六百多个平方,用来做织坊兼住所绰绰有余。

更难得的是院中花木甚多,虽是深冬,仍可想象得出春夏繁茂之景,或许也委如绿云。

故此当史万石询问织坊取什么名字时,织成脱口而出:“就叫云落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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