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远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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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远遁

第2章 锦绣篇

第207节 第二百零四章 远遁

织成没想到他一言就点破了自己身怀阳平治都功印以来,遇到的最大难题。

此事便是连陆焉也不曾得知。但陆焉这人当真君子,织成在铜雀之乱时,令此印陡现,后来玉印无端消失,陆焉竟没有向织成问过一声,浑若无事。只到他离开邺城,亦没有提过一个字。织成心中有愧,但也实在没有办法。因为她根本不知这玉印如何从红宝石戒指中出来,正如她当初不知这玉印是怎么进去的一样。

陆焉都不知道她有这样的难处,曹丕等人更是不知。但这老和尚却能一言道出,织成虽疑心他是受了曹丕指使,却也不得不为之一动。

她拿定了主意不表态,昙谛却也不以为意,他的本意本来就不是问宝物的,只是随口一说,合首稽礼,就打算回殿。织成忍不住叫道:“大师!”

昙谛问道:“女菩萨有何指教?”

织成思忖再三,斟酌道:“大师所言身怀重宝,妾的确不知。称得上宝物的,便是临淄侯所赐的麟趾金数枚。价值更次一些的,便是妾从邺城带出来的几件首饰。但不知哪一样才是大师所认为的宝物?”

她一向谨慎,初入织室时便藏起了红宝石戒指,是秘密系在颈间。后来日益权重,她行动自由,也让槿妍等人多买了几次钗环。后来更是悄悄将戒指取出,假装随意地和其他饰物一起丢在妆匣中。这戒指虽是她随身从另一个时空携来,但其实并不名贵,和一堆同样平常的钗环首饰在一起,不算廉价也绝不出挑。即使是她后来陷身万年公主墓,又数经周折,那戒指犹自好好地放在匣子里。

这次离开邺宫,她早有准备,除带了些金钱外,便是日常的几样首饰,红宝石戒指仍在其中。自信此物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以也半真半假地向昙谛问了出来。昙谛瞳中碧采更盛,将她再上下打量了数眼,迟疑了一下,方摇头道:“老僧也不知。只觉女菩萨身绕宝光,或许并不一定是金银珠宝,是他物也未可知。”

织成做出忐忑的神情,道:“但是大师先前所说的话,什么不在六道之中,实在令妾身很是害怕呢。”

昙谛想了想,道:“老僧感激女菩萨的布施之德,原是想要提醒一二,谁知反而令女菩萨生出怖忧之念,连带老僧此时心中也颇为不安。老僧的天眼通也只是略有些小成,未见得就看得准。只是这世间祸福之事,原本相依相存,便是女菩萨将来遇到波折艰阻,也是常态。依老僧看来,若是能置死地而后生,则这个生,才是最为宝贵的呢。”

他这一番话说来甚是厚朴,织成听在耳中,却恍若有晨钟暮鼓重重一击,恍然想道:“是啊,我来这个时空,何尝不知这里处处艰险,之所以执意而来,也正是想要置死地而后生啊。至于未来会遇到怎样的艰险祸福,那也见招拆招便是。若是能够平安返回我的故土,恐怕会更加珍惜那里的生活吧。”

想到此处,心中些微不安,顿时也就平复如初了。

昙谛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道她仍在沉吟,又安慰道:“至于老僧所说的女菩萨身怀宝光一事,老僧是康居国人,年少时也多随父兄往波斯行商,也见识过不少珍宝。但凡世间宝物,多半择人而居,是夙因所至。如果未能驱使自如,当是机缘未至。女菩萨且静候罢了,倒不必着急。”

他说到此处,抬头看了看天,道:“已将近午,老僧派人备了斋饭,言尽于此,请女菩萨还是回殿罢。”

织成不意他只说到此处,便再也没有深挖下去的意思。观他神情,也不像是奸猾做作之辈。狐疑道:“难道我也染上了曹操多疑的毛病?这老和尚好像根本无意去探问我关于阳平治都功印之事,倒象是单纯地提醒我,前途艰险,多加注意,以免我身怀重宝而不自知。不过他最后说的话很有意思,机缘未至……难道这阳平治都功印,竟与我还有夙缘不成?”

想到此处,对昙谛的疑虑便消散了不少,也俯身行礼,诚心诚意地道:“多谢大师指点,妾受教了。”

二人回到殿中,果然小沙弥已经在条几上摆好了斋饭。昙谛举箸相陪一侧。山居清苦,菜肴也不是什么珍奇,有菠菜、松菇、菘(也就是白菜)之属,汉时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许多新鲜的蔬菜,如菠菜、胡豆便是如此传入中土的。更让织成觉得开心的是还有一味豆腐。

豆腐制作麻烦,织室里自然是不耐烦做的。即使织成当了织室令,也不过是令众织奴的食材新鲜、丰富罢了。而到了宫中,豆腐这类平民菜又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她来到这个时空后,竟然还是第一次吃豆腐。

这山寺之中,用的泉水也好,豆腐洁白如玉,相比后世来说更为干硬一些,弹性颇q,吃在口中,唇齿之间清香隐约,只加一点盐,便已回味无穷。饭是豆粥,炖得又沙又糯,配上一盘烤得焦黄脆香的胡饼,简直人间美味。

织成吃得胃口大开,她出宫前也吃了点心,且还带了些点心出来充饥,但毕竟不是热食。此时吃得又香又热,全身微汗不说,且舌尖滋味无穷,实在畅美之极,这才明白为何曹植心心念念,要来吃藏安寺的素斋了。

再看曹植,更是吃得酣畅淋漓,甚至连袖子也高高挽起,露出一截白晰的手臂,额上汗意微蒸,倒显得那肌肤更红润了三分,贵气俊美之中,又有几分稚拙可爱。他一边大吃,一边大赞,空旷微寒的殿室中,也唯有他的大呼小叫,才多了些热闹气。

曹丕自始至终,皆是背脊笔直,端坐而食。一举一动毫无挑剔,就连每一次搛菜的角度都是丝毫不差,且纯以腕力,几乎不曾有大的动作。这样一定很耗力气,远不如曹植那样轻松自在,难为他竟然做起来十分自然,显然是长期如此。

织成不禁想起他讲给自己听的那个幼年雪天的故事,衮州府第中被忽略的五岁幼童,若不是一个路过的小奴任儿发现,即使病重也无人来理。

曹操并不是一个拘泥于世俗的人,曹丕最终能够脱颖而出,成为他的接班人,绝不仅仅只是因为曹昂已不在世的缘故。至少在后世,织成就曾看过一个典故,是曹丕自己向身边亲信说的:“若长兄尚在,或冲未早逝,则世子之位必非我矣。”

意思说,如果曹昂在,或者那位幼龄即聪慧无双的弟弟曹冲在,曹操的接班人都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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