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暗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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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暗示

第2章锦绣篇

第182节

她此时失踪,倒更令人生疑。

“郎中令做事向来精细,鸣鹤堂一带不可能没有羽林郎看管,怎的少了一个人却没有闹起来,只等你们去才发现?”

南宫卫士令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守卫鸣鹤堂一带的羽林郎回禀,是郎中令亲自前去,还出示了令牌,带走崔妙慧,说是要连夜提审!”

崔妙慧在何晏处?

曹丕感觉有些不妙,何晏不久前还与自己在水阁斗嘴,看那样子就打算赖在水阁中不走,还要自己冷言冷语地驱赶,怎的转身就去了鸣鹤堂后的栖凤堂,生生从临汾公主处提走了崔妙慧?

何晏为人虽然有些恃宠而骄,但大事上从来不胡涂。这样敏感又特殊的时刻,他带走崔妙慧,难道也是阿父的意思?不,阿父行事虽然向来诡谲莫测,却还是大开大阖的多,不会关心到崔氏这样的小事!

“宫城四门早闭,郎中令看得好也就罢了,纵是看得不好,不信她一个弱质女流,还能飞出这宫墙去!”

曹丕厉声道,抬脚便往水阁方向走,那南宫卫士令张了张嘴,却不敢说出来:

那位崔女郎可不就是有很好的武功?看郎中令的样子,也只带着一个侍女,或许是要私下审讯,万一她挟持了郎中令,当真已经飞出去了呢?

眼见曹丕急色匆匆,他也识相的没有上前拦阻。横竖奸细剌客已全部落网,更重要的是没了落脚之处,中宫那点好不容易栽下去的浅薄势力早已连根拔起,便是崔女郎当真有嫌疑,又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曹丕越走越急,雪花纷纷扬扬而下,他也浑然不觉,只到伍正强带着几名侍卫小跑着追上来,才让他侧脸看了一眼。

“将军!今晚宫中发生这样大的事情,说不定还有未肃清的奸细,你怎么就一个人敢到处乱走?”

伍正强跑得气喘吁吁,口中冒出的白气在灯笼的照耀下格外耀眼,眉毛上还落有雪片:“连马都没骑上,雪地里走不嫌冻了脚?”

“怎么如此多言?当初我随阿父征乌桓时,归途可不也是漫天大雪?积雪深及腰间,只好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中走,为了防冻防滑,还用一种当地所称的拉线草紧紧绑在脚和腿上,不比现在难走?去时更惨,途中正逢大雨,道路泥泞不说,又遇到山洪,几乎将辎重军马都冲得七零八落……”

曹丕似乎有些感慨。伍正强接过话头笑道:“可不是?当时将军还不到弱冠之年,却主动向明公请战,战况正是艰难之际。乌桓刚刚攻破幽州,掠汉民十万余户,正是锋芒毕露之时,加上袁尚、袁熙两兄弟也投奔了乌桓……”

说到此处,他惊觉自己失言,干笑一声,岔开话头道:“如今将军不比从前,是金尊玉贵的国公嫡子,将来江山社稷,也都要倚恃将军,可再不能象从前那样任性了。”

曹丕默然不语,先前难得露出的一缕笑意,也彻底从脸上消失了。

伍正强心中暗暗叫苦,左拉右扯地说了几句,曹丕只是不答,且很快走在前面,甩下他们几名侍卫面面相觑。不敢追得太近,又不敢落得太远。此时地上积雪已有了数寸,皮革所制的靴底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也觉小心翼翼。偶尔有雪上枯枝被踩断,发出轻微的嘎吱一声,却也叫踩着枯枝的侍卫吓得几乎跳起来。

终于有个侍卫忍耐不住,拉了拉伍正强衣襟,低声道:“乌桓不是打退了么?我分明记得,建安十二年时,魏公径入辽西,直捣柳城,打得乌桓丢盔弃甲,并于白狼山斩杀了大名鼎鼎的丘力居之外甥、新任的乌桓单于蹋顿!乌桓降兵中的精锐,也尽给改编到魏公军中,充入骑兵伍,交由将军率领,以示我大汉军威……听说将军也是在征乌桓一役中,因与大将军张辽合谋计杀蹋顿,被魏公青眼以顾,后来才受封丞相副、领五官中郎将的,这可是一桩了不得的功绩,怎的将军脸色如此难看??”

伍正强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冷寂笔直、匆匆行走的背影,一时也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触,叹了口气,道:

“是啊,你们可知道将军从前性子温顺,虽弓马精娴,却因了大公子的缘故,被卞夫人管束在朝中,极少上阵?”

他口中所说的大公子,正是不幸死于军中的曹操长子曹昂。因了曹昂之死,扶养其长大的丁夫人对曹操含訾颇深,最后竟然与之断绝夫妻关系。而卞夫人虽因此而成为正妻,且连带自己的长子曹丕也成为了嫡长子,却接受了这个教训,绝不让曹丕再上战场。

这一次征乌桓极为凶险,论理曹丕更应在后方朝中镇守,可是他却不管不顾,随父出征,终于建下勋功,展现出来的勇武智计也一扫曹操对其的成见,终于坐稳了继承人的宝座。

那几名侍卫不如伍正强是曹丕少时便跟在身边的,从未想过自己心中英明神武的将军,竟然也曾如妇人般养于府第。互相看了一眼,诧道:“果真么?”有性急的,忍不住悄声问:“那后来又怎会跟去乌桓?”

“这就是将军方才遽然变色的原因了。”

伍正强叹了口气,低声道:“今儿是将军自己提起了征乌桓,我才壮起胆子说了两句,原以为过去了这么久,他如今……如今又与过去不同,大概已经放下,没想到仍如梗在心。你们可记住了,”

他的眼睛在雪夜中闪闪发光,却隐有怜悯之意:

“不要在将军面前提起征乌桓,不要提起建安十一年和十二年的任何事,也不要提到……汝南袁氏的任何人……”

几名侍卫互相看看,脸上却多有疑惑之意。

汝南袁氏,便是世称一门三公的袁绍一枝。袁绍与曹操少年相交,后来却各自割据一方,成为仇敌。官渡之战中,袁绍大伤元气,几年后便病重而死。袁绍身死之后,其子袁谭、袁尚争夺接班人的位子,被曹操各个击破,袁谭身死,袁绍仅余的两子袁熙、袁尚投奔乌桓,乌桓被曹操击败后,他们逃到辽东太守公孙康处,又被公孙康所杀。袁氏嫡脉,至此凋零殆尽。

袁绍当年与曹操交好,甚至袁绍声名传扬天下时,曹操还是他麾下得力干将。只是后来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惹恼袁绍,不忿自己位列曹操之下,二人才关系决裂。后来又互相为敌,即使年少曾有情谊,恐怕也早就消亡殆尽了。便是曹操本人,也未必对袁氏有什么旧义,曹丕为何也听不得袁氏二字?

伍正强微不可察地轻轻摇头,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撩开大步,赶上了风雪中渐行渐远的那个身影。

曹丕率众匆匆赶路,不多时便到了那处温泉附近。远远只见白气缭绕中,那湖上水阁却透出烛光,与阁檐下宫灯的光芒一起,揉和成一团橙色暖意。即使曹丕心中又急又惊,但在这样大的雪中看到那团橙光,心中没来由地竟觉得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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