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赐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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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赐名

第2章锦绣篇

第179节

这倒不是句谎话,她这个董姓,在那个时空中,也是真的从母而姓。她的父亲却是姓徐。至于为何姓董不姓徐,依稀记得有个老街坊说过,是因为父亲至爱母亲,所以执意要爱女随母姓氏。

想到此处,不禁苦笑一声,又道:

“如今你便是拉个嫡支的族人站我面前,想必也是相望不相识。”

她巧妙地为自己的所谓“身世”做了解释。因为对于甄氏一族她的确是一问三不知。且也深知自己风格卓异,所慑人之处不过是来自现代的那一份刚强自立,却断然不是世家女郎的风范。同时也让曹丕消弥敌意,甄氏于她无恩,自然她也不会与灭了嫡支的曹丕有什么仇恨了。

“原来如此。”曹丕目中森然的亮意终于消敛,点头道:“怪不得……你的闺名竟是叫什么织成,织成者,不过是一种织品罢了,以此为名,断然不是世家之仪。原来族中对你竟疏忽如此,也难怪你如今作派,与寻常女郎不同。”

“卫尉英明。”织成适当地捧了他一句,心想:“我都赞了你英明了,你以后可不许反悔,说我乃是个西贝货,根本不是甄家女郎。若是那样,你便不英明了,岂能作魏国之主?”

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得意,嘴角微微露出笑来。

曹丕奇道:“你笑甚么?”又瞅了一眼她身上那何晏所赠的月华晕裥锦袍,哼道:“稍后我让人送衣服来,你是堂堂中宫少府,岂能穿着何家的锦衣?”

织成不以为然,心中想道:“中宫都烧了,皇后也废了,这中宫少府你还说要接到铜雀园去,哪里‘堂堂’?怎么‘堂堂’?”

耳边听曹丕又道:“瑜郎赠你名剑,平叔赠你锦袍,我便赠你一个名,如何?”

织成并不知他心中那些弯弯曲曲的念头,只道他当真认为自己这个名字与甄氏女郎所谓的世家之仪不符,虽然想要拒绝,但又不敢开口,便踌躇道:“可是这名字是我父……阿父在世时给我取的……”

曹丕见她似有不舍,知道她心中孺慕之思,不觉一软,便道:“无妨,这仍是你的闺名小字,身畔亲近之人仍可称之。我为你取的是名,你以后身份贵重,可不能再用小字代名。”

古人对于姓、氏、名、字,各有不同的讲究。一般来说,姓是父族,氏为母族,名是用于正式场合,字是私下亲近时所称呼。诚如曹丕所言,名,也不是人人皆有的。汉朝世家女子,颇有地位的,多半有正式的名,如蔡昭姬,她的名就是琰。又如伏后,名就是寿。

织成再不能推辞,只得点了点头。

曹丕甚是高兴,拾起旁边铜火箸,小心地戳了戳炉中霜炭,一边沉思不语。霜炭翻了个个儿,火苗闪得更高了些,舔在瓷罐边沿上,罐中滋滋有声。

他将铜火箸一放,笑道:“有了,你是在洛水之畔救了瑜郎,才被带到邺城来。洛水有灵,名曰宓妃,你不如就叫甄宓罢。”

甄宓!

织成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竟呆在了那里。

其实历史上那位据说与曹丕反目被赐死的甄后,真实的名字一直待考。有说是叫甄洛的,有说是叫甄宓的。只到她来了这个时空,才知道真真切切是叫甄洛,至于宓字,她想或许是因为曹植写了那篇又名《洛神赋》的《感鄄赋》,里面用洛水女神宓妃代指甄洛的缘故,才被后世所误传。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宓字,竟栽到了自己头上!

她有些不服气地想:“当贵人就是好,赐个名字算是荣幸,还让人不敢反驳。什么我是在洛水与陆焉相遇所以被带到邺城?分明是你自己在怀念殁于洛水的甄洛才对。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所谓‘伏羲女溺洛水而死,遂为洛水之神,名宓妃’的典故么?”

但见曹丕微微含笑,似乎很是愉悦的样子,也不敢拒绝,只得应道:“谢卫尉。”

曹丕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这个称呼不以为然,问:“你从前是怎样称呼陆焉?”

织成忖道:“难道他不喜我称这个官职?那么下次还是称他将军,又或是世子?”面上仍恭敬地答道:

“从前是称他少君,以后自然要称师君了。”

曹丕听了这话,不知怎的,竟默然下来,只是看着炉上的瓷罐出神。

火舌吞吐,瓷罐中水响渐大,一缕甜香弥漫开来。

织成忙道:“怕是梨水烹好了!”伸手正待去捧那瓷罐,手上一暖,却被曹丕握住,耳边只听他柔声道:“当心烫手,还是我来罢。”

来得突兀,她蓦地觉出他的话语时,已是近在耳边。

阁中是建于小湖之上,面积颇为狭窄,且又榻案俱全,留给二人围炉而坐的空间,本身便不甚宽广。

他这一俯身伸手,呼吸已触着了她鬓边的柔发,发丝娇羞不胜,顿时逃开气流,往两边飞去。

织成僵在了那里,唯恐自己动上一动,便碰着了他的脸颊。

近了看时,才知道他有那样好的肌肤。即使是现在养尊处优,但昔年征战的风霜磨砺,仍积蓄在他微蹙的眉间,漆黑的眼底,还有那淡淡的象牙白的肤色上。那紧绷的、光滑的、健康的肌肤,不同于陆焉的清逸出尘,亦不同于何晏的娇艳无伦,而是自然而然的,于蓬勃生机之中,又流露出一种冷毅森严。所谓矜贵,大抵便是如此了罢。

从前见到他,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惧怕和顾忌。若非不得已,是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不知是否听他讲起初平三年的那场雪事,又有了那如人亲密私语般皑皑而落的细雪,似乎对于他的认知,并不仅限于他的身份和后世的评价。有时竟恍惚化作那个兖州府第中孤单的幼童,令她多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意,自然而然的,戒惧就淡了许多。

何况此时,曹丕身上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森然之意,却如同穿行苑中的寒冷夜风,遇上了这暖煦袭人的温汤雾气,消散得干干净净。

整间阁子里,温度仿佛都升高了,织成的鬓角渗出了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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