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殉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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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殉葬

第2章锦绣篇

第128节

左慈环顾四周,道:“阿宜或许在世之时,便知道自己终是回不去洛阳了罢。她年少时,因为机缘巧合,多在江湖上行走,又以男装之姿,见过天下不少英雄豪杰。因此却不象其他女子依恋家族,只说,心若安处,便是故园。”

他长叹一声,道:“所以临终之前,她便告诉了我这处墓穴,让我在她离开之后,一定要将她送到这里来。”

织成听他声音有异,似乎是喉头哽咽住了。仔细看他,但见那一双俊眼中莹光闪闪,也不知是珠光,还是泪光。

左慈目光落在前方砖墙之上的石门上,道:“她是我亲自埋葬的——从这门中进去,便是她的主墓穴。”

织成瞧着那扇石门,心知一墙之隔的那边,便停留着万年公主刘宜的棺椁。即使生前确为绝代佳人,但死后亦不过是白骨腐肉罢了,一念至此,不由得身上发冷,赶紧往左慈方向靠了靠。

左慈浑然不觉,嘴角浮起温柔的笑意,仿佛那一门之隔,并非是冰冷阴森的墓穴,而是未央宫中的公主香闺,只听他轻轻说道:“只是她不知道,我送来了她,却没有如她的要求,封闭墓门。数年前我自江湖倦归,也在此安顿下来。不过我想她若有灵,也一定不会怪我的。”

织成忍不住看向他,他是侧着脸的,珠光勾勒出了那起伏鲜明的轮廓:那微突的眉骨、挺直的鼻梁、优美的唇线,无疑证明了他确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同样是有着狂放不羁的风度,曹植是贵公子的放浪形骸,他却是闲云野鹤般的潇洒,且因了岁月的沉淀,更多了几分醉人的沧桑。

即使是在年过四旬后的现在,依旧引人注目。不难想象,在二十多年前,出身世家庐江左氏、还未成为方士,且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的左慈,该是多么的出类拔萃,又该是多少金闺玉人的梦中情郎。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遇上了万年公主刘宜。

他本是那样目无下尘,可在她的光芒面前,他的爱是那样卑微,他便是尘。

他总以为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这世上什么都能得到,可唯独没有想到,情之一字,无缘便是无缘。何况她早就有了心上人,再聪明盖世,亦是无缘。

然而他爱慕刘宜的心念,始终未歇。她在世时,他竭力相随;她纵死去,一言一行,他也奉若神明。二十余年来,这样深重的爱恋,几乎成了执念。只要与她有关之事,总是不顾一切地去做,甚至不惜逼迫、加害她的亲生儿子。这样疯狂的举动,与他那俊逸美貌的外表,似乎是如此的不相符,本来已令得织成十分反感。

可是此时,她环视四周,想到左慈数年来,竟然是独守在如此阴冷的地底,只为了那一门之隔、亦阴阳相隔的万年公主,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她叹了口气,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让我为万年公主殉葬么?”

温柔的笑意,从左慈嘴角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织成已渐渐熟悉的那种狡黠。

“我也不知道,阿宜会不会喜欢你。”他不置与否,微微一笑:“我还找到了为她殉葬的其他人。”

话音未落,织成头顶土层一阵剧晃,只听砰地一声,不知是何物重重摔在了耳室之外,正在那条黑洞洞的甬道之中。

织成吃了一惊,待要出去看看,又觉心中害怕。左慈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道:“别怕,这正是我为阿宜找来的殉葬之人。不过他现在是被药迷昏了,所以没有声息。”

“药?”织成顿时想起,自己定然也是被药迷昏,否则就不会从黑暗中醒过来,却只记得草庐中的情形,却记不起如何来到此处的细节了。

“先前我之所以能令你们都看到那草庐,除了用到阵法的幻象外,还用了一些药物。”左慈显得颇为轻松,但织成却借着珠光,发现他的唇角,开始有血丝微微沁出。

她听到左慈的话,顿时想到陆焉被困阵中一事,忍不住问道:“那你可对陆焉也用了药?这药要不要紧?”

“上面那个困住陆焉的阵,其实不用时间一长,他自然也会解开的。”左慈答道:“我只想暂时困住他,以免他坏了我的计划,但他是阿宜的儿子,我又怎会真正伤害到他?”

织成不禁松了一口气,但又皱起眉来:“那你还引他到这里来,用草庐骗他,用我来胁迫他?还有,你这样奸滑之人,用药岂肯只对我们用?你一定是一锅端了,陆焉也不可能幸免。”

“一锅端?这个比喻有趣。不过你不用担心那药,它药力奇特,必须要与幻术布阵结合时用,才会有效果。”左慈眉梢一挑,笑道:“我并不是神仙,单只用奇门遁甲设阵,恐怕威力不够。何况你们……都不是寻常人。”左慈伸出食指,在空中对着织成虚虚一点:

“曹贼既为奸雄,当然是心志坚定。虎卫们历经战阵,视生死如等闲。陆焉是阿宜的儿子,阿宜的性情他也有分肖似,若不是坚毅过人,又怎肯抛下这些荣华富贵,执意前往那样巴蜀阳平那样的穷山恶水之地?至于你,”

他微微一顿:“我也从未见过你这样古怪的女郎。你分明就没什么出色的地方,但性情倒是倔得很……跟阿宜,竟也是相似的。”

“所以你还用上了药物,就是希望软化我们的心志?”织成追问道,心中却对那药十分好奇,不知是什么难见的宝贝。

左慈露齿一笑:“听说过‘还茝’么?这种药草产于巫山之巅,据传为瑶姬情泪所化,其花、叶中都有香气,可以使人神智受到迷惑,我在那所谓的‘草庐’旁边,以及阿宜的墓穴附近,都种了不少。”

织成想起那院边坟前一簇簇的碧绿芳草,顿时醒悟过来:“原来就是那些草!”赞道:“还茝,这个名字好!”

左慈古怪地瞧了她一眼。心道:“她这样聪明,当知道我既带了她到这里来,并没有安着好心,且因为阿宜之故,更断不会放她出去,泄漏万年公主府与这墓中的秘密。可是除了有些小姑娘心性,倒是怕鬼怕黑外,倒不见她有什么别的失态。”

但见珠光之下,她一张瘦弱的脸庞上,笑意淡然,目光平静地看过来时,忽然心中有些烦躁。

他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大步往耳室之外走去。看样子是要查看那落入甬道之人的情形。

左慈一向喜怒无常,织成自然不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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