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生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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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生死

第2章锦绣篇

第112节

“便是丞相麾下最著名的英杰中,郭嘉最初是在袁绍的帐中供职,典韦也曾是司马赵宠的手下,就连丞相你最为欣赏的关云长,在亡命奔逃涿郡之前,也并不是跟随刘皇叔!所谓‘汉恩自浅胡恩深,人生乐在相知心。’不管此人身世如何、前情怎样,曾效忠何人,又有什么缺撼,都能令之为自己所用,其实丞相你早就做到了呀!”

“今日铜雀台前,陆焉率亲卫来救丞相之围,在阵前为使天师道众弃暗投明,不惜公开自己身世,便是认为以丞相之胸怀,必能宽宥他心中的隐痛!陆焉若是真心向着丞相,天师道在巴中势力颇大,我便恭喜丞相又得一枝劲旅!陆焉若是心存异志,以丞相之能,又岂能让他得逞?但若善待陆焉,则在外人看来,丞相用人不疑,知人善任,便如燕昭王市千里马骨一般,必会引得天下归心!”

织成再次拜俯下去,话语铿锵,掷地有声:“还望丞相三思!”

室中一片静寂。

唯有夜风悄悄入户,吹动层层纱幔。星光便从那幔隙中射进来,又随着纱幔的落下,一闪即逝。龙涎香的残息,若有似无。

织成伏在地上,只觉脑门一阵阵地发晕。方才太过慷慨激昂,连珠炮般地说完后,一口气却提不上来,引发诸多不适。

或许真的要再服一丸?

不然连接下来说话的力气都恐怕不足了。

织成正悄悄伸手去摸怀中的瓷瓶,却听对面的曹操沉沉开了口:

“甄氏之女,果然不凡。如此高论,堂堂煌煌,便是名士也不过如此。”

他的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下来,再不如先前那样暴怒,倒有了几分凝晖殿中的爽朗:

“汉恩自浅胡恩深,人生乐在相知心。这两句诗,是何人所做?诗有何名?”

凝晖殿中,她虽率众唱出那支语惊四座的《明妃曲》,但曹操自己也是诗词出色,自然是看得出,以她的年纪资历,断断是写不出这样老到深沉、喻意深远的诗来。

是到了晋时,为避司马昭之讳,昭君被改称为明君、明妃的。所以此时,织成当然是另一番回答:

“是我故去的一位长辈所写,诗名《昭君曲》。我那长辈一生寂寂无名,只怕说了丞相也未必听说过。”织成在心里补了一句:“寂寂无名不见得,但你肯定不会听说!”

这是北宋王安石写的,此时他还在未来渺茫的岁月长河之中,不可能与眼前的曹操有丝毫重逢的机会,除非他穿越!

“这样的句子,非先贤大德而不能作,这样的人,竟然寂寂无名,连我亦未曾听说过。”

曹操并未追问到底,却仿佛是心有所感,慨然叹道:“但他既然能写出此句,想必在他的一生中,已经遇到了知心之人吧。”

王安石变法,得到了宋神宗的大力支持。这君臣相得的情谊,算不算相知心呢?织成想了想,答道:“然。”

她仍是俯身低首,看不清曹操面色。却听他缓缓道:

“若是本相成全了你,让你成为陆焉所谓的知心之人,你,又以何报之?”

以何报之?报谁?是陆焉,还是曹操?

织成蓦地抬起头来,一霎不霎,目光在空中,正与曹操如电的双目相接。

曹操面上怒色尽去,眉宇深沉,目光之中,隐隐现出杀机。

“但教此身所有,皆可奉上。”

织成垂下眼帘,淡淡答道。

“唔?”

“左慈逃后,我仍留了下来。丞相英明,难道还看不出织成的决心么?为了陆焉,我是什么都不顾的。”

“不错,正因你留了下来,本相这番丑态,都看在了你的眼里。”

曹操冷冷道:“若是杀了你,这世间便无人得知,本相一世英名,便也得以保全。”

虽然早知会被灭口,但事到临头,听曹操亲口说出来,织成仍觉得心中一寒,全身所有汗毛,顿时都竖了起来,心中却迸出对这个世界强烈的留恋。

难道就这样死了?流风回雪锦……那个世界里她的一切,工作室、心爱设计、贺以轩……难道就这样永远失去?那些花草阳光、碧水青山,统统都看不见了,甚至连尸骨都要葬在这茫茫的时光空间之中?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若曹操不下令增援陆焉,又或是闭门拒迎,又或是陆焉纵使逃出去,曹操却命人追杀……羽翼未丰、根基未稳的陆焉,又该如何?

或许她可以做困兽之斗?

“甄娘子你逃不掉,”曹操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略带嘲意,说道:“你武功不及本相,若想挟持本相以号令众人,绝无可能。”

他说得没错。

曹操先前忽发病症时,自己若趁乱下手,那一棋缸砸下去,他也就不明不白地交待了。况且就算是先前杀了他,这摘星楼和铜雀台坚如铁桶般,她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若是要挟持他为人质,现在他已完全恢复,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我先前解开丞相的手足之缚,便是不想加害丞相。”

织成抬头道:“我的生命固然宝贵,但我不会忘记,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陆少君。”

都说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方才她为了陆焉,一时热血,肯放过曹操,宁愿自己就死。

但真的知道死亡即将来到,好不容易压下的惧意,又重新从心底浮起来,且那种恐慌和留恋交织的心情,实在是太过于强烈,即使她拼命地去克制,也忍不住声音微微发颤。

“哼,”曹操鼻子里发出意义未明的一声轻哼,如电的目光上下在织成脸上扫了几转,仿佛要剖刀见骨,将她看个明白:

“只道你向来是这样胆大包天,却原来也会害怕。”

织成瞪着他,想说出几句狠话来,却说不出。心中是真的很害怕,很怕很怕。忽然之间,她很想看到陆焉,那白衣如雪的身影,淡淡安静的目光。如果有他在身边,就算是死亡,似乎也不那么令人害怕,她亦可以从容就死。

可是,自己到死,都无法再见他一面了……她垂下头,觉得眼泪居然想涌出来,心头一阵酸痛,无以名状。

曹操一直在注视她:“陆焉英俊温雅,陆家又是颖川名门,他在许都亦多得世家女郎的倾慕。若不是文若……”他顿了顿,语音中带上了一丝异样,但很快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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