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甄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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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甄氏

第2章锦绣篇

第61节

织成有些好奇,不觉偷偷打量着他,只见那男子面膛黎黑,相貌有些粗犷,但根骨雄奇,肩宽胸阔,撑在地上的双手指节粗大,一看便知武勇有力。心道:“他自称褚,难道便是那个以勇力著称的许褚?虎卫营又是什么,看这模样,就是曹操的警卫队么?”

“我虎卫营中,皆为千里挑一的勇士,亦是宇内知名的剑客,以其功绩,便是封侯拜将,也不为过;若有一二在此,岂容那女剌客逞威?”曹操以足拨开挡在面前的碎皿等物,亲自上前,将那许褚扶了起来,笑道:“是本相自己私心,要将你们留在殿外。只道少了仲康这样的勇士争辉,便可与殿中诸君尽情贪看新进的歌伎美人,没想到却险些自食其果!若是谢罪,也该由本相向陛下谢罪才是。”

虎卫营身为曹操亲卫,理应守护身侧。但曹操将他们也遣在殿外,想必也是因铜雀台建成之喜,不愿在宴会上有太多的甲士出现,以肃杀之气冲淡了难得的靡奢之华。起码这位许褚若是横眉怒目地站在曹操身边,那些歌伎们的姿容便要惨淡了几分。

但即使如此,皇帝遇剌是何其重大之事,虎卫营是难辞其咎的。如果皇帝一定要怪罪下来,而曹操是个心胸狭窄些的,不罪自己的儿子曹丕,也舍不得许褚这员虎将,起码也得在虎卫营中找两个顶罪的,责之笞之,才算不是抹了自己面子。

但是他非但没有怪罪任何人,回答还颇为诙谐,竟然说将虎卫营的人留在殿外,是因为自己贪看美人,唯恐这些英武的剑客抢了自己风头的缘故,轻轻巧巧,便将许褚自罪的言辞给抹掉了,顺便还打趣了自己,也令得殿中其他惊魂未定的贵人们不觉得太丢脸。与那话语不多的皇帝刘协比起来,个人魅力值简直是要大得多多了。

织成看着这个身材短悍、貌不出众却神采飞扬的中年男子,顿时明白了,为何史书上都说曹操是盗世之奸雄,与刘备和孙权相比,他的出身为阉宦之后,说出来也并不光采,门第亦非高贵。但他麾下却有无数能人异士,死心塌地为他效力。想必便是因为他的这种迷人的魅力,和说话的艺术了。

她不禁想起曹丕初来织室的那一次,他也是一副春风化雨般的语气,廖廖几句,便说得当时的院丞夷则昏头转向。即使大部分时间,他总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晦暗样儿。

从这一点来说,他不愧是曹操的儿子。

可是曹氏兄弟在此,陆焉为什么始终没有出现?他虽外表温雅高洁,但并不是胆小之辈,若他在此,出现剌客的时候,他亦会与曹氏兄弟一样出面。可是只到此时,织成也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织成有些纳闷,槿妍就伏在她的身后,可是她这时也不便回头去询问。

殿中权贵贤士们本来正惴惴不安,听到此处,不禁轰然一笑。便有凑趣者道:“纵使丞相愿意,我等也不愿矣!”

“正是正是,幸得仲康方才不在,否则纵有美酒亦难下喉,纵有美人亦不易观!”

更是有一群人齐声颂道:“幸有陛下与娘娘洪福齐天,幸有丞相英明庇佑!”

许褚脸上虽还有黑红之色,但也随之笑了起来,先前的不安和羞愧,顿时冲淡了许多。

又听一个贵人陪笑道:“方才剌客之事,不知陛下与娘娘是否受惊,可要回宫歇息?丞相您……”

曹操倒不以为意,长笑道:“区区一个剌客,不过是为今日盛会添些热闹罢了。诸君世间伟丈夫,笑谈白骨饥餐虏肉尚可,难道还怕扫这点兴么?陛下和娘娘么……不如就回宫暂歇罢。”

立即有内侍和护卫们应声而喏,皇帝咳嗽两声,道:“如此,朕与皇后便先回宫了,众卿定要尽兴而归才好。”

顿了顿,又道:“方才那个着绛衣的织奴,仓猝间竟也舍身拦住剌客,有救驾之功,当赏。”

他这说的就是织成了,织成赶紧将自己伏得再低了些,以示恭敬之态。

众人轰然应喏声中,只听脚步渐渐远去,想必是那木偶般的皇帝夫妇,终于回宫去了。

他们一走,曹操的兴致显得更是高扬,笑道:“本相记得,这织造司的‘敬神衣’之仪,还有最后一组织奴,只是刚刚上场便遇上了这剌客一事。是也不是?”

便有一个似乎颇有地位的内侍恭声应道:“正是。只不过那件神衣……”

织成往地上偷偷一扫,只见那地面不知何时,竟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自己情急之下抛出去,阻了乙大娘一阻的那件神衣,已经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而那些训练有素的内侍宫人们正在重新收拾案几,再上美酒佳肴。腾腾的热气酒香,再次飘满殿内。

曹操“唔”了一声,道:“正如陛下所言,方才还是那个穿绛衣的织奴抛出这件神衣,才暂阻了那剌客的攻击呢。你,”

这个你字,却明明白白是对着织成,笑语之中,隐有威势迫来,令得织成的心中,微微一震:

“抬起头来!”

“喏。”

织成暗暗长吸一口气,尽量平复砰砰乱跳的心脏,缓缓抬起头来。虽不敢平视,但即使是微微伏低头颅,仍将主位之上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皇帝夫妇既去,主位正席之中,坐着的正是曹操。

先前只是草草一扫,便觉他虽短悍矮小,却神采飞扬,兼之言语爽朗,行事大方,顿时将全殿的贵人都压了下去。

此时他只是随随便便往那里一坐,论身形与旁边缓缓入座的蔡昭姬也相差无几。然而自有一种渊停岳峙之势,迫面而来!即使是相隔丈许的织成,也觉得心口一紧,先前平复的心脏不知为何,又剧烈地跳动起来!

只这气势,便不愧是傲视天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雄。

织成甚至都没来得及注意,他穿着的是怎样的衣袍。这原是她的职业习惯,见人时便会先打量对方的衣着,以此来推断此人的地位身份甚至是心性品格。

然而曹操不一样。

他便是那样随随便便地坐着,却仿佛有一种别样的光辉,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却又让人根本不敢正视。无论是衣履冠服也好,环境奢朴也罢,似乎在他这个人面前,全部都消失了装饰的功能。

只剩下他这个“人”,这个散发出强大气势和夺目光辉的曹操曹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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