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越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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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越女

第2章锦绣篇

第59节

殿中有了片刻的静寂,显然人人都在等着蔡昭姬评点。

但令人意外的,却是过了片刻,只听那清柔女子声音道:“二位格调高致,词采华茂,自都是上等的。只是二位只是感怀昭君的心绪,却并没有阐明,身在胡、心在汉,胡汉有别,家国有分,昭君究竟又该如何自处?”

最后一句,说得极轻极轻。

但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她并不需要别人来理解她的悲伤和痛苦,因为这些,不是经历过的人,不会切身地明白和体会。

她想知道的,是世人对昭君怎么看,对她怎么看。说起来不管经历了什么,身为汉女却落根胡地,胡汉两地,对于她们都是有恩的。但胡汉两地的人民,对她们又都不可能百分之百的放心和认同。汉为国,胡为家,夹于家国之中的女子,究竟又该如何自处?这才是她要的答案。

可是谁也没有告诉她,就连曹操先前做过的诗,也只是感怀汉末的战乱带给百姓的痛苦,她始终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她始终也没有出言评点。

(以上两首诗,曹植这一首杂诗其实是怀念弟弟曹彪的,时间也应该在十年后的黄初三年。徐干这一首《感怀》更是我从几首诗中拼凑而成的,切勿当史实看待。)

然而,并非是殿中众人中,没有一个有见识的人,只是事涉胡汉,谁又敢贸然发言?

曹操虽然明白蔡昭姬回汉后,因为这个心结一直郁郁不乐,但一时也想不到开解她的法子,只得在心中叹息一声,道:“昭姬言下有理,子建与伟长二人诗律虽然不失工巧,但毕竟年轻识浅。这一局,想来是分不出胜负了。不妨先将这件神衣当作彩头,由本相暂时收起来。听说尚有一件神衣将献,若两件皆美,到时再由临汾和平原侯均分,如此也可皆大欢喜。”

织成听他一番话中,对于曹植的称呼却变了两次。在蔡昭姬前称子建,是表示曹植应对她执子侄礼,有尊重的意思。与临汾公主并提时,却称呼曹植的封号,隐然间可见他的傲气,即使对方为刘汉的公主,他亦不愿自己儿子有半分逊色。

不过他此言一出,殿中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临汾公主娇笑一声,倒是相当婉顺地应道:“妾自然是谨遵明公之言。”

曹植本以为自己诗歌出类拔萃,向来为众人所赞叹,在往昔宴会上也是频频夺冠,没想到自己的诗文还是没有合乎蔡昭姬的心意,不禁情绪也有些低落,哪里还有精神去争夺这件神衣?反正临汾也没得到,他更是不在意了。

但面上已不免露出了倦怠沮丧之色,且毫不加掩饰,懒懒应道:“喏。”

包括织成在内的辛室众人,在侧殿中偷听到此处,不禁精神都是一振。知道最关键的上场,终于是来临了。

这个时代的娱乐有限,各类宴会其方式多为歌舞饮酒,并一些投壶之类的小游戏而已。象这样盛大的宴会,歌舞和诗咏都是主流。且诗文本就可以配上曲子歌唱,认为更增雅致之趣。

所以辛室敬献神衣的方式,也与其他织室无二,选的是歌舞。

身为院丞的织成一向素尚简朴,而且志不在此,所以辛室众人所着的舞衣,正是清晨所着的那青绿二色常服,虽则清新,但在这样豪奢的场所,却未免太朴素了些。就连织成本人,所着也是那件绛衣,髻上连朵珠花也没有。所以除了再匀脂粉,重点唇脂外,也没什么别的需要大力拾掇的地方。

如此一来,无论是与乐坊中的歌舞伎相比,甚至只是跟其他织室相比,辛室众人的服饰都毫不出采,加上也没有什么颜色特别出众的美人,所以这一路垂首行去,只听殿中“噫”“唉”叹声不绝,倒显出一副意兴索然的氛围来。

织成不敢抬头正视主位,双眼却暗地里将两侧的锦幛一扫,冷冷想道:那什么公主只为自己身着同色绛衣,便想置自己于死地。如今她定是坐在锦幛之后,也看清了自己还是穿着这件绛衣,应该是惊觉属下办事不力了。也不知她此时是不是急着召了护卫前来,又或是要找陈顺常问罪?

只可惜皇帝夫妇和曹操都在场,她便想托辞离开,恐怕也是不容易。

若她从护卫处得知不但是自己跑了,甚至连那男童都脱了身,心中还不知是怎样焦虑不安呢。而那男童元仲,不知可寻到了他的阿父没有?

织成心中思忖,脚下步子却丝毫不乱,率众向殿中走去。

而乙室众人在曹植与徐干二人赋诗时,便已敛袖退在一旁。

等到此时,才排而雁翅状,从两边席间的通道中徐徐退下。只有乙大娘一人留在殿中,刚好在曹操那话说完之后,便躬身碎步,向着主位案几行去。

此时满殿中人,刚刚经过了曹植与徐干二人的赛诗,不免正在放松下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人留意到她。

而织成先前便一直颇为欣赏她,此时隔得近了,更是想趁机打量一番,两道目光,便始终凝注在她的身上。

乙大娘步伐轻盈,腰身款摆,但衣上飞带却始终只是象流水一样飘曳在身后,没有丝毫轻佻的飘动,其端雅之态宛若贵人。

她双手仍将那件华美的禅衣高高举起,面朝着曹操的方向,似乎马上就要将其献上。而曹操身边的小内侍已经走了下来,想要伸手从她手中接过那件禅衣。

织成眼皮蓦跳,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

几乎是不假思索,她向前扑出,发出一声厉叱:“乙大娘!”扑起的一瞬间,她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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