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交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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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交锋

第2章锦绣篇

第20节

“我知道他是故意刁难。若辛大娘在,则只需交纳五匹即可。”织成打断她的话,因为眼角余光已瞧见元娘正往这边姗姗而来:“我有法子可应对。只是你需保护好自己,不然我又有何面目去见陆少君?”

十四娘脸上一红,却见织成说到这里,咳了一声,道:“你平时应多向各位织室姐妹学习,勤练技艺,如此也可增加人手,加快织锦之速。”

元娘已走到跟前,听到此话,便笑道:“大娘所言极是,十四娘还不快去?”

十四娘应喏而去,不知为何,织成总觉得元娘口中说得好听,态度也甚是柔婉,但眼中却闪动着嘲弄的光芒,似乎还多了一份狠毒之意。

但她心中自有计较,也并不惧怕元娘的用心,淡淡道:“我刚来织室,许多不懂之处,还望元娘教我。请坐。”

元娘连忙躬身道:“愿效忠大娘,竭尽所能。”

果然在对面那张席上,跪坐了下来。姿势竟然颇为优美,并不象出身寒微的娘子。

织成略一思忖,便询问了一些绫锦院以及其他织室的情况。元娘回答得竟然十分详尽,不厌其烦,一一说来,又笑道:“院丞大人名讳是夷则,原也出身内府,有内廷贵人为背景,故此颇具权势,超过其他三院主官。至于院中织室,其他织室倒罢了,只是乙室向来与我们不和。而乙室擅长纹锦绣,与我辛室的多色锦一向争辉,特别是上次‘敬神衣’中,乙室险些败给了我们辛室,乙大娘因此一直怀恨在心,宣称此次敬神衣一定要夺回锦标。”

织成问道:“何为‘敬神衣’?”

元娘笑了笑,道:“‘敬神衣’之仪尚早,若到那时,奴再与大娘详细禀报,如今却是早了些。”

织成见她不肯说,眼中光芒闪烁不定,也就不再问下去。心中却想道:恐怕这辛室所有人看似恭敬,其实心中已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辛室织奴,全部看作了死人。

特别是这元娘,她连‘敬神衣’是何事都不肯告之,显然是认为自己死定了,多说些话都是多费唇舌。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以目前这种操作复杂的提花织机,想要在三天内完成十匹花样繁密的锦,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院丞夷则既然有贵人背景,对她这个富安侯姬人也不见得惧怕。

先前之所以放她一马,不过是明面上给了富安侯一次面子罢了。

但他毕竟是朝廷任命的院丞,大小也有个品级,如果事后寻个适当的由头杀了她,富安侯又有何言?

即使富安侯真的爱她,找上门来,院丞再卑词谢罪,甚至送上个把姬人,富安侯又能如何?何况这个时代,姬人与名马一样,都是可当作礼物转送的,富安侯身边姬妾如云,纵然喜欢她一些,又怎么会为一件礼物与朝廷命官为难?何况要是真的喜欢,又怎会不保下这姬人,却要偷送到织室来安置?

当然织成也不会怕夷则寻机向富安侯询问,一来夷则绝不肯费这个心,二来即然织成说自己是被偷偷送来躲避一时,那位美男侯爷的矢口否认,反而更显得他不肯被外人得知此事而已。

不过织成编出这个富安侯姬人身份,也只为了不被夷则当场格杀,为自己争取喘息的时间罢了,也不是真指望这身份能是个一劳永逸的保护伞。

只要当下不死,总会想出办法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靠自己想办法,永远是最靠谱的办法。

织成站起身来,又和元娘去织室旁的仓库看了看,无非是些废弃的织机部件及拂子、抹布之类的保养工具,并没什么值钱的。

锦匹则是统一没入绫锦院的锦库,并不放在各织室中。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问起织奴休沐放假的事情,元娘答道:“织奴们即使休沐,亦不能离开织室,不过是睡上一觉,再绣些活计托人代卖罢了。其实就算可以离开,又有什么意趣?若不是孤苦无依,或获罪无处存身,谁又肯来织室?这里的人大半是没有亲人了,不象大娘有贵人怜爱。休沐之事,只需贵人们说上一句,便能离开半日。”

织成假作未听出她语中的讥嘲之意,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带有无限怅惘,低声道:“正是,侯爷一向对我颇为怜爱,我来此也是无奈之举。如今虽只离别一日,恐怕他已甚为想念。”

她暗暗观察元娘,果见元娘嘴角一动,眼中的讥嘲之意更明显了。

织成抬起眼来,慢慢地看了她一眼。元娘顿时察觉,赶紧低下头去,挤出一个笑容,道:“大娘若无别的吩咐,奴就先去织锦了。”

织成扫了室中一眼,也露出笑容来:“织锦就不用去了,眼下织室中也不差元娘你一人,你帮我看着那群人,令她们不要偷懒就好。就如先前大娘在时一般,你不必对我见外。”

元娘行礼道过了谢,果然去室中巡视,不时呵斥两声,显得十分卖力。

织成盘坐在席上,心中升起一股荒谬的感觉。

这席上的原主人早已魂归冥冥,不过片刻功夫,便换上了她坐在此处。可她又能坐多久?

她故意提起富安侯,就是想让元娘妒恨,露出真实的心思。当时元娘的神情不是咬牙暗恨,而是颇有讥意。说明元娘很能肯定一点:织成就算当上了大娘,这个织头的位置也是摇摇危矣。

可是当她故意露出身为大娘的威严时,元娘的表现就可疑了。竭力的掩饰中,还是有藏不住的讥嘲之意,就仿佛在她看来……织成早已是个死人!

如果完不成院丞的命令,辛室死的可不会只是织成一人,元娘也无法幸免。但元娘的神情中,却没有丝毫对自己的担忧。

这说明了什么?

织成脑中念头飞速转动,佯作喝茶,眼角余光,却始终在打量着辛室众人。

院丞夷则,分明就与元娘颇为熟识。

所以元娘不担忧自己,而且那令牌也是由她亲自拿来,送与织成。

由此可见,她对于自己与夷则的交情,是颇有信心的。

元娘来此最久,若是自己也象辛大娘一样挂了,又有院丞撑腰,那么下一个大娘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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