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织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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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织室

第2章锦绣篇

第17节

织成感到十四娘身子一颤,自己心中也是一凛,知道她们的意思是自己与十四娘的学习时间也只有半天,中午便得替代二娘和十一娘上机。

自己以前倒接触过织锦,虽然提花机有所不同,如果慢慢来,短时间内倒也不会出错。但看十四娘的样子,明显是从未接触过提花机。这样看上半日,又没有人有空指点,仅是在旁边看看,哪里织得了锦?

就算自己会织锦,但与十四娘这个生手搭档,也一定会出问题。

更何况在辛大娘等看来,自己也如十四娘一般,是根本不会织锦的。既然如此,她为何要这样做?

织成仍然恭敬地躬着身子,却有意让眼光睃了睃那些提花机的半成品,软声问道:“十五娘家中贫穷,从未见过这样好的锦,还要向大娘和元娘请教一事。”

辛大娘眼皮都未抬,元娘却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讲罢。”

织成更恭敬了:“不知织机上正织的这批锦,价值几何?”

元娘不耐烦地道:“这都是上好的魏锦,虽比不上蜀锦那般光华多变,但一匹也价值万钱。万钱知道否?”

她从鼻子里笑了一声:“象我们这样的人,万钱可以买上一百个。”

织成心中有数,于是做出惊畏的神情,旋即脸上也跟着红了,尤自啧啧赞叹道:“真叫十五娘大开眼界。”

辛大娘合上盏盖,元娘立即喝道:“还不快滚去学织?如若出个岔子,立将你二人打死!”

织成扶着十四娘缓缓退下,来到二娘和十一娘所在的织机边。

看四处无人注意,便轻声问道:“十四娘,来此后,不该吝惜身外物,保命才最重要。”

十四娘神态动作都保持着之前的样子,一点也未改变,唯眼底迅速地升起一层雾气,嘴唇翕动,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为你而来,本不惧死……但那物为公子昔日赐……”

从昨日到今天,这是二人唯一独处的时刻,但这两句话已让织成心神大震,虽然强压住神态未变,但眼神已不由得闪了闪,心里更是翻江倒海。

十四娘是为自己而来?她出身陆府,口中的公子难道是陆焉?她比自己只早到一个多时辰,那么是陆焉派她来的?

这个念头一浮起,先是心中微微一动,随即又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升了起来。

与陆焉相识,是在与蛟龙相斗的生死关头,他当时情状狼狈,又受伤被织成所带走,至少在私下里的相处,两人还算和谐,加上来自现代社会的织成,心中有着“人人平等”的概念,并没有将他当作什么高不可攀的贵人看待,甚至没有诚惶诚恐的感觉。

知他如此在意自己,自然有些感动。

但是,织成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陆焉之父在朝堂上的地位,相当于国务院副总理,而且那个“总理”还经常出征打仗,又是实权在握的第一人,连皇帝都在其挟持下,陆父就相当于有真正的总理权势。

即使在现代,因为工作之便,织成也曾在各种时尚派对酒会之类的场所,见到所谓的名流,不乏富家子和,其他女孩子心中或许会有灰姑娘的童话情结,但织成一来心中自有爱人,二来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既没有出众美貌,也没有强大的家族背景可联姻,与他们一生一世不会有交集,所以从未有什么攀附的念头。

此时虽然换了时空,但自知之明,没有丝毫丧失。

陆焉这样的贵公子,对自己这个初到三国时代、不得不在织室求生存的织奴,又怎会如此在意?纵然自己号称是所谓的洛神谪贬,但陆焉若真是敬神,就该想个法子供养起自己来,又怎会任由自己来到织室后,才派了个并没有打心眼里尊重自己的侍婢来?

说到底,自己并不能给对方带来任何的实际好处,即使被认为是洛神谪贬,但这些贵人又岂能在意?何况他们从小高高在上,本来就自认为所有的贵人都是上合天象,来历不凡的。甚至觉得天命由我不由天,又哪会当真敬天畏神?

自己先前莫名其妙的感动,如此一想,便有些荒谬了。

那陆焉派十四娘来此做甚么?恐怕还是为了那莫名其妙消失的阳平印了。

可如果说是监视,在辛大娘等人中,随便买通一个也不是难事,又何必让十四娘前来?

这十四娘举止仪态,一看便知道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刚才她刚才瞬间虽然情绪流露,但外表没有丝毫变化,显然平时做事也很缜密,又因想护住陆焉所赐之物而被辛大娘等人大打出手,说明这东西必然珍贵。出身陆府,见过多少宝物,能被她视为珍贵的,无疑是因为赐予此物者的身份,说不定就是陆焉。起码证明她是陆焉心腹之人。

这样的心腹前来监视她织成,又何必要吐露自己身份?

织成疑虑重重,但听耳边已响起二娘的娇声:“你们还不过来学习,可还想要自己小命?”

当下二人不再交谈,果然上前站在提花机旁。

只看得片刻,织成便明白了这提花机的决窍所在,只是这提花机太过落后,每织出一格花纹,都要花去十余分钟,慢如虫行,看得织成心中十分不耐烦。

但表面上仍做出一副惊奇敬佩的神情来,无比虔诚地盯着每一下乏味之极的操作,二娘和十一娘偶尔瞥一眼,便觉得十分满意。

但十四娘却是一头雾水,眉头紧锁着,半晌没看出个端倪来。

织成心中明白,却也不想指点她。

初入织室的织奴,怎么可能一开始会学会这最难的织锦法?

辛大娘等人分明是故意刁难,纵然自己和十四娘真是天纵奇才,半日就学会了织锦,也逃不过她们其他的算计。

难道是给新人的下马威?

仅是下马威,打一顿或饿一餐即可,又何必牵扯到织锦上?她们分明说了,织锦有个不发便是死罪,却令自己与十四娘这样的生手去织锦,岂不是有意置自己与十四娘于死地?难道不怕牵连了她们,坏了这价值万钱的锦么?

想到这里,忽听十一娘呛咳起来,听那声音,显然不是受寒,是丝线的纤维无意中呛入了喉中,所以咳得很是激烈,一时引得别的织奴喉咙也痒痒起来,咳嗽声此起彼伏。

织成想起另一个时空里,解放前的棉纺厂,因为机械落后,劳动环境也差,所以女工们劳作多年后,肺部已被棉花纤维所浸染透了,发病时气喘胸闷,非常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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