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有谁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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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有谁知?

黄初二年的那个雪夜,四周漆黑,不见星月,东南郊外忽有亮红光芒冲天而起,映得半个邺城都明亮如昼。

有好事者登上城楼眺望,眼前只有一片熊熊火光。甚至是地平线上腾起的滚滚黑烟,连同烟雾下起伏连绵的别宫楼阙、奔走呼号的甲士身影,都被这兜天盖地般的火光彻底地掩没了。

邺城人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大火。

那些火焰如千万片霞云泼洒了赤血,纷纷从天而落。它们红得绚丽、艳得狂暴,一路以催枯拉朽之势激奔席卷,将远近的夜空荒野,都渲染成一片怵目惊心的血红。

火势是从东南郊外的云落别宫起来的。

云落,并不仅仅只是大魏的一所宫室。

作为天下最负盛名的织造司所在,那里汇聚了天底下所有织物的绮光华采:锦、绮、绣、绢、纱、罗、绫、缣……印花、敷彩、提花、锁织、纹绣……

在化为灰烬的最后一刻,它们所迸发出的光焰,云霞般的金红中隐有七彩流离,仿佛是在空中,忽然聚集了千万只金翎红羽的大小凤凰,展翅腾翔在变幻的辉光中,盘旋交错,吞霓吐霞,远近的雪野被映得一片通亮,即使是在漆黑的深夜,也宛如明昼。

邺城之郊的官道上,林风微凉,白露未晞。

那样清冷安静的暗夜,与远方热烈辉煌的大火,仿佛是处于两个世界。

两匹灰白的骏马并肩站在道间,路边的浅草没过了马蹄,其中一匹还在轻轻地打着喷鼻。

马上是两名骑士,都笼着墨黑披风,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其中一人始终怔怔地凝视着那片大火,一方黑巾掩去了面庞,看不清神情的悲喜。始终一动不动,便如一尊雕塑般,如亘古以来便静立于此。

“那些‘茫茫’,应该都被火气融化了。”

过了半晌,这名骑士轻声道,她骑马的仪态笔直英挺,一如男儿,但听声音却是个年轻女子。

另一名骑士不言,却从褡裢中取出一物,双手捧着,慎重小心地送到她面前。

借着夜色与火光,隐约看清他掌中之物,竟是一茎花草。根下还有一团湿泥,被薄帛细细包裹起来,以保证其鲜活如初。

“我事先已取来了一株‘茫茫’,想着带回阳平去,给你留个念想。”说话的骑士是个男子。

这茎被称为“茫茫”的花草,叶片纤细,交差生长,形若草兰,顶端的花朵却只有五铢钱大小,花瓣幽蓝如纱,边沿是一圈淡淡的白。捧在他修长的指间,越显出一种飘渺脆弱的美。

“你还帮我带出来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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