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3:绯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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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3:atrixfralescene(绯局)

随着持枪黑人男嘴里一吆喝,另一个黑皮抛开其余俩人狂奔上来。侧目去看,这人将手中的枪插回枪套,打后裤袋掏出两把雪亮的刮刀。

我不由心头暗暗叫苦,那人收枪拔刀,这摆明了是要活着将我捕获带回三藩市去。我很清楚那会有什么后果。过去的老板卡洛斯对付叛徒或仇敌,就曾命手下不计得失也要活捉,一旦被那些人找到,即被挑断脚筋手筋,然后将你往麻袋里一塞,像拖猪般给你拉去私刑场。

一枪毙了你那是最好的待遇,惨的就是被镐子一顿乱刨直接打死再分尸。随后你的脑袋;你的四肢;以及各个部分被丢弃去了臭水沟、荒地、土丘或森林里。不论是意大利也好美国西海岸也好,黑道做派都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像范斯这等守法公民哪知黑道的厉害,他以为讨个饶放些软话就能活命,我可是来自意南最大黑帮集结地napo人,从小耳闻目睹各种残酷斗争长大的。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哪怕无路可走,也得拉一个垫背,再不济就速速自杀了事,总之决不能被他们带走。

alex也好,chris也好,可怜的cathre也好,今天便是我林锐的末日,一切都不重要了。总之我死之后,还是各求多福吧,快快将我遗忘,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中去吧。

黑皮家伙毕竟初下战场,不论体力还是速度都远不是我能比拟的。经过一天一夜无数次血战,我早已剩下半条命,被他追上是迟早之事。此刻,我已距离那些奇怪的四方金属片线绳越来越近,趁着拐口急速打转,我借势朝后打出一枪,籍此让那人躲避以争取更多时间。

哪知这家伙丝毫不减慢步伐,任由铁莲子从他身旁擦过,就像对我那蹩脚枪法心知肚明似的。反倒是我转身开枪,未防着前面,一头摔入那端的绳线堆里,伴着几个跟斗,滚翻出去很远。此时,我的小腿、手臂早已被那锋利的金属片刮花割裂,鲜血就像泼出去的热汤,滴滴答答淌了满地。这一来一去,我与那人之间距离愈加缩短,眼见只剩几步之遥。

极远处传来alex的一声叹息,虽然他看不见,但听着杂音,差不多也猜到怎么回事了。这小青年打打嘴炮容易,竟狂妄得夸口说要在此干掉他们。可这俩人一瞧就是大内高手,并且还是坏透了的那种,自己不被反杀就是上上大吉,根本是痴人说梦。

摆在眼前的,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伏满各种人茧的花丛小道,五彩缤纷怪网披挂的深处,供人躲藏的角落甚多,那人即便追来,一时半会也无法釐清四周环境。不论怎么说,我至少来过两次,多少还占些许优势。不过,再往前该怎么绕,我就没谱了。之前我走在最末的一个,前面是范斯的大屁股,一晃一摆挡住了全部视野。

在这块诡秘之境,我丧失了眼睛的优势,与所有人一样,都成了凡夫俗子。

他们只有俩人,一个追我另一个留在原地拿枪指着范斯与alex,这人守得住这头顾不了那头,另一个洞口此时并无人看守,只要能窜到那里,我还有机会活下来。大不了跑回破窑与他们继续周旋,运气好的话,便能伺机再度逃走。想着我用破布裹紧腿窝,不让血珠继续滴落。

我刚爬起身继续逃窜,却忽然发觉背后没了动静。回头去看,便见那个黑皮正傻站在绳线前,端详着那些破金属片。也许是职业习惯令他误以为是我在给他设局,并以逃跑的姿态将他引去陷阱。如此一来,局势似乎对我而言,又慢慢转向了。才刚起跑没两步,我忽然感到腰部一阵剧痛,就像被巨型胡蜂猛蛰了一下,伸手去摸却不见血,许是那家伙朝我掷飞刀擦破皮肉。不过说来奇怪,我手捂痛处单脚跳两步,疼痛迅速消失,这时背后又是呼呼风起,那个黑皮缓过来了。他绕开线绳,追着我的血滴跟来。我一咬牙钻进五色披挂怪网丛中,那头满是各条窄小石墟,墙体长满了各种奇花异草,隐蔽性极强。就算我走过一次,也被绕得找不见北。眼见那人也钻入进来,我逃无可逃,只得找角落一缩,忍住背脊被龙鳞般的怪石刮蹭,将身子放低,静观那人下一步动态,再定大计。

黑皮家伙似乎对活捉我胸有成竹,并不理会我去了哪里,他得意洋洋扒开怪网后,竟吹着口哨放慢脚步,沿途摘花捻草,欣赏起美景来了。这人一面走一面对他的同伙高声问话,俩人都讲着听不懂的语言,有些像西班牙语,但又完全不是。我毕竟在北加州住过几年,惯常的西裔好友也不少,总能听懂些简单的句子,可他们说的,就很生僻了,总之这是拉丁语系的一种。

一般来说,加州也好、内华达也好、德州也好,因靠近墨西哥,各州都有许多西裔人,所以杀手保镖这些工作,基本请的都是这些族裔里的精英。而这种语言,显然不是,这只说明,他们属于小语种,或者根本就是境外过来的。

站大洞下的另一人听见问话,也高叫着回应。怪网前的黑皮闻讯点点头,打西装左胸外袋里掏出个小瓷瓶,外观有些像古董店里的鼻烟壶,总之十分小。他拔掉塞子,用小指长指甲沾了一些,朝着四面八方吹气,将指尖的粉末散出去。随后打衬衫内袋掏出副墨镜戴上,继续站在原地观察了一阵。

我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也只得按下烦躁继续观望。忽见这家伙嘴角勾起阴毒一笑,他弓起身子,径直往我这头走来。看他的步伐,没有丝毫犹豫,活像看得见我似的,就这样拨开乱花怪草,不消数秒,他便来到我正面的破墟口。

随后,他将其中一把刮刀含在嘴里,另一手持刀,开始撩拨挡在眼前的草茎,把身子全部挤进败墙。我哀叹一声,默默划了个十字。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路你偏闯!我林锐也是良善人家出生,哪怕是刚才那一刻,也不打算杀毙你,可你非要将我逼到绝地。本来,谁都不用死,现在无所谓了。

当刮刀雪亮光芒映在脸上这一刻,我不再犹豫,立即抬手就朝他连发两枪。一枪击中这家伙的左肩,而另一颗铁莲子,竟被这家伙以我根本看不清的速度,拿刀格开了!这是什么人?我见过不少狠角色,但以这人身手,哪怕卡洛斯最器用的四个保镖全上,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这种高度神经反射,可能只有科幻电影里会有,现实中根本就是扯淡!

当我预备打第三枪时,没子弹了。这人捂住受伤的左肩,见我无路可走,将刀放下,朝前招了招手,两厢保持着距离。同时他对着另一头高喝,似乎想要确认些什么。我见其举止怪异,反倒不知他有何图谋。

两人隔空对了几句话,黑皮忽然收起狰狞嘴脸,神态放松了下来,我突然想起alex曾经形容,在这处“仙境”里,我的外型是个紫发仙子。原来如此,这家伙初来乍到,见到的是个女人缩在这里,以为那是其他躲藏的人。可能他也略会尊重女性,特别是在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面前不得放肆,要保持些许体面的缘故吧。那么一来,我仍有机会,再次趁他不备溜走。

我掏出刀,故意紧紧把持在胸前,脸上聚起恐惧慌乱的神情。这家伙果然还太嫩,头脑太简单,他竟然将刮刀收起全数塞回原裤兜,探出双手做着不要害怕,跟我出来的手势,然后用另一种更加听不懂的语言问话。不过,这种语言我似有相识,那便是右侧公馆过道里,那些来回穿行的,看不见人影的鬼魂所说之语——希腊语。

这究竟是语言大师还是黑帮杀手?我开始搞不清他究竟是什么人。杀手我见过一些,卡洛斯手下就有两个,过去我也和他们在休息室里抽过烟喝过咖啡。这类人其实本性并不嗜杀,他们与街头流氓有着极大区别。干他们这行就是冲着报价,谁报价高他们就为谁办事。利用自己关系网来套取目标资料,然后按客户要求,或刺杀或捕获或刻意伪装成一起交通事故。总之,没钱给那种事他们毫无兴趣。做成一笔后,杀手们便给自己放假,去欧洲或是夏威夷度假,通常每年就干两单,不会再多。

在执行任务期间,他们只追逐目标,对一切旁人或无关人等皆视若无睹,不会随便滥杀,这是避免自己陷入更多麻烦的缘故。这也代表说,目前的外貌让我有了另一种优势。

见逃无可逃,我只得装模做样地放下刀,由着他伸手拉出败墙。这个家伙十分高,站在他面前,我只到其鼻子底下。以体格来辨,我或许在他眼中就是那类毫无攻击力的年轻女子,高低也恰如其分。黑皮依旧在不断说着外语,大抵都是些不要害怕之类的意思,他时不时朝着那头喊话,似乎在等同伙的回应,看看要怎么处理我。

我见其长时间侧着脑袋在等对方回应,便暗暗抬起右脚,打算趁此良机踹向这个黑皮的膝盖窝,将他撂翻在地拔腿就跑。就在此时,远处大洞方向传来一片杂乱的厮打,那人居然对我挥挥手示意我先顾着自己逃命,自己又掏出两把刮刀往来路窜走。我心头一乐,这倒也省事,既然放我一条活路,那便要好好珍惜这个时机,赶紧找到出口离开才是。看来,作为女人,特别是大美女在现实生活里还是占据优势的,不然世人为何都喜爱以貌取人呢。

就这么盎然了没几秒,我刚转过一道败墙,那个黑皮又折了回来,他不由分说一把扭住我手腕便开始倒拖。我竭力挣扎,但那双大手就如同铁钳一般有力,不论怎么使劲也脱不开。而且,我发现自己正在发生着古怪的变化,那就是气力忽然之间变小了,肢体也开始变得柔软。

难道说,在这个诡秘之境,人待久了,真会变成少女?我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

黑皮自然不来理会我在想什么,只是一味的拽人往回走。我看着这个背影,不由生疑,前一次范斯出现时,外貌是个巨型少妇,可这人也同样在这里待了很久,为何外貌丝毫没变?还是那种热血武斗派的模样?

当被这家伙拖到线绳前,他突然将我往败墙石壁上一推,对我做了个噤声,将身子全部压上来。然后将其中一把刮刀含在嘴里,右手持刀朝前一指,示意我侧脸去看。

我探了探头,见那大洞下早已空无一人,在原先alex假装受伤躺倒的蘑菇堆上,正趴着一条蛇形怪影,在张牙舞爪地左右乱嗅。这个该死的鬼东西,不知通过什么方法,居然又活回来了!难道它当真杀不了?我全部的努力就这么白费了?这怎么可能?

我非常确定,在窄小过道那头,我是杜绝了它全部逃跑套路,一只虫子都没给它窜走,就连人形茧子也给它统统踏烂,按理说,蛇形怪影是绝无生还的可能。可这才过去短短十几分钟,它又出现了,并耀武扬威地乱爬,显然是什么事都没有。

黑皮家伙继续往石壁上靠了靠,双手开始不老实地揉捏着我的腰背,不断低声说着怪话,打算从我嘴里套出些情报来。我知自己不能开口,一开口便是加州口音的男腔,立马就会被识破。然后,他那狰狞的表情就会重新浮上嘴角,手上乱刀翻飞,一切也将就此完蛋。

不过,虽然斗不赢他,但我可以引导这人去送死啊,只要他能从我身上起来,走到蘑菇堆前,我便能解脱。想着,我朝那东西指了指,又朝他枪套努努嘴,示意其靠近开枪击杀它了事。黑皮皱了皱眉,对我摆摆手,低声说了几句,似乎表示不靠谱,便示意我悄悄往回走,由他独自思量该怎么应付。言罢,他手握两把刮刀,竟然真的朝那东西摸过去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黑皮的智商居然低到这种程度,我说什么他都信,那就好办了。我趁机一步跳开,往回疾走,沿途心中暗喜,回想这人那种忧国忧民的表情,实在忍耐不住,竟笑出声来。而当听见自己的窃笑声,我便心头一凛,坏事了!

由我嘴里发出的,已不再是男腔,真的成了妙龄少女那细柔的声调,我已完完全全成了个女人!这可如何是好?这都怨该死的alex,将我骗着下洞,究竟想要干什么?

谁知,坏事是一件接着一件而来。黑皮按我的指点窜过去,不仅没被蛇形怪影干掉,相反随着一阵噼里啪啦,那东西完全不是对手,竟吓得爬洞口窜走了!他见自己一战成名,越发得意张狂起来,将双刀一收,加快脚步,返身紧跟我而来。

我也同时加快脚步,再度拨开怪网,闷头直往前闯。凭借之前零星记忆,当绕过几个弯后,我似乎找到了最早下来的地方。可走到拐口就这么一看,眼前的动静与我而言实在不妙,不由又缩回身来,不打算继续往前了。

这是因为,此刻的前方角落里,正站着另一个黑皮,alex与范斯则被解除了武装,端坐在草茎蘑菇丛中。三人皆抬头东张西望,似乎在找洞口在哪。而这个角落,我大致有着模糊印象,似乎便是我们下来的地方,但此刻也起了些微小变化,不过大体地方算找对了。至于是什么微小变化?那就是垂下来的绳索不见了,莫不是这两个黑皮为了防止我们趁乱逃跑,顺手割断了它们?可这么一来,他们岂不是也把自己困死在此么?我实在难以理解这一切。

不过,困局远没那么容易突破,背后另一只拦路虎正在摸着过来。我若是回窜,便是羊入虎口,两头都是死路一条。不过,我虽这么想,但脚步依旧撩动,继续返身回去。在心头开始做起比较来。背后的黑皮可能更好对付一些,毕竟他智力不够,也许我几番花言巧语,又凭借女人身段,将再次忽悠其一路将我护送回大洞之下。有这么个保镖在此,哪怕遭上蛇形怪影,也不在话下。

虽然我是这般想,但能不遇上最好还是别遇上,说话间我已开始绕道。这片怪网披挂林立之地,就像个精心布置的迷宫,很容易就可藏身花团锦簇之间,籍此躲过危险。然而回窜才不过半分钟,我便见着那个黑皮正慢慢朝我走来。他又掏出那个“鼻烟壶”。将粉末吹向四面八方,这种绿粉很怪异,它似乎能将人找出来,不论我怎么努力,往东跑怪粉就追着往东,往西走怪粉就往西。时隔不久,我被逼退到一个从未去过的长廊之间,正手扶一个干涸的小喷泉喘息,黑皮一下子冲破花丛,闯了进来,一脸奸笑地死瞧着我。

他又像之前那样,摆出一副手到擒来的自信,整了整西服,朝我大步走来。

“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总追着我干嘛?”我见无路可退,只得憋细声调,质问道。

黑皮愣了愣,在原地站下,抓了抓脑瓜,颇为迷惑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英语呢,小姐。你是吕库古家什么人?为什么躲在这里?你们其他人呢?”

“诶?”听完这家伙的问话,我是彻底懵了,如果他是由北加州追来的杀手,怎会知道吕库古这个字眼?不过,有一点可以判明,他确实是将我当成了所谓的“仙子”。想到此我放松下来,玩弄着耳垂前的发梢,问:“你是谁?找来这里想做什么?”

“我根本不知这是哪儿,昨晚才上网查看资料,方才明瞭这里叫吕库古公馆,是希腊人造的楼,你看上去既体面又端庄,应该是这宅子里的人吧。”黑皮又抬头偷瞧了我几眼,傻笑起来:“你真漂亮,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美的女人。刚才让你受惊了,我不是坏人。”

“什么?!”我差点喊出口来,搞半天这两个黑皮对此间的了解,就是临时抱佛脚上网找资料,并极其粗略地看个大概,也根本不细究年代和往事,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懂自己也身陷在魔窟里。那他们又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不是坏人?我一看你就是坏人,既然你知道这里的名字,为什么还要私闯民宅?你没有法制观念吗?这里是美国又不是希腊,我当然讲英语。”我从小喷泉后转出来,头脑开始飞速计算,要怎么盘出他的图谋,这不能问得太明显,言多必失,那么大自然对我的一番美意伪装,也就被揭穿了。想着,我又故作生气口吻,却又嘴角带着浅笑,问:“你们一群人闯进别人家里,刚才还有个男的在公园里撞了我一下,你又过来扭住人家的手,真把这里当游乐场了吗?”

“可我听附近人都说,这里是空屋,没人住着,应该也不算私闯民宅吧。刚才的事我很抱歉,”他指了指自己左肩,说:“不过,你也不好惹,还打了我一枪,咱们这就算扯平了吧。你说有个男的撞了你,现在人跑哪去了?”

“宅子又没公地租售,也不归地方政府属有,当然还是我们家名下,啥时候回来都可以,你到底看的是什么资料?别人管得着我们啥时候搬回来住?”我见自己将这个黑皮唬住,便伸手乱指,说:“可能是往更上面去了,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算了,总之还请你们赶紧离开!”

“往上走了?你刚才没看见跑出个怪东西?他能往那走?”黑皮团起手,似乎找到了破绽,上下打量我,思虑片刻后忽然发问:“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绯局?是你一个人设下的?”

“绯局?”闻听他提起这个名词,我搜肠刮肚,猛然想起这好像是昨晚在储藏小屋内马洛提过的名词,它应该是与喜克索斯印痕联系在一块。这人看似一无所知,却为何会对这种生僻东西很熟悉?难道他们当真不是杀手,而是我自己吓自己?

再回头去想,刚才远远望见范斯与alex,他们好像并没被挟持,而是在原地坐着,看守他俩的黑皮却侧着脑袋东张西望。以他们的身手,完全可以趁其不备将人一拳打倒在地夺路而逃的,就算这人再厉害,也防不过来。最低限度,起码能窜走其中一个。

“你怎么会知道绯局这种事?”我不由狐疑地抬眼看他,问:“这可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东西?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九局之一,还想蒙谁?走南闯北惯了,当然不会陌生。”他耸耸肩,越发放松,朝我招招手,示意坐下,说:“从下到这个花园,便瞧见了默环结下的线阵,我就知道你家可能与自由宪兵有些往来。但现在说这些不合时宜,既然你见过那个男的,还得麻烦你带路。”

我撇撇嘴,再无计可施,只得走在前,带着他原路折返,朝大洞方向过去。沿途我一直在想黑皮所说的话,他似乎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很稔熟,甚至还可以说出名字,难道当代黑道都有了博士硕士文凭?这不能啊,俩人外表就是莽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种,根本不可能肚里有墨水。而且,自由宪兵又是个什么鬼玩意?我究竟又陷入了什么其他麻烦之中?

“小姐,还是请你配合些,越早捞到他,我们也能越早离去。”他见我走走停停,有些焦虑起来,窜前几步扶住我的肩,道:“我们确实不想找麻烦,只想完成指派。”

“干什么?你们还打算在这里杀人哪?”我心头大惊,一把推开他的大手,厉声道:“别说着说着就摸过来碰我,我根本不想知道你们是谁,只希望你们这些瘟神赶紧走。”

“杀人?你怎么会那么想?”他做了个放轻松的手势,退开保持一段距离,笑了:“虽然我想不出该怎么证实我自己,但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说话间,我与他已经走出了怪网披挂,重新回到了那条满是人茧的小道间。他伸手让我止步,抬头往四下乱瞅,又掏出两把刮刀,端在手里把玩,问:“刚才那玩意,是看家护院的猎狗?”

我怕胡乱回答可能将事情搞砸,便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只顾低头朝前走。若是能回到大洞之下,我仍有机会趁其不备离开。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沉默寡言,让他丧失兴趣。

“藠螨可不是那么好养的,喂不饱就会反噬主人,你刚才是打算骗我去死吧?没料到你这小丫头还真不简单,有几分胆略。”黑皮见我不答,气氛有些冷淡,便开始叹笑起来。不过这个人总体来说,还是有些教养的,他明知我想他去死,却也不恼,依旧在那头说:“这世上没人会收这种东西,你家究竟是干嘛的?绯局也好,藠螨也好,自由宪兵根本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摆弄。总之那东西实在太危险,我出于好意提醒你一下。”

“你是打哪里知道水仙虫的?”一直不答总不是回事,但从他嘴里听到个新名词,多数指的就是蛇形怪影。我便根据小法鲁克斯墙头批发来的词汇,问。

“从小就知道,不过你们这里叫水仙虫么?”他显得不屑一顾,当走到线绳前,黑皮又让我止步,继续往败墙角落一推,探头探脑观察起来。这个家伙,是相当清楚那东西杀不死。

“行了,你家猎狗不在。”他看了一会,从我身上起来,朝着那头挥挥手。

长满蘑菇的大洞之下,另一个黑皮、alex和范斯又走回来了,此刻正站在原处,彼此间来回递着胖子的eed看他们样子,似乎已解除了敌意,气氛融洽了许多。

我一下子就坠落五里雾中。两个从纳什维尔追来的黑皮,莫名其妙跑来这处阴宅,却仅仅是网上随便找了资料,对这里所发生的事丝毫不了解,也不愿去打听。却同时对各种古怪玩意儿熟悉得不得了,并且手段高超。他们究竟是谁?

alex远远地见我被押解过来,愣在当场,嘴角也带出与身后黑皮同样的淫笑。他大力挥手,让我放下戒心,在自己脸上做了个sile的动作。显然,他们俩人已与另一个黑皮交流过了,彼此之间再没了敌意。

“我们是铁布利希兄弟会的善良公羊,也就是修士。”另一个黑皮拍了拍自己胸脯,道:“我是拉多克剃刀,他是稻草男孩,别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我,小姐你是谁?”

“她是这座宅子里的人,也许能帮到我们。”身后黑皮上前一步,拍了拍我肩头,继续一本正经地吃豆腐,道:“可别小看她,她不好惹,瞧见我肩膀了吗?这就是她干的。”

“之前我还没好好打量,原来真像你形容的那样,真是出水芙蓉哪。”范斯也凑过一头,扫视我片刻,然后将手一摊,问alex说:“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照实说呗,既然都讲开了,也不必再继续藏着掖着的。”他伸手一把拽住我胳臂,拖到自己怀中,抱着我腰贼笑道:“她,就是你们在找的,那个男的。”

两个黑皮彼此相视片刻,摘下墨镜上前仔细打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由这段开始,两个黑皮将被称作拉多克剃刀和稻草男孩)

“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从纳什维尔受人指派追来的,而是从里斯本搭班机过来的?”我听完范斯的简略介绍,才大致明白这两人的底细。他们不是美国人,也从没到过三藩市,完全就是来历不明的外国人。难怪我觉得语言有些顺耳,很像西班牙语,原来是葡萄牙人。

“可他怎么看都是一位小姐。”稻草男孩听闻我是逃跑的那个男的,便放肆起来,一把将我拖了回去,掰开嘴看看藏没藏变声的东西,问:“如果外型能变,嗓音怎么解释?不论怎么看都是个大美人?你们是怎么办到的?aigos,你究竟是男是女?”

“这就是此地的奇妙之处,我们管这里叫‘仙境’,只要涉入过深,就会被神经毒气影响,搅乱了视觉,一切人看出去都是‘仙子’般的大美女。”范斯拿手画了个圈,指了指四周边墙,道:“若只是贴边走,便不受太大影响,因此咱们看起来仍是男儿身。不过,为何你外貌没有变化?”

“可这也不是男人的气力啊,任何男人都不会这般娇弱。见他逃跑时还是挺生猛的,完全不是这副病怏怏的模样。”稻草男孩并不回答,抹了把热汗,朝着我笑笑:“你该不会是在假装吧?不,她不可能是男人,男人没有那么柔软的双肩。”

“好了,人都到齐了,该说说你们究竟干嘛来了?”alex神气活现地叉着腰,问。

“我们是来找一个叫的人,你们之中谁是他?”拉多克剃刀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踱起方步,扫过每个人的脸,问。

原来搞了半天,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找的人却是啥都不是的法国小青年。不过,我很纳闷,他们三人站了好一会儿了,并彼此交谈过,怎么会不问明对方?而且,更令人起疑的是,这俩人居然不知道目标的长相,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等离奇之事。

不过,我见范斯和alex谁都没正面回答,也随着群众们默不作声,作进一步观察。

“你们几个最好立即表明身份,这里很不安全,附近都是世界之子的人!”拉多克剃刀见众人都低头不吭声,做了个砍头的动作,道:“如果想活命,就跟我们走!”

“世界之子?”我听闻不由一愣,看向身后的稻草男孩,问:“那些是什么人?”

“你放心,不论你一会儿是否会变回男人,我很中意你目前的模样,一定会周全你出去。”他扶着我双肩,焦虑地问:“所以别再打哑谜,道出身份吧。时间不多了,我们真的是好人。至于世界之子,你还是别去了解为好,现在他们应该也开始往这里进发了!”

通过拉多克剃刀形容,今天上午他们在过来的路上,曾在柳条镇前公路与人发生车祸,车子翻沟里去了。爬出后他俩见到对方司机手腕上有个标记,便假借着通电话,趁其不备窜山上跑了。这之后,就是我们在加油站前看到的那一幕,条子们在搜找他们的去向。

“怎么来形容这个标记呢?”拉多克剃刀拿手比划,绕了个圆圈,说:“大概是几个断手拉成一道环,当中有一片三叶草的图案。”

“被那些人缠上会很麻烦,他们可能是瞧见我们这个了,”稻草男孩拉起袖子,给我看他的胳臂,那是另一种标记。主题是把圆头钥匙,中央有朵花,盘绕着一条双头龙。他给我们过目后,又道:“我们只是受雇于人,将目标带去葡萄牙,其他一切都不管,也不想与任何人有联系,就是这样。”

“那雇你们来的又是谁?”狡黠的alex依旧不动声色,叼着烟看着他俩,问道。

“他们自称叫库里亚人,”稻草男孩笑了笑,道:“我们便是受雇于这个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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