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祖允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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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申时将去。

天空中的雪花还在不停的飘落,它们将整个南郑笼罩在一片雪雾当中。

景色如画,可惜,杨景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

顶着风雪快步回到城内赵氏坞堡的他晃荡了一下身形,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后,就迈着步子直奔后院。

他想尽快的将自己不大成熟的想法跟外祖道明,以便早做打算。

况且,他对于这件事还是有一定的信心和把握的。

他杨景在周围人眼里是自小就聪慧,待人也是谦和有礼,对于城外的灾民他也是时常出城施粥救济灾民,也就留下了一个颇为仁善的好名声。

此外。

因外祖母张氏,只孕有一女,其女正是杨景的母亲,所以作为外祖的唯一亲孙,既家中唯一男丁,没人跟他抢。

自然而然的说话分量也会很重。





待披着貂袍的他走了半刻,也是来到了赵府后院,外祖居所。

刚进后院,杨景就瞧见外祖母张氏的小鬟迎了上来。

已年五十的小鬟摆着双手笑眯眯的走到杨景跟前,“奥,郎君回矣,快快进屋,切莫受凉,现还下着雪矣。”

小鬟心情欢愉的将杨景迎进院子。

而于屋内摇曳的烛火下刺绣的张氏,外闻,亦停下了手中针线。其脸上挂着欣喜,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口,迎着她这最为疼爱的孙儿。

杨景刚进屋里,赵张氏就用手抚着杨景的肩膀,她每每瞧见比她还要高些的孙儿,皆满心欢喜矣,而她刚刚刺绣所要做的就是给他孙儿的手套乎。

外祖母细心的帮杨景稍稍抚平落在貂衣之上的雪花,关切的道曰:“孙儿施粥回来矣!其大雪天还是莫要多走动为好,汝身子不好,切莫受凉乎。”

杨景能感受的到,其被外祖母满满宠爱的感觉,笑着回道:“好,省的。”

然。

张氏便引着杨景落到了暖火炕之上,还命人多上了些茶点。

杨景落在火炕之前就已脱下厚实貂袍。

探出了白白的右手拿着火炕几案之上的糕点吃着,以前他在杨府后母的养育下时常被饿,所以还是很喜欢吃些东西的。

而杨景的外祖父,则一直都坐在其火炕的对面。

自杨景进门开始,赵祐就一直紧盯着他的孙儿。

还不等杨景先开口,赵祐就先开口了,他有些关心的问道:“汝身子可有受凉?无碍欤?”顺便伸出了他那厚重的大手摸着杨景的左手。

“孙儿无恙,外祖无患。”

“善,那今日专程来找外祖可有何事?”

其孙,其养五年,撅什么屁股要拉什么屎他还是知道的,平时除了请安以外基本都是自己去看他,但凡他孙儿自己主动前来都是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

“嘿”

听外祖父这么一说,杨景有些不好意思的捏着右手大拇子,这才刚落座,外祖就晓得他又有事矣。

杨景又探出手捏着一块黄黄糯糯的糕点,然曰:“祖翁,孙确有其事欲与外祖云,但此事颇为大。”

对于孙儿所说的大事,已年五十有七的赵祐,摸着长长胡须,满不在意,笑着道曰:“骇汝能有何事。”

外祖你别不当真啊!我是真有事!

杨景颇为急切地说道:“祖翁吾真有大事矣!”

闻言,赵祐若无其事的抿了抿粘稠的茶水,他想了想道:

“嗯刚好汝这俩日都往施粥矣,汝杜公之课亦请了几日,吾打算考效汝一番,若汝言,能令外祖满意,汝之事,外祖皆诺。”

嗯?杨景重重的点头,道:“那一言为定,祖翁记得切莫反悔!”

“自然!”赵祐含着笑容微微颔首。

“那请祖翁出题。”

“善。”

“这俩日,孙儿可知晓外祖去了何处乎?”穿着红花色衣袍的赵祐慢慢道来。

杨景捏着糕点,想了想,回道:“外祖这俩日似去官寺?”

“是亦非外祖行之非官寺,而是苏府,同外祖同往之,还有城中诸大户。”

杨景一愣,不解的追问道:“为何?去郡守府作甚乎?”

赵祐笑着摸了摸胡须,其笑曰:“还能作甚,还不是因城外之流民,所求城中大户继续捐粮草矣。”

杨景问:“那外祖捐也欤?往故吾们家都捐。”



“尚此无!俩月前吾和郡中大户都捐,而外之流民知晓郡城施粥置屋后,其不得活之民皆往南郑窜,以致粮草皆不足矣,汝这俩日出城施粥,应能视见官粥应越来越稀矣。”

“至此,孙儿,汝觉得吾赵氏此次还需捐粮否?城外无安置之流,亦有数千人,近已安置之流,亦有近万人。”

哼哼赵祐说完,笑眯眯的摸着茶杯,静候其孙之言。

在赵祐看来,流民可是没那么容易安置的,这已经安置的和没有安置的这之间就有许多的麻烦事,并且,那些流民的成分有点麻烦,他估摸着那些流民中怕是混杂着不少流窜败逃的黄巾贼矣。

现在还是大雪时节,外正下着大雪,可以说城外的流民无时无刻都在面临着死亡,他们是可怜的,但也是恐怖的。



杨景那有已五十多岁的外祖父考虑的多矣。

他坐在火炕之上快速的眨着眼角,看着笑眯眯的外祖父,不停的在脑海里反复思索着外祖的这次考效。

这到底该不该捐呢?

如果捐给了郡守,让其去救济灾民,能给他们赵氏带来什么,而这一捐需要付出多少粮草?而自己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貌似捐了的话,还会影响自己想买地的事,就算买成地了,有官府施不要钱的粥,自己去开垦荒地建立新庄子所需付出的钱粮会比预想中的还要多些。

思来想去,貌似捐不大行,不捐也不大行。

而且总感觉好像还少了点什么,外祖父还未说城中其他的大户,如果捐的话就只有我赵氏一族捐否?城中的诸大户呢?如果家里捐了,其他大户会捐么,光靠赵家捐,这肯定是不行的,只有一家捐的话,那粮草定然不少,若是这其中没有所利可图,完全当善心的捐助,那就完全

更何况外祖父俩月前还跟城中大户捐过一次了,再捐



杨景沉默了许多。

眼神复杂的望着外祖,自己到底该如何回答呢。



想了想后还是答道:“孙儿其实也不知,但孙儿还是觉得城外之流太可怜,其面色饥黄瘦之犹如干尸!或曰连生存之权亦被所夺,故孙儿觉可少捐捐。”

杨景的此番言语,还是受到今日那位老翁的感染,还有另一部分,既是担心这些流民万一觉得活不下去了,就头戴黄巾冲击郡城呢?

还是要看外祖,外祖活的都比他俩辈子都要长,而且既当过大官又经营着这么大的家业,一定有他自己的见解。

而赵祐听到杨景的回答后,微微摇头。

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而答案其实他已经给过孙儿矣。

‘尚此无’就是他的答案。

不过他整个人还是很高兴的。

“孙儿,汝能有如此朴实的善心,亦是好事,但对于城外之流民,外祖与城中豪者是一样的选择,既是不捐,吾辈连年已捐了多次矣,不得总是不停的捐,如此次捐矣那下次呢?吾们还需捐否?捐粮于吾们并不能带来什么,却会给郡守带来一些贤明,吾们基本什么也落不着,或许城外此些灾民还在盘算着何不头戴黄巾抢了吾等呼!故,有善是好事,但也要斟酌损益。”

这些年黄巾贼连连作乱,恐其劫掠郡城。

然,南郑大户大多都捐矣。

但一连捐了好几年,一直都没什么实质性的利益,所以,城中大户都早已有了怨言,都不愿再捐了。

况且,郡里民殷多富足,府库郡仓也是多有存粮,但郡守其就是不愿,也不能打开而已。



杨景听完外祖之言,脑瓜子都是嗡嗡的,他这并不是听傻了,而是在心里乐开了花。

官家施的粥已越来越稀了,城内的大户包括他们家又不打算捐粮,光靠周边县里支援的粮草是很难支撑倒来年春耕的,而且给他们置屋置田也都需要人力物力。

而自己的这一想法不是正好么!既能解决流民的事又能有利可图,俩全其美的办法啊!

买地的事,有族祖叔赵嵩当主簿,又有如此好的办法,郡守八成会答应的,不然严冬下无衣、无食、无居的流民们突然暴动呢?现在可是公元1年啊,黄巾余孽还是有很多的。



只是如何让外祖父允许他来操办这件事情呢?他看上了那些青壮矣!



诶,扶着胡须的赵祐,瞧着有些木然呆住的孙儿,还以为,孙见回答不令其满意,故而难过呢。

赵祐旋即便笑着安抚道:

“汝能有如此善心,外祖甚为满意,说吧,汝有何事,外祖皆如你所愿!”赵祐听都没听,大手一挥,直接就答应了。



杨景见外祖满口答应,瞬间回过神来。

他笑着对外祖道:“既祖翁许,孙既直言矣。”

“孙,这些时日施粥救济流民,见其瘦如枯骨面色饥黄,实在不忍,于是,孙儿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其既是,买下南郑对岸汉水支流池水那靠近米仓山的那块荒地儿,吾们既可让此些流民帮吾们开荒种地,又可让流民们帮吾们建立一座新的庄子,更能给其一口饭吃,让其活下来矣!故孙儿想祖翁托族祖叔买下那块地儿,让孙儿去为家里添一座新庄子!”

“嗯”赵祐听的一愣,有些诧异,问:“这是汝想出来的?”

“是也,孙儿想出来的。”

“哼哼吾孙果然是聪慧至极矣,此点确实不错,但此事也确实跟汝所说的一样,有些大矣!”

开口赞许几句话后,赵祐便微侧着头摸着胡须陷入了沉吟。

赵祐先想了想后,抬眼,看了看孙儿还显稚嫩的脸颊,问道:“汝想练手操办此事?

杨景一听外祖如此问他,这那需多想!

然,急忙应道:“是也,嗯孙儿想!”

虽外祖看样子是认同了这个想法,但认同归认同,跟他想主持操办这事,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想主持操办建庄子的事,外祖一但允诺,就代表着,那新庄子以后都归他代管了。

只不过,他这身子骨是唯一硬伤,如果他并没有被后母玩坏身子的话,他猜测外祖绝对会同意的。



最后还是交给外祖决断吧。



赵祐听闻后。

若有所思,其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孙儿。

而是再次陷入沉思,他需要权衡利弊一下矣,这里面的关节,在赵祐看来,孙儿还是太小了,点子虽然不错,但手法太粗糙了,不清楚里面的道儿。

今皇帝刘宏,还健在雒阳,汉中也还在太守苏固那。

虽然他赵祐跟太守颇有交情,但有些事情不能太过火,也还没到可以随便逾越的地步。



约莫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后。

曾做过多年官的赵祐,才缓缓开口道:

“此点子,可行。”

“只是,此事光凭吾们赵氏万万不可,城外流民往少里说也有近万人,往多了说也有一万多矣,聚集大量流民之事,就算有汝族祖叔从中周璇也不大行,而且此事凶险,但收益却也非常可观。”

“但,也不是并无办法嗯吾这几日便联系陈氏,及成固张氏,既汝祖母本家。”

“吾会亲自前往郡守府,拜会郡守,此事就由三家合力,一同收纳此部分流民,而另些部分流民,就随城中大户及郡守之前的安置安排即可;至于地,汝说的那块地儿,外祖也有所了解,倒也算颇为不错的荒地乎,那地就我们一家开垦矣,至于另俩家让他们自己找地儿。”

哼哼说道这,赵祐难免不由的轻笑了一声。

对于这种有利又可分担风险的事,自然是要拉人入伙的,只不过这入伙大体上还是单干而已。

“嗯,至于汝想主持操办此事,外祖之前也说了皆诺,那便都满足于汝,刚好汝也不小矣,也是该做些大事乎。”就当一次磨练也挺好的。

“嘶!似乎汝之婚事,也是该早些提上日程矣。”说着说着就有点偏了,赵佑他还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不远处的张氏。

成婚虽然还早,但订亲却刚刚好啊!

“嗯这几日汝好生休息准备,此事最多十日即可着手操办,至于工匠、图纸、渡船、钱粮、护院、营房,外祖皆会提前给汝备好,汝只需放心大胆的做即可!”

这是答应了,外祖父这是答应了啊!

虽然跟自己之前预想的有些不同,但也是最为稳妥的,只是青壮稍微少了一些而已。

还好

问题不大。

杨景高兴的咽下嘴里的糕点,随后兴奋的回道:“谢外祖允,对了,外祖,孙还有一事要跟祖翁道也。”

“哦?还有何事速速一并道来。”

“孙儿,今日在流民中选取一百五十之青壮为庄中之私卫!”说完,杨景心里有些忐忑的望着外祖。收私兵这事有些难搞,没搞好就会被外祖收回去的。

所以,他还特意说是庄中之私卫矣,不过还是得看外祖吧。

“嗯可,青壮收了便收了,此也不多矣,今世乱这点无妨。”

“但,不管是青壮还是私卫都需调教矣,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汝施粥的‘开远’沉稳有力,颇为不错,曾当过屯长,也读过些书,以后吾让其常跟汝之左右,嗯吾思一个似少矣,那‘伯牙’也一并送去乎,若还是觉不够,那就在等些时日,吾去年视见一颇为憨厚之力士,那力士真当淳朴,待外祖再调教一番后就送到汝处,以护汝之安。”

钟离,字,开远。

周凌,子,伯牙。

“嗯,可还有。”说的有些口干舌燥的赵祐抿了抿茶水道。

“已无,外祖善!孙儿甚意!”杨景心头喜上眉梢。



自己其实没怎么说什么,外祖父就已经要给他安排的妥当了,连这其中有些危险而又不全的想法,外祖都帮他想好补齐矣,还都答应了。

而且还送了此前自己一直眼馋的钟离给他,真是太妙了!

让他有一种,饭都给他盛好了,只要他张口就喂给他吃的感觉。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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