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意料·意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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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叶陀人的军队和灰皮族当即接火起来。灰皮族出现的突然,迦叶陀军对急于行军,队伍拖得很长,一时有些大乱。
好在兰嘉斯和塔拉姆为了防止大易军队的伏击,有一些准备,整个军队瞬间动员起来,很快就从混乱中摆脱了出来,和那些灰皮族打的有来有回。
可是附近的灰皮族还在不断赶来,整个银针林辽阔无比,灰皮族可能有超过三千之数。
现在又是晚上,天色很暗,月光也不是很明朗。赶路的时候,还有火把和小型便携式源能灯,可是一打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光源越来越弱。
人看不见,可是灰皮族毕竟是野兽,夜视能力,嗅觉,听力都比人类发达,对于野外夜晚的环境适应能力也更出色。
兰嘉斯在不久之后,只能下令暂退,摆脱灰皮族纠缠,寻找地方固守,修整,等待天亮。
但是已经红了眼的灰皮族根本不想放过这些迦叶陀人,它们疯了一样追逐着迦叶陀的军队,用他们简陋的武器和拳头、蹄子、牙齿一起杀伤着这些士兵。
银针林深处,时羽不再关注山下的厮杀,他缩在那座老屋的墙角,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形,现在这个时候,即使是休息,他也要把自己彻底藏起来。刚刚一番生死追逐,在生死边缘游荡,脱离以后马上进入休息状态。他的心态似乎到了完全冷酷的境界,好像机器一样,这种大幅度的状态转变一点压力也没有。
其实,只是时羽清楚休息的时间不多了,抓紧时间,轮流休息,补充体力,才是他们现在最要做的。他没有那个时间去调整,去平复心情。
所有的人也完全一样,每个人都抓紧一切时间做自己的事,所有多余的动作和想法全部被摒弃。
墨熏城下,坑道刚刚结束一天的战斗,尸臭和硝烟味混杂在一起,普通人闻一下就会觉得呼吸困难。
萧雨歇也是很久才熟悉这种味道,他现在窝在第二道坑道里,白天的战斗激烈的难以想象,折冲营的将士拼尽了全力,最后却还是只能放弃一道最外围的坑道。
当白天的放弃,不代表晚上不会夜袭夺回来。
摩月罗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城里守军一定不会甘心外围坑道被夺,必定夜袭。那肯定是一场血流成河的苦战。但她想不出来,诡计百出的萧雨歇,这回又会用什么奇妙的法子来偷袭。她只能拼命地加固坑道,用人命去填,让尸体去占住这条坑道。
寒风吹拂着萧雨歇的脸颊,墨熏城地处高寒,这里的冬天也总是特别的冷,冬天的夜里更是刺骨,夜风刮过去,让人感觉皮都要被剥掉了。
萧雨歇伏在坑道中央,回首望着火光中的城墙,城墙上火光点点,这些光似乎就是萧雨歇他们的底气和希望。手指扣下一块冻得发硬的泥土,用力搓碎冰碴,萧雨歇转身对着身旁说道:“唱吧!”
寒风同样在最外侧的坑道中呼啸而过,每一个坑道中的迦叶陀士兵都异常的瑟缩,坑道中是在是太冷了,不但冷,风从上面灌下来,谁也吃不消,只能点上很多篝火,驱散坑道中的寒意。但是坑道狭窄,这里的土地又多是冻土,火一烤,冰碴一融,坑道就变得跟水沟一样。尤其是后面的坑道地势更高,萧雨歇让人提前留了管道,一入夜,就将水灌了进去,加了很多盐的水!
这些水冻不起来,很快,坑道就变成了又冷又潮的臭水沟,篝火点燃变得异常困难。
但这些最多对于迦叶陀人来说,只能算是麻烦,算不上有杀伤力。但真正让迦叶陀人感到难受的,是大易军队,就在离他们不到十几米外的另一条坑道。
一名名叫卡逊迦叶陀士兵艰难的搜集了大量的石块,将他们堆在坑道中,让石块高出积水,然后在石块堆上,铺上了很多树枝和干草,费劲地拿出火柴,第一根被寒风吹灭,第二根被积水打湿,第三根终于点着了,火苗渐渐在干草间跳跃。
忽然一阵风吹来,火苗再次熄灭,还掀起了漫天的火星。
就在这时,一声诡异无比的歌声传来!
“杀杀杀杀,杀尽贼寇。杀杀杀杀,杀尽贼寇。杀杀杀杀,杀尽贼寇”
就这么一句单调而诡异的歌词不断地回响,那种曲调,不像是歌曲,更像是僧侣诵经之声,更像是一个失神疯子的呓语,极快的语速,极平的语调,快速而低沉的反复念叨。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你的心间打鼓,随着语速越来越快,打鼓变成了一张砂纸在树皮上使劲来回摩擦。
正想再次点燃火堆的卡逊手一抖,整盒火柴掉在了地上,浸泡在了水中。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本来那声音就是来自于他们身后的第二道坑道,可是渐渐地他竟然感觉声音是在他们耳边响起,如泣如诉,仿佛是这几天死在坑道中的亡灵都在找他们哭诉。
他努力地晃着脑袋,想将这种声音和恐惧的感觉甩出自己脑袋,可是这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四周的山峰在夜幕中只有黑色的剪影,坑道中还有源能等和火堆的点点亮光,探头往坑道外望去,只有一片漆黑,可那黑暗中又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再盯着他们。
空气中全是死人的味道,地上一地的残肢还没完全收拾干净,死亡跟在这些,这种地方,还有什么比鬼魂更正常的吗?
“啊——!”撕心裂肺地惨叫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再之后,惨叫声就没在停下!
所有人惊恐地在四周张望,是谁在惨叫?是谁倒下了?是谁遭到了攻击?是哪里来的攻击?可谁也没有看到!
越是没看到,慌乱却更胜!坑道太长了,谁也不知道坑道中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是不是存在威胁。
其实这些惨叫全都是萧雨歇让人喊出来的,诡异的歌也是萧雨歇让人唱的,他现在就是要折磨迦叶陀人的神经,让他们的神经绷到底,最好直接绷断。
然而这却不是萧雨歇全部的准备,就在坑道的上方,幽幽地白色光雾随着渗人的节拍摇来晃去,然后是一个个残缺而疯狂的身影,一截截腐烂恶心的触手,一头头血腥恐怖的怪兽,在那些光雾中若隐若现。说有又像没有,说没有却总是有些一闪而过。
猛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扑到了一个军官的身前,军官刀一挥,却什么也没有砍到,刀刃直接穿了过了一团影子。
迦叶陀人互相交谈确认着,似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并不是幻觉。
眼前的一切,似乎只有一个解释——闹鬼!枉死战场的幽魂不愿离去,在到处徘徊。
然而事实是,这些蛛网般的坑道,形成的巨大图案,萧雨歇总要利用起来,这些坑道最后组成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源能列阵,再加上牛翊卫布置了一些特殊的东西作为源能节点,它有着一点特殊的功能,只是这源能列阵毫无精准可言,也没有足够的源能,简直就是粗制滥造到不行。坑道本身过于简单的构造,形成不了什么特别厉害的列阵。
它的功能就是一个——投影。而且还是画面不稳定,时断时续,一直乱跳的那种投影,实际上也没什么实质的内容,亮度还暗的要命。
但是在这种氛围下,在巨大的压力下,在那诡异的念咒一样的歌声下,这就要了亲命了!
说到底,萧雨歇安排的所有东西都是骗鬼的,但是迷信而文盲众多的迦叶陀人中,装神弄鬼,骗鬼的东西,贼管用!
就在这时,一个嘹亮的声音喊了起来:“所有人冷静!全都做好战斗准备!不要乱!不要乱!”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摩月罗的老师普罗托。
摩月罗知道萧雨歇会整幺蛾子,他特地安排了大量的人进坑道守卫,同时一部分人向前扎起营地,随时准备支援坑道中的人。除此以外,为了安抚士兵,坑道中每个一段都会有一个高级军官坐镇,确保这些士兵可以随时见到他们的长官。
普罗托更是不放心腐败的迦叶陀军官,特地进入了坑道中严密关注墨熏守军的一举一动,同时激励士兵,老将的身先士卒却是鼓舞了人心。
这些安排在坑道中的军官,也确实在第一时间出来阻止每一个迦叶陀士兵,让他们坚守岗位!
可是此时的士兵早已激动地不像话了。
卡逊这样的士兵也不希望这样,可是他们还没有吃上晚饭,为了避免萧雨歇他们趁着晚饭偷袭,上面让他们轮流吃饭,可这第一批吃饭开始,时不时的就有大易的攻击传来。根本不给他们吃饭的机会,就算是发两张饼让他们讲究啃一下,可是炮火一下来,人在泥水里滚,饼也脏了也破烂了。
这就是萧雨歇这种坑道战的恶心之处,谁也不可能一鼓作下夺下所有的坑道,你要想一层层夺下来,那中间你在夺下的坑道中固守、修整的时间,就是任萧雨歇拿捏的时间。
可你还一定得受着,你总不能把已经到手的坑道在让出去吧?你就算要填平也要时间,也要冒着萧雨歇他们的炮火。
卡逊是不知道萧雨歇是怎么想的,他只想离开,这种守坑道的活儿凭什么他来干?就因为他们是西北军出身?
泥水四溅的坑道,阴冷刺骨的天气,迟迟不到的伙食,诡异恐怖的歌声,忽隐忽现的幻影,这都在刺激着卡逊并不坚强的神经。他不是没打过仗,他小的时候就生活在和巴罗夫公国交界的地方,父亲带着他和一个妹妹艰难求生,他不想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又老又丑但是有些钱的老爷,所以进了刹帝勒麾下的军队,立了军功,就能成军官。
但现在,他不喜欢摩月罗,他不想听这个女人的,关键是这个女人给的军饷远远不如刹帝勒,刹帝勒所处的地方虽然穷,但他给士兵的军饷是迦叶陀标准的三倍!而且,摩月罗还不给他们吃饱。他不知道摩月罗其实也没办法,西北大乱,流民四起,后勤中枢陀汝城的粮道时断时续,运输的消耗越来越大,运输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也就在卡逊反感的时候,一声源能枪的声音响起,卡逊身边,最近的一个军官脑袋开了花。这个军官之前为了安抚士兵,一直都在很卖力的咋呼,奈何他是摩月罗招募来的私军的军官,他的话在西北军中不太好用,只能大声呼喝。这要是西北军的军官,往那儿一站,不说别人,卡逊一定是听的,他在西北军时候的顶头上司虽然凶,但是把手下的士兵当兄弟,临走的时候,那个长官嘱咐他们一定要活着回来,他知道这次出征的西北军没有军备,还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积蓄拿出来,买了些上好的刀剑,卡逊手里的就是那些刀剑。
随着这个军官的倒下,枪炮声连天,每一个军官都得到了重点照顾。打仗的时候,抢先击杀对方军官是常规战法。因此军官如何隐藏自己也是一门学问。可现在,这些军官为了安抚士兵大喊大叫,把自己全暴露了。
就连普罗托的身边都有一枚源能火炮轰然炸响,险些将普罗托掀翻在地,好在跟随他多年的亲卫足够机警,护住了他。
这些枪炮声越来越急,就像是在给萧雨歇他们那种如同僧侣经咒,疯子呓语的歌声配乐。折磨着像是卡逊一样普通士兵的神经。
卡逊有些受不了了,他看着自己身边的军官已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反正之前每天抢夺坑道,最后也都撤退了,现在撤退应该也没什么吧,反正军官官已经阵亡了。
那些军官现在知道自己在被重点照顾,死了不少人,剩下的哪里还愿意做出头鸟,跳出来让大易的狙击手和火炮观察手找到。
也只有普罗托那样的,还在拼命维持着战场的秩序。
卡逊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站出来,他要跑,跑回迦叶陀西北区,跑回自己的故乡去,跑回自己妹妹身边去。他从小在山区的中长大,他有信心能在这样的野外生存,并找到方向,总好过在这里活受罪。
可他刚站起来,锋利的长矛洞穿了他的身体,他被钉死在了坑道中。
一个个状若疯魔的大易士兵不知何时冲了出来,他们如同黑暗中突然冲出,伏击猎物的野兽,一瞬间冲进坑道中,和里面的迦叶陀人缠斗在一起。
“援兵呢?坑道外的援兵呢?”普罗托疯狂地大喊!
“冲不进来!天太黑了,路上全是障碍物,拒骂,路障,铁刺,破碎的武器铠甲,还有弹片、钢丝!”一个亲卫拼命大叫着。从诡异歌声开始,外面的人就开始想着支援坑道,可是人冲到坑道,没有不带伤的,走两步摔一跤,摔一跤手划破了,膝盖也磕破了。
所有的照明设备和火把都用上,又是再给城楼上的火炮点灯!
“让摩月罗从山下再组织一次冲锋,可以的话今晚就一鼓作气!”普罗托再次吩咐道。
“已经去了!要不然将军你先出去避避,我们留下!”另一个亲卫声嘶力竭地大吼,炮火拼命在他们耳边炸响!他们身体有些像是风中的小树,被吹得东倒西歪。
山坡下的摩月罗大营中,此时,灯火通明,摩月罗跨立马上,身边一队队士兵肃然而立,准备冲锋。
不远处的黑暗中,几个人影晃动,摩月罗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看着那些人的衣服和头饰,很明显是迦叶陀人,迦叶陀的溃兵,从坑道和前进大营中溃逃下来的。
摩月罗随口说道:“溃兵抓起来,当众处决!”说完,催马而去,身后的一队队士兵全都紧紧跟随,这是摩月罗最好的精锐,她准备借这个支援的机会一股拿下,就算拿不下,也要把战线在往后推两三道坑道。
她的身后,迦兰多应声允诺。
她走了没多远,一路上,逃下来的溃兵越来越多。
这个时候,迦兰多带着人将那些溃兵都收拢抓了起来。迦兰多是摩月罗的心腹,他是摩月罗的男宠,或者说是一个专门取乐贵族,照顾贵族的奴隶。
但迦兰多是一个很有天分和志向的人,他很有政才,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妥妥帖帖。
也因此,在之前,摩月罗把募集和运送粮草的事情交给了他。
他是一个极其柔美的男人,皮肤比男人还要细腻,一双丹凤眼,永远眉目含春,一张瓜子脸,鼻梁高挺。
指挥着眼前的士兵,将一个个溃兵都押进了营地他也没有多想,就跟着走了进去。
可他们刚走了一段,忽然间他眼前那个被押住的逃兵猛然一挣,一脚踢断右边那个士兵的膝盖,左臂扣住另一个士兵的胳膊,然后袖筒里滑出一把短剑,一带而过,将两个人的脖子全部划开。
等迦兰多反应过来,萧雨歇已然回头,手中的短剑从他的胸腹结合处刺了进去。
萧雨歇带着李玉明和一大队精锐,换上了迦叶陀士兵的装束,混在了溃兵中,月黑风高,根本没有人能看得清是谁。萧雨歇就这么混了进来。
短剑从迦兰多身体里拔出,萧雨歇一脚踹到了身边一个火盆,烈火瞬间引燃了一顶帐篷。然后便用迦叶陀话大吼一声:“大易人杀进大营了,快跑啊!”紧接着,从储物道具中拿出苍月戟,一路打了进去。
当他杀掉第十个迦叶陀人的时候,顺手用大戟挑翻了另一个火盆再次引燃了一个帐篷。
当他杀掉地十五个迦叶陀人的时候,他看到了马栏和兽栏,一戟扫断马栏上围栏上的铁链,顺手再将一盏油灯踢向了兽栏中的干草堆。接着就是那些骑兽嘶吼着冲了出来,在营中乱蹦。
李玉明和麾下的大易军卒不断地在迦叶陀的大营中来回冲杀,嘴里喊着翻来覆去的那几句大易人攻进大营之类的迦叶陀话,紧接着就是从储物道具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爆裂源晶和源能手雷,拉了环以后就到处扔。然后尽自己所能搞着破坏,让整个大营变得更加混乱。
萧雨歇手中的大戟再次挑飞一个迦叶陀人,一只手拿出了源能枪,对着周围连开了几枪,直到打光了弹药才停了下来。
李玉明在远处朝着萧雨歇大喊道:“找不到辎重营,在营地最后面。”
萧雨歇看着已经炸了营的迦叶陀士兵,望着营门外看了一眼,大声喊道:“撤,没时间了!就这样吧!摩月罗回来了。”说完随手将自己储物道具中所有会爆炸的全扔了出去。
摩月罗快疯了,她只是刚离开大营不到五分钟,忽然就听身后爆炸声迭起,整个营地——营啸了!
军营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尤其是全都睡下的情况下,不管谁喊一句什么,顿时就能引起一片惊慌!
尤其是还是真的有人在营里杀人放火的情况下,那些迦叶陀士兵衣服都没穿上,着急忙慌的从着火的帐篷里出来,迎接他们的就是一刀或者一剑,攻击他们的人还和他们穿着一样的装束,最后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整个大营像是打群架的菜市场一样,逃跑的逃跑,乱砍的乱砍,瞎咋呼的瞎咋呼。
那些刚刚跑回来的溃兵,一瞬间看到大营中火光大起,顿时想起了他们如何被大易军队袭击,一瞬间他们紧绷的神经再次受到了冲击,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大败了,大易人都杀下来了。紧接着就是嚷嚷着漫山遍野的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大易人攻破了他们的大营。
摩月罗看着大营中的火光,无奈地大吼一声,她现在只能马上回去稳定大营!大营破了,军心大乱,鬼扯蛋的还能破了敌人的城!
一声令下,刚刚从营寨中出来的兵马再次返回,在摩月罗的指挥下镇压骚乱,浇灭大火。待到营中再次安定下来,这次营啸的罪魁祸首萧雨歇,早已不知去向。
早在看到摩月罗返回的时候,萧雨歇就已经带着人从大营侧面遁走,他们穿着迦叶陀人的服饰,混在溃逃的乱兵中,谁也没有在意。
城下坑道中,大营的火光也被固守坑道的普罗托他们看到了。六七十岁的老将整个人心都凉了,只觉得心口有一团淤血吐不出来!大易士兵再次朝他扑来,被他身边的亲卫打退了回去,坑道中的迦叶陀士兵越来越少,再这么下去,前进营地的支援迟迟不来,怎么看也不可能来了,他们必然被大营的混乱乱了阵脚,返回大营去了。
普罗托最终在大易人如潮水般得劲进攻中,大喝一声:“撤!”
混乱的迦叶陀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退出来,炮火稀稀落落的在骚扰,源能枪和弓箭的声音不绝于耳,大易人还在后面压着,他们要走也要丢下一些尸体。
萧雨歇他们运气不错,迦叶陀大营附近混乱的紧,没有人在乎一队穿着迦叶陀服饰的逃散士兵,出了大营往城里赶,漫山遍野都是撤退下来的迦叶陀溃兵,萧雨歇他们已经不在乎会不会暴露了,逆着溃兵而来的方向发足狂奔。
在所有人都在朝一个方向退去的时候,有这么一队人却在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哪怕月黑风高,他们也依旧那么的扎眼。但这个时候,这些迦叶陀人已经没信息留下来关注他们了,他们深怕自己跑慢了,身后的大易军队就会追上来,要了他们的命。
萧雨歇他们也没时间隐藏行踪了,他们不知道摩月罗有没有派人搜寻他们,更重要的是他们必须在天亮之前回去,否则天一亮,他们就彻底暴露了。
就在他们快要穿过溃兵之时,一道刀芒还是打断了萧雨歇他们前进的道路,深沉而厚重的刀芒斩在萧雨歇身前的地上,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萧雨歇在那一瞬间抽身飞退,手中的大戟一横,戟尖死死指着刀芒劈来的方向。
漫天的尘埃碎石落地,萧雨歇看清了那劈出一刀的人,正是普拉托,看着眼前留着花白板寸头的老人,萧雨歇微微叹了一口气,身体的肌肉绷的更紧了,他感觉的到,眼前的老人绝对是一个圣阶,更感觉的到,跟随在老人身后的亲兵绝对是整个迦叶陀都数的着的精锐。
普罗托淡淡说道:“年轻人,是你干的?”
萧雨歇没有说话,他猜得到,对方肯定能看出来,他们不是迦叶陀的士兵,也自然知道,他们这个时候穿着迦叶陀人的衣服朝墨熏跑是为了什么。
普罗托很惊讶,他习惯于撤退的时候最后一个断后,在他带着队伍退下来的时候,却正好看到了逆流而上的萧雨歇,他自然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更惊讶于自己会碰上对方的守将。
“你们大易人有句古话: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呵呵呵呵。”萧雨歇的喉咙中发出渗人的笑声,“若机关算尽,能保墨熏太平,能护西南万民。我何惜百死!”
普罗托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手会这么说,良久过后,开口劝导:“年轻人,何故轻言生死?”
“老人家,你何故一把年纪,还要做着强取豪夺之事?”萧雨歇冷笑着问道。
身后,李玉明带着十几个大易军卒站在萧雨歇身后,神情紧张,他催促着萧雨歇快走,自己带人留下来。再不走,迦叶陀的大队人马围上来,谁也走不了。
萧雨歇听完却大声吼道:“你带人回去,守住城池,怎么守我全告诉你们了,现在我能做的,你们都能做。”
李玉明深吸一口气,回绝道:“你能临阵机变。我们做不到。”
普罗托轻声对着萧雨歇他们叹道:“都留下吧,别争了。”
萧雨歇呵呵一笑:“你以为你留我们十几个人能改变大局吗?”话音未落,萧雨歇已经攻了过去,手中大戟翻卷,搅出一阵旋风,犹如黑风卷集,转眼就到了普罗托身前。
不出意外这一击被普罗托躲开,随后就是一刀直取萧雨歇腰腹。
然而刀刚出,天上一团黑影,裹挟着狂风呼啸而来,钢羽利爪缠绕黑气直扑普罗托。
普罗托不得已收招,天罡墨鸢却根本不管,趁势直取普罗托身后的亲兵。柿子还得挑软的捏。天罡墨鸢也懂这个道理。随着天罡墨鸢的进攻,李玉明和手下的士卒,也开始朝着对方发难。
“走!”萧雨歇一声暴喝,让李玉明他们赶紧离开。然后就回身又是一戟,和普罗托碰在了一起。
普罗托一脚踢开长戟,直接一刀便取萧雨歇咽喉。
萧雨歇戟杆上抬,架开这一刀,刀身在戟杆上划过,火星四溅,刀尖也在萧雨歇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萧雨歇抽身飞退,他不知道这一刀是不是有毒,想来八成不会干净。萧雨歇反手就是用短剑削去了脸上的一大块皮肉,直接将被划伤的部分切了下来。反正最后,整个身体都是可以元素化的。
也就在这时,忽然远处源能枪声大作,坑道中,大易军卒一个个瞄准着普罗托开始宣泄火力。
这地方,终究是离坑道太近了。
萧雨歇一脚踢在戟身上,戟头高高扬起,萧雨歇二话不说,猛冲而去,像是犀牛一般,一长戟为角顶了过去,同时口中大喊:“快走!”
普罗托侧身躲开,萧雨歇一个转身,长戟再次对向普罗托,身体却是朝着墨熏城的方向飞退!
同一时间,李玉明他们也在枪炮的掩护下疯狂地脱离战场。
然而让普罗托更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坑道中的大易士卒居然冲了出来,一个手持两柄板斧的发福男人,嗷嗷直叫,身后的大易军卒如潮水一般涌来。这个发福的男人自然是郑龙,那个和牛俊陆、李玉明一起留下来的折冲营校尉。
普罗托回首望去,自己的身边只有那么十几个亲卫,剩下的迦叶陀溃兵自己根本喊不住,这些人大多是迦叶陀的西北军,自己的将令哪里号的动他们。
普罗托终于知道,迦叶陀和大易士兵的差距在哪里。无非就是一个不怕死。这种数量悬殊的仗,恐怕在迦叶陀都是以投降结尾,可大易人却敢打!大不了拖,大不了耗,自己死了也不让对手好过。甚至这种时候,他们还有从坑道中爬出来冲锋的勇气。
萧雨歇看着冲下来的大易军卒声嘶力竭地吼叫:“回去!回去!摩月罗的精锐还在!随时会杀上来!你们快回去!”
一场战斗无疾而终。
萧雨歇和李玉明那一队士兵安全回到了城中,除了一人在袭营时丧生,一人在和普罗托亲兵的冲突中牺牲,剩下的都回到了城里。
普罗托只能带着自己的亲兵悻悻地退了回去。
天色微明,迦叶陀大营,摩月罗的大帐中,普罗托心力憔悴的坐在一边,地上却是一具尸体,迦兰多的尸体。
摩月罗的心情很不好:“占坤死了,迦兰多也死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死去,我没想到一场对墨熏城的攻击,最终会演变成这样。”
整个大帐中一片愁云惨淡,只有普罗托还能坐着,剩下的大小军官,只敢畏畏缩缩地站在摩月罗面前。哪怕普罗托最后退了下来,哪怕普罗托丢了那条坑道。
普罗托淡淡叹了一口气:“我本有机会拦住袭营的人,似乎,是他们主将亲自带人做的。只是”普罗托本来想说的是,那些溃兵的惊慌和无能,简直不像一支军队。
可摩月罗却理解错了,打断了他:“我知道,老师,我身边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你不能再出事了。”
普罗托沉沉叹了口气,没有在说下去,只是忧虑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今天的攻击还继续吗?”
摩月罗手一甩,说道:“继续!马上开始新一轮的进攻,这回让士兵扛上装满石块和沙土的麻袋冲锋,让他们冲到坑道近前就把麻袋扔下去。我不信填不平这几道沟!”
听到这条命令的军官却是一愣,扛着麻袋进攻,哪里跑的起来,大多数人到坑道近前怕是早就力竭,这不是送死吗?这是铁了心要用人命去填啊!
普罗托淡淡说道:“公主,我们来到墨熏城下十二天,这些日子,我们每天发起至少三轮冲锋,每日折损人数将近三千。在加上山顶冰湖中的两万三千人,和昨夜损失的千余人,我们已损失了两成的兵力。食腐猛犸和食人巨魔损失殆尽,如今只剩下金月弯刀和白象重甲军团两支最精锐的强军。”普罗托知道自己无法打消摩月罗的这个想法,他只能尽力说出这些数字,让摩月罗对伤亡有个数。
“我知道了。”摩月罗听完,只是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普罗托点了点头,这些天他似乎苍老了十岁,他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多的他心力憔悴,而他能改变的却很少,少的他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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