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第12章问政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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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宫内两位王总管联袂前来。”
正在餐厅用膳的谢岩,突然听到门口守卫来报,赶紧起身道:“速速有请!”同时转首对一旁贺兰敏月道:“夫人,劳烦知会厨房,弄些酒菜,送去书房。”
“夫君速去,妾身自会安排妥当。”
谢岩点了一下头,快步而出,于半道遇见王伏胜他们,率先行礼道:“二位公公大驾光临,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彼此之间都太熟悉了,客套话一语带过。
谢岩亲自引路,走进书房。待请二位王总管落座,方才坐下道:“某已命人备下酒菜,还请稍候片刻。”
“有劳谢侯爷费心。”王伏胜道:“咱家此番前来,实为奉陛下口谕,询问冯侯奏疏详情。”说着,取出冯宝奏疏,放于案几之上。
谢岩不敢怠慢,起身前去,意欲取过奏疏。然就在手指触及奏疏之际,他忽然发现王伏胜冲自己眨了眨眼。
动作幅度很小,一旁王福来完全察觉不到。
谢岩不动神色,恍若未觉,拿起奏疏回到座位上,展开阅看。
冯宝奏疏内容,谢岩实际通过房元昭、王禧二人知道大半,所以不需要看那么仔细,他真正动脑筋想的是王伏胜那个举动,有什么用意呢?
谢岩比较了解王伏胜,对皇帝极为忠心,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要不涉及皇权和皇帝利益,他还是很不错,基本上都能考虑到方方面面,那么,他刚才的小动作,必然是一个提示,也就是说,皇帝派他们来,至少不是表面上简单。
仓促间,谢岩很难分析出李治想法,好在罗兰及时出现,领仆役送来酒菜。
“两位公公来得匆忙,只能略备薄酒,还请见谅。”谢岩放下奏疏,客套地道。
“侯爷客气了。”王伏胜道:“贵府那是出了名的吃食与众不同,应当是咱家有福才是。”
“那里那里,二位请。”谢岩举杯言道:“某先敬两位公公一杯。”
“饮胜。”王伏胜道。
“饮胜。”
三人同饮一杯酒。
一旁伺候的罗兰,赶紧给他们续酒……
“下去吧。”谢岩待罗兰给自己斟酒时,吩咐了一句。
“请教公公,陛下欲知奏疏详情,可知何处?”谢岩眼见罗兰退出,方才问道。
王伏胜垂首夹菜进食,似乎没听见。
谢岩只好移动目光看向王福来。
王福来见王伏胜不想说,只得接过来道:“咱家亦不知奏疏内情,谢侯爷大可畅所欲言。”
谢岩明白了,皇帝在这件事上,只怕并没有想好,派他们来,大约是咨询的意思。
只不过,在谢岩想来,无论是顺着冯宝的意思说,还是提出反对,可能都不合适。因为皇帝都没有拿定主意的事情,实际上不需要有人替皇帝做主。
心中既然大致有了计较,谢岩于是说道:“冯侯所奏,言‘新设一乡’,某以为,此举利弊各半,甚难说清。”
“利弊如何?还请谢侯尽言详细。”王福来道。
谢岩道:“利者,自是本朝多一富庶之乡,有益于朝廷,利于百姓,无需细说;弊端却有两处,其一,冯侯之连通南北构想,虽有大利,然耗费不低,朝廷如今用兵‘辽东’,并无余钱,短期内,亦如此也。其二,‘卫岗乡’之地,陛下有秉承先帝之意,唯改名尔,今冯侯所提,跨越两地,此例若开,某以为,甚是不妥。”
无论王福来或是王伏胜,都明白谢岩意思,简单来说,朝廷没钱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算不得什么,可第二个理由就很重要了。
当年设立“卫岗乡”,是因为那块地,先帝李世民已决定划给“新安县”,李治登基后,只是改了一个名字而已,所以在朝堂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抵触,可冯宝提出的那块地就不同了,刚好在两个县的交界处,如果单独划出来设“乡”,操作上很麻烦,当然,最主要是朝堂上的反对声。
因为,这些年来,随着大唐外部威胁逐年减少,朝堂上文官话语权越来越大,而文官们,本身是规则的制定者,所以他们最为忌讳的就是破坏规则,从而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分配,所以,让两个县各自让出一块地设“乡”,此举,必定遭遇来自各方的阻挠,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反对声太大,皇帝也不可能独断专行。
尽管谢岩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但他把弊端提了出来以后,实际也等于是某种程度不支持,毕竟他只提出问题,并没有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王伏胜举杯喝了一口酒,依然表现的平静无波,只是心里却对谢岩说法深以为然。在他眼里,只要谢岩这一次不完全站在冯宝的立场上,皇帝那头就不会有多大疑心,反而有助于冯宝设想实现。
王伏胜整日里伺候皇帝,多多少少还是对皇帝的想法有点知晓。
自传出谢、冯二人闹翻之后,皇帝私下里其实是有点怀疑的,一来是疑虑二人“做戏”,二来是对冯宝所说“超越卫岗乡”生疑。
要知道,大唐皇帝陛下李治,不仅在“卫岗乡”待过些日子,而且视那一地为自己“丰功伟绩”,日后可留史千年的创举,容不得旁人诋毁。可他同时又知道,冯宝在某些地方比谢岩还要有点本事,故而很怀疑冯宝能不能做到,又怎样去做到?
正因为有这种比较矛盾的心态,所以冯宝奏疏,皇帝未置可否,以一种私下问政的方法进行。
按照王伏胜估算,皇帝在此事上,颇多犹豫。即,新设一乡,若不能成事,则易为朝臣诟病,有损“天威”;然能成事,则将在青史上大大留名,超越先帝太宗!对于帝王而言,身前身后名声,基本同样重要,尤其有所作为的皇帝,那是更加看重,故,王伏胜据此揣测绝对合情合理。
“谢侯爷,据咱家所知,冯侯奏疏之内,并未言及朝廷出钱,汝可知何故?”王伏胜在马车里看过奏疏,是以问道。本质上,王伏胜是好奇,但实际上,这才是皇帝最关心的事,他也是误打误撞而已。
“某亦不知,或冯侯心中有所成算,也未可知。”谢岩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道。
谢岩心里话:“当年‘卫岗乡’一无所有,都能熬过来,如今冯宝名下资财无数,投资一乡,毫无难处,这话问的完全没必要。”
王伏胜倒也无所谓,反正谢岩这里没有答案,待会儿去“冯府”,定然得知详情。
于是,王伏胜将话题岔到其他事情上,三个人边吃边聊,宾主尽兴!
酒足饭饱之后,王伏胜起身告辞。
谢岩情知他们身负皇命,故未挽留,亲自送出府门,目送二人进入“冯府”。
王伏胜他们刚进入“谢府”,其实冯宝就已经知道了。
毕竟两家基本上门对门,哪家来什么人,那都是一目了然。
所以,当冯宝得知二位王总管进府,立刻笑嘻嘻的迎上前去,道:“难得二位公公大驾光临,吾已备好上等茗茶,请两位品茗。”
“冯侯客气了。”
“区区小事尔。”冯宝极为热情地招呼王伏胜他们来到书房里。
果然,热茶已准备好了。
分宾主落座,王伏胜直接道明来意,问及“奏疏”一事。
冯宝道:“吾之奏疏,所言皆吾所想,其意为新设一乡,以完成‘卫岗乡’未竟之事。”
“哦?还请冯侯详说。”王伏胜道。
“想来两位公公知晓,‘卫岗乡’自北向南分‘学堂’、‘百姓生活’及‘作坊’三大块,东侧近‘洛阳’已无地可用,西北、西南两侧虽有农田山地,却无水路、官道,运送货物很是不便,同理,‘新安县’亦是如此,故吾以为,新设为好。”冯宝随即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又道:“大作坊区内,‘水泥’、‘冶铁’、‘炼油’等,均需要大片区域,所以,未来之‘玻璃’、‘造船’、‘成药’等作坊,无地可用,如若放于其他州府,又或‘洛阳’城内,皆不可也,究其原因,乃诸多匠人、原料皆于‘卫岗乡’内,离之过远,孰为不便。”
王伏胜微微颔首,很显然,他听懂了冯宝的意思。
可王福来却问道:“‘洛阳’城西,连接‘卫岗乡’一侧,岂不是有大片空地,何需另寻?”
“不妥。”冯宝道:“大批货物进出‘洛阳’,既扰民,亦不便利,况二位有所不知,有些作坊开工之时,烟尘过甚,于人不利,故不可太过靠近城池。”
冯宝这段话,其实说的是一个环保问题,只不过他知道古人还没有这个方面的意识,所以换了一个说法,也算是把意思表达清楚。
“冯侯所言极是。”王伏胜陪同过皇帝“参观”过“卫岗乡”,听谢岩说过类似之言,情知那些作坊,有很多都不适合建在人太多的地方。
既然王伏胜开了口,王福来立马闭口不言,不管怎样,眼下的王伏胜,依然是宫中近侍第一人,保持足够尊敬,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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