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冲锋和死亡（1 / 1）

“快阻止他！”
食尸鬼长老咆哮的同时淡色冯世十指飞速律动，被珍藏的鸽子和乌鸦使魔从阴影中冲出，和满天的乌鸦纠缠在一起，阻止它们进入神殿。
奈何劳姆早就有意识地消减冯世使魔的数量，此刻被冯世保存下来的使魔十不存一，在近乎一比二十的数量劣势下，冯世使魔组成的防线几乎被瞬间洞穿，但冯世的目标从来不是阻拦。
仅仅是一瞬间，冯世便通过使魔锁定的空间坐标，海量的魔力化作雷霆自使魔消散的地方爆发，彼此交联成网，无情地抹去漆黑的鸦潮，紧接着跳动电光的结界封闭神殿露出的一角。
但这一切努力在寂静之森上空越发庞大的黑色旋风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似乎下一秒黑色的鸦潮就会扑灭雷光碾碎结界。
在即将达到的结局前，劳姆不再隐藏自己的力量，淡色冯世也在第一时间通过侦查术式找到乌鸦们的来源，并将画面投射到石壁上，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隐藏在森林中的尸怪。
此刻它们已经成为乌鸦的巢穴，大量麻花般夹杂着眼球的漆黑魔神柱触手在它们的身体里进进出出，呼吸般律动，每一次起伏便有数只乌鸦破开血肉飞向天空，成为鸦潮的一部分。
淡色冯世可以推测，当劳姆发现时局进入僵持的时候，便假借袭击之名将尸怪们转移到寂静之森中，恰如把关键道具藏在舞台边缘，成为翻盘的一张底牌。
“145个。”
“什么？”
淡色冯世过于简短的报数令食尸鬼长老没能第一时间理解他的意思，下意识反问，淡色冯世耐心地重复，并增添解释。
“制造乌鸦的尸怪有145个，我们需要派遣人员摧毁它们。”
淡色冯世一边说一边在石壁上标注出每一个尸怪的位置，触目惊心的红色圆点均匀分布在寂静之森的每一处角落，其中大部分位于食尸鬼地道的辐射范围之外，那是食尸鬼们无法快速抵达的区域。
抢在食尸鬼长老说话前，淡色冯世打消他压榨劳动力的念头：“我需要维持封堵乌鸦的结界，没有多余的精力大批量制作战斗用使魔，最多投放远程火力消灭乌鸦的数量。”
“就这样坚持到群星归位的时间，然后快速举行仪式”的想法在食尸鬼长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立刻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耻。
用脚指头也能想到鸦潮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庞大，届时冯世必然要把精力放在仪式上，失去维持者的结界只会在第一时间被鸦潮突破，所有人都会变成乌鸦的粪便。
“我们现在能战斗的族人只有106个。”食尸鬼长老无奈地说：“即便能一击制敌也有巨大的缺口，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我能一直坚持下去，有圣杯的我魔力相对无限，但问题在于对方的魔力储备恐怕不比我少。
真正限制我战斗力的资源是同一时间处理魔力的精力，只有你们摧毁那些‘巢穴’，我才有空余的精力筹备威力更大的攻击或者别的魔术。”
“需要摧毁多少巢穴？”
“……”
“以鸦潮制造乌鸦的效率和现有乌鸦的数量，你们至少需要摧毁93的巢穴。”
93……也就是说至少135个？！
“冯世先生，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
“……你们介意和有意识的灵魂并肩作战吗？”沉默片刻，淡色冯世忽然踩在食尸鬼长老的雷区上提问。
出乎他意料的是，食尸鬼长老相当平淡的反问：“您是指您招募的那些幽灵印第安人吗？”
“真让人惊讶，我以为那会是你们的禁忌，当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晓你们的存在，还请原谅我的鲁莽。”
“我想你误会了，冯世先生我们确实讨厌死灵法师，但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会唤醒灵魂，而是因为他们会亵渎尸体，并且为了寻找优质的尸体，他们常常会不择手段的破坏墓地，而这些都是我们赖以生存的资源。”
“不是因为宗教原因吗？”
“我们信仰的神灵确实不允许我们复苏死者，但这总归是我们自己的宗教，不是别人的，我们没理由强制别人和我们一样。”
食尸鬼长老的声音很平淡，时间积淀的智慧在他的话语间流淌。
“只要不在我们管辖的墓地复苏死者，我们一般不会把手伸的太长，那些为了族群延续自愿放弃安宁的亡者更是值得我们尊重。
所以能请您向他们求助，让他们帮助我们吗？”
“当然可以，我想他们也很乐意报一箭之仇。”
超出人类接受范围的笛音穿过时空，唤醒大地中的魂灵，神灵投下的辉光中没有他们存在的位置，它们只得隐藏在漆黑的泥土中，直到骨笛响起。
窃窃的声音在泥土中飞速传播，远方的印第安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聆听风中先祖的声音。
“轮到我们出场了。”
“呼唤孩子们吧。”
“让他们准备好雷棍。”
“和大地中的死亡精灵一同战斗。”
“消灭那些孕育不洁黑鸟的尸骸。”
“愿精灵保佑你们。”
“愿你们得以回归大灵的怀抱。”
印第安人抚胸，挂上长枪，一往无前。
威廉从没有感觉森林变得这么陌生，作为一只老英格兰镶白旗食尸鬼，威廉并非不能再森林中自由活动，事实上他很喜欢在月光下漫步于森林。
近塞勒姆两代人的年岁中，威廉见证了寂静之森的变迁，他知晓林中每一处坟茔，那是往来商人或旅客留下的证明，有些坟茔还是他亲手堆砌的。
可威廉从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森林。
灼烧皮肤的金色圣光被呼啸的鸦群切割成大大小小的多边形，震耳欲聋的雷霆间歇地怒号，随后乌鸦焦臭的尸体就像是雨一样从天空坠落，可偏偏在落地之前就分崩离析，只剩下刺痛眼睛的灰尘。
鸦潮和雷霆的斗争仿佛无穷无尽，可怖的恶臭蒙蔽嗅觉，浓厚的灰烬遮蔽双眼，爆炸的声音蹂躏双耳，若非大地之下的灵魂一直为他们提供黑白色的视野，他们此刻早就迷失于不再熟悉的森林中。
好在这种干扰和遮蔽是双向的，他们无法凭借五感找到尸怪，尸怪也没法察觉他们的位置。
啊，对了，这就是冯世先生常说的开地图挂吧？
没过多久，威廉找到他的目标——一个扎根在地上，由丑陋触手拧巴成的扭曲人型。
无数长着眼球的触须从人型上探出，如同海葵或者别的海洋滤食生物那样摆动着，在这里空气中的灰烬明显减少。
这个家伙在回收这些灰尘吗？
威廉不是很明白高等魔法那些精密的玩意儿，但这不妨碍他认知到这是一种需要警惕的行为。
威廉把自己的发现通过印第安人们的灵魂传回总部，一想到自己的发现能给冯世先生帮上忙，幸福感油然而生。
虽然从其他食尸鬼那里知道冯世先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但那又怎么样呢？倒不如说这样更棒了好吗！
嘿嘿！可爱的冯世先生，嘿嘿！
打消和最爱的冯世先生一起品尝龙舌兰的美好愿景，威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只有活下去，为族群做出更多的贡献才有机会继续和冯世先生接触，为了我的幸福就请你死在这里吧！不知名的怪物！
宛如最完美的杀手，威廉悄无声息地潜行到变成鸦巢的尸怪身后，沉迷遛鸟的尸怪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它的触须此刻正全部集中在一大坨乌鸦尸体球上。
那是被闪电烤焦黏在一起的乌鸦，过于庞大的体积使得它没有在坠落的过程中分解殆尽，因此成为尸怪的珍馐。
就是现在！
威廉举起手中的战斧，那斧头无光的表面镌刻无数细密的暗纹，那是阴森寒骨之神的祷文，正是对付这些活尸的天然克星！
回归死亡吧！崽种！
一瞬间，威廉挥出三道弧光！
第一击，威廉的斧头切断无数扭曲的触手，如同砍断干枯的木头那样一举砍断尸怪的脊椎和数根异化畸变的肋骨。
尸怪发出凄厉的惨叫，淡红色的腥臭液体和未成型的乌鸦从伤口中涌出，仅仅一击，威廉便给尸怪留下严重的创伤！
得手了！
威廉心情一下子放松，忽视了尸怪蠕动的伤口和不再流动的体液。
第二击，威廉的斧头被突然暴突的肋骨挡住，滑溜溜的肋骨错开斧刃的方向，威廉的身位被斧头带偏，就在这一瞬间，尸怪的腹腔突然喷出一注恶臭的酸液。
这酸液是如此的精准，恰在威廉呼吸的瞬间击中他的脸，强腐蚀性的酸液顺着呼吸的力道转瞬侵蚀威廉的肺腑，威廉痛苦地抖动双手，克制抱脸的冲动，想要拼死攻击。
但尸怪没有给他机会，在威廉战栗的期间，尸怪残存的触手拧成一股更加粗大的触手，狠狠抽打在威廉身上，打得威廉直接倒飞出去。
因为酸液变得脆弱的肺在这沉重的打击下破裂，内部腐蚀的酸液从肺部的破裂中渗漏进腹腔，造成更大范围的腐蚀。
极致的痛苦和伤害彻底摧毁了威廉的意志，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就像是一根被砍倒的枯树。
威廉，再起不能！
tobent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