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城南客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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肴核既尽,杯盘狼藉。

一众人等好久没有尝过如此美味的佳肴,都撑得肚皮都向前凸出来不少,又何况遇上绵软的床塌,倒头便睡。

已是深夜,妖风未停,依旧呼呼作响,在板桌趴着的年轻人却未睡去,他睁开双眼,客厅中间的灯已经熄灭,唯有窗外透进来的点点月光。

“头,我们动手吧”,早前迎接相爷的那小二已掏出一把亮着寒光的匕首,而他面前的自然是那位客栈老板。

只听客栈老板说道:“你吩咐下去,一刻钟之后同时动手”。

“好”。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客栈老板已带人悄悄地埋伏在相爷客房之外,却听见客房之内是那轰鸣的呼噜声。

“头,放心,这药据说能迷晕十头大象”。

客栈老板说道,“这位相爷连酒都不让喝,很是谨慎,我怕事情没这么简单,再拿迷烟筒来”。

随着阵阵白烟灌入房内,而房内连那震天的呼噜声也逐渐静了下来。

“时间一到,动手”。

几人悄悄地推开房门,越过屏风,赫连不凡正在仰天躺在那张大床上,神色宁静,似乎完全没有注意道即将到来的危险。

匕首起,匕首落,可并未见血,可却听那小二“啊”的一声,匕首应声落在地上。

客栈老板那双凶狠的双眸此刻却充满了震惊,“你怎么”?

原来相爷床底已藏好了两人,见有人行刺早就准备在侧,见匕首已现,早就钻出扣住小二手腕,另一人的剑也同时架在客栈老板脖子之上。

相也此刻也同时起身,整理了衣襟,“厨艺很好,武功很差,既然如此何不以酒楼谋生,非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不,不可能,这是……”。

相也和颜悦色的说道:“这是七素香,有安神之效,可若再加一小点石脂膏,只用那么一小点足以让人昏睡十天十夜,你们倒是聪明,七素香无色无味,而石脂膏却能让饭菜更加鲜美,这二者结合确实不错”。

“你早看出来了”?客栈老板狠狠地盯着这位相国大人,“可为什么”?

“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相国大人也是直截了当。

后院之中已经铮铮之声不断,可很快就停了下来,只剩下那模糊不清的求饶声。

赫连不凡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这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客栈老板,“贵老板,怎么不肯说,你手下的人现在也已经败了,再挣扎下去没有意义”。

“呸”,客栈老板见已无望,一口唾沫飞了上去,可赫连不凡身边的侍卫一掌拦住,然后竟将这口痰给挡了回去。

“说吧,看在今晚这一顿饭的面子上,倒是可以扰了你们兄弟”。

“说就说,北神族与中原人世仇不共戴天,我父母还有三个哥哥都是死在你们手上,杀了你们这些北神族那是替天行道,伸张正义,我这兄弟也是苦命人,不过今天能有此壮举,不负这一生”。

赫连不凡脸色一沉,“可中原人也杀了不少了北神族”。

客栈老板却道:“那是他们活该”。

持剑男子的剑已紧贴着客栈老板的脖子,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红色细线。

“文虎”,赫连不凡喝道,这把剑才没有抹下去。

这时,只听门外有些骚动,“进去,进去”,赫连力勇已提着一人走到赫连不凡面前,“相国,刚刚看见此人鬼鬼祟祟想逃,我将他抓了回来,他们肯定是一伙的”。

赫连不凡看着眼前这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也倒是好奇,“你怎么……怎么在这”。

这位年轻人倒是不慌,嬉皮笑脸的说道:“相国大人,小的冤枉啊,睡觉睡到一半就听见霹雳吧啦的响,这才来看看,没想到这位勇士误会了误会了”。

赫连不凡看着这位年轻人,“你也吃了那饭菜,可为什么没有睡过去”

年轻人的眼睛在眼眶中转了一圈,不解的问:“为什么要睡过去?你们在这房间中倒是舒服,可我在那厅中,外面的风声太大,我睡不着”。

“喔”?就连客栈的老板都有些疑惑,这位白面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怎么一点影响都没有,按理说这身子骨早就要昏睡过去。

“爹,不好了,玉哥哥他怎么叫都不醒”?忙不迭闯进来一位姑娘,正是赫连一一,适才他去赫连启玉房间中,怎么摇甚至扇了一巴掌可赫连启玉还是没有醒过来。

“先将他们捆起来,我去看看”。

待几人走后,客栈老板小声问道:“小兄弟,能不能说说为什么七素香对你没有作用,?”?

可这位年轻人却也学者客栈老板的声音轻声细语的说道:“大兄弟,你究竟是何人啊?为什么要用七素香?要想谋财害命天下间无色无味的毒药也是有的,可偏偏要用迷药?能不能跟我说说”?

客栈老板好像被看穿心事似了,一时无言,可哪知这位年轻人又紧接着说道:“看样子大兄弟是不准备和我说了?那么就恕我这个小兄弟也不能告诉你”。

“你不怕”?客栈老板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怕?你这个下毒之人都不怕,我这个过客为什么要怕,要杀肯定先杀你,你现在还活着就证明刚刚那位相国没有杀人之心”。

赫连启玉房前,早安排人在此刻守着,但房间内的赫连启玉使用了各种办法仍旧还在睡梦之中,赫连一一早已探了脉搏,脉象平稳,并无生命之忧。

“肯定是他们干的好事”,赫连力勇冲出房间,直接来到客栈老板面前,不由分说单手举起这客栈老板,“说,你到底对公子下了什么毒”?

客栈老板现在心也有点慌,眼前这位勇士可不像相国那么好说话,“就,就只是七素香,没有其他啊”。

“还不说,信不信我活剐了你”。

赫连不凡这时也赶了过来,“这应该不是他做的”。

“可,不是他还能有谁”?

“真,真不是我,我可以对天发誓”。

“能不能让我去看看呢?我也读过几本医术,懂得一些解毒的法子”,一旁被捆着靠在床沿眯着眼的年轻人慢悠悠的说道。

“你”?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看向房内这位文弱书生。

“怎么,信不过我?那便就这样咯?我继续做我的春秋大梦”。

年轻人的话还没说完,赫连不凡亲自来为他解开绳索,赫连不凡心中清楚七素香都没能迷晕此人,证明此人肯定不简单。

“小兄弟,哪里的话,怎么会不信呢”?赫连不凡的神色柔和了许多,“天下之大,奇人异事之多,我看你便是其中之一,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年轻人看着这位年过半百的相国亲自来为自己解开绳索倒也是发自内心的钦佩,“在下轩白衣,江湖人士,老伯你刚刚说的话言重了,能不能救醒你那宝贝女婿再说”。

赫连不凡神色平静,“那是我的侄儿”。

“喔”?年轻人尴尬的点了点头,从入这客栈开始便注意到这一行人之中有一位极好看的姑娘,而姑娘身边则有一位男子,两人言语来往无多忌讳,何况姑娘头上又有一支红豆相思簪,适才通知的也便是这位姑娘,自然而然的认为两人乃是一对,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这猜测全数都是错了,一时之间他恨不得挖个洞钻了进去,为掩饰自己的尴尬,只得催促着,“走、走、走”。

轩白衣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赫连启玉,又紧贴着身子闻了闻,站在一旁的人都觉得甚是奇怪,但轩白衣很快微微一笑,“哎呀,我书厢还在厅堂中”。

“我去拿”。

很快,文虎拿着那书厢上来,“里面放的什么呀,这么沉”。

“你多久没有练功了,一个书生的东西都说重”,赫连力勇接过书厢,脸色一变,手腕一沉,“确实有些分量”。

可轩白衣接过,却是举重若轻,“这是我专属的书厢,你们提着自然费劲了”,他漫不经心的从书厢中取出一卷银针,而后为赫连启玉施以银针。

“涌泉、太溪、大钟……俞府”,轩白衣每下一针,站在一旁的赫连一一便说出穴名来,直到第十三针完毕,轩白衣才抬起头望向她,“姑娘也曾学过”?

赫连一一点点头,“家中二叔公也是一位大夫,我从小跟着他,学过不少,这些穴位都是少阴肾经,但不知有何用”?

轩白衣却笑了,这是一种狡诈的坏笑,“等下就知道了,不过等会还是回避一点好,你们有谁内力深厚,为你们公子运功,推动血脉运转”。

“我来”。

相国身边有两名贴身护卫,一名为文虎,剑招快准狠,可要论内力却比不上他的哥哥文豹。

文豹催生内力,那些银针所点穴位逐渐通红。

睡梦中的赫连启玉正做着一个美梦,他成了中原江湖盟主,将剑盟打得四散奔逃,在庆功宴上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可很快尿意来袭,他只得在一处偏僻的角落松开了裤头,“憋太久了,舒服”,可很快又一阵嬉笑声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传来,“谁、谁、谁在那”?赫连启玉猛得睁开双眼,却见朦胧的灯光慢慢的散将开来,眼前站着有他的父亲、文虎、赫连力勇还有三位侍从与一位晚间赏饭的年轻人都正盯着他,而赫连一一则偷跑了出去,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裤裆却已湿了大半。

他已是羞红了脸,“走、走、你们快出去”。

轩白衣拍了拍手,“看来七素香的毒已经解了,很好”,说着却已忍不住哑然失笑。

“滚、快滚”。

见赫连启玉已经醒转过来,这些人也便退了出去,虽然解决方式有些出乎意料,但赫连不凡对眼前这位年轻人还是十分感谢,“不知我那侄儿到底为何?饭后已经及时让他服用了万花解毒丹,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如此”。

轩白衣耸了耸肩,“那就只能怪他贪杯”?

“贪杯”?

“七素香配合石脂膏确实是上好的迷药,但很多人不知道,七素香加石脂膏再配合特酿的美酒,这迷药的效果还要更上一层楼,中此迷香者无论是用刀砍还是剑刺都不会有任何反应,只有针刺少,以内力催发,将所饮之酒推散出体外,此人这才能醒”。

“小兄弟见识不凡?看来我那侄儿定是趁我不在偷喝了几杯酒,只是不知师从何派”?

轩白衣自是清楚这位相国在打听自己来历,只可惜自己师父实在是不喜欢露面,所以他也只能说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的师父便是那浩瀚书海”。

“哈哈,你还真是有趣”,赫连不凡却是如此笑道。

一番折腾,天色已近晨曦,远方的鱼肚白已开始渐渐显现。

听完文虎所言,赫连启玉早就冲出来,大声喊道:“轩白衣,我要你的命”,而轩白衣此刻正站在赫连不凡的房间。

“把他们放了吧”。

赫连力勇很是不解,“相国,他们想要你的命”?

“我知道,可我的命还在不是吗”。

“可……”,赫连力勇早就想杀了客栈老板一干人等,但相国还是摆了摆手,“放他们走吧”。

客栈老板还是不满,“山水有相逢,你给我等着”。

可相国回道:“想要我这条性命的不在少数,就看你能不能赶在他们前面了,不过我还是劝你,客栈这位厨师做的饭不错,可不要埋没了”。

“哼”,客栈老板没有理会,早就从窗户一跃而下,消失在那烈风之中。

“这风暴还真是厉害啊”,轩白衣不禁感叹道。

“还只是开始,若往南而行出了北峪关,将是一片很大的沙漠,北神族称呼为吉尔拉玛沙漠,中原人称呼为北境沙漠,每年这个季节都会刮起大风,而在沙漠之中演变成沙尘暴,据说有移山填海之威”。

“想不到大伯对中原如此了解”,轩白衣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大伯?哈哈,你可知道我是谁”?赫连不凡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轩白衣,眼神之中尽是朝堂之威,可轩白衣却说道:“知道啊,北神族的相国赫连不凡,当如今北神族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十余年间帮着如今皇上统一各部,居功至伟”。

“那你不怕”。

“又有何怕?你是北神族人,我是中原人,北神族的相国可管不到我们中原人身上来,你说是不是”。

“哈哈哈,却正是这个道理”。

“所以啊,我也不怕,只有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一是明知道这个季节有沙尘暴却还是要南下?二是没想到堂堂北神族相国之女与侄儿长得这般像我们中原人”。

“那是因为他们母亲都是中原人,他们长相随他们母亲,至于我要南下的消息,看来北峪关有关我们北神族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你说是不是”?

轩白衣说道:“没错,昨日城中就已传遍,北神族派了使臣前往剑盟所在地,有的说是为了和谈,毕竟自从现在这位北神族掌权以来边境十余年的战事确实少了很多,也有人说和谈是假,南下查阅中原境况为真,毕竟北神族已归于一统,对中原肯定是虎视眈眈,也有的人说是为了探查中原丢落的传国玉玺,当然还有是说为了和亲、臣服,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那你认为我们北神族南下是为了干什么”?

轩白衣撇了撇嘴,“该操心你们目的的是剑盟那群人,至少我现在不是剑盟的人,那就暂时没这个心思”。

“可听你的口气,像是要南下加入剑盟”?

“至少去碰碰运气,哈哈”。

“放开我,放开我”,赫连启玉已提剑冲到赫连不凡门前,不顾那文虎、文豹两兄弟的阻拦,早就冲入房中,“轩白衣,我要你的命”。

轩白衣站在赫连不凡身旁,但赫连启玉还是连刺了三剑,虽然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了糗,但赫连启玉也明白这是位救了自己的大夫,所以只想吓唬吓唬他,找回一些面子来,但哪知轩白衣连躲都不躲,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似乎早已有所准备。

三剑刺出,轩白衣毫发无损。

“马踏飞燕”,赫连不凡连说四字。

“什么”?赫连启玉见此人身法了得,原本只想吓他一吓,可这时却起了比武的心思,“不错,看来你也会点功夫,看剑”。

“胡闹”,赫连不凡一声令下,有如轰天惊雷炸响在两人耳侧,赫连启玉很少见伯父动如此盛怒,那持剑的手都不禁抖了起来,“他是你救命恩人,你便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么”?

赫连启玉此时已大气不敢喘,低着头在那不知所措。

“这没有你的事,去点点货物还有人看少了什么,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我们等会就出发”。

“是的”。

待赫连启玉走后,赫连不凡才接着说:“小兄弟投靠剑盟,不如来我北神族,也能让你大展拳脚”。

可轩白衣却直截了当的拒绝,“还不想去那思南城,还是想去看看中原的大好河山,听闻东泰剑派已迁到淮安城区,那里可满是繁华”。

“既然你心意如此,我也不能强求,只是淮安在中原以南,原是几百年前安东侯所建,七年之前被东泰剑派接管,所有投奔东泰剑派的英雄侠士都安顿在那,剑盟一统中原之后,东泰剑派宗门也迁到了淮安,那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想不到大伯对中原武林之事了得很是透彻”。

赫连不凡微微一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不定中原剑盟了解的北神族也比我了解的更加透彻,算了,不说天下之事,小兄弟是独自一人南下”?

“是”。

“那不如随我们一同”。

轩白衣深思片刻说道:“再好不过了”。

一行人马已整顿完毕,启程之前,赫连启玉却前来报告,“伯父,所有东西尽皆完好,只少了十人”。

“这十人他们昨夜受了伤,我让他们回思南休息去了,马匹我们牵着,对了,匀一匹给这位小兄弟”。

“给他”?

“是的,快去”。

“好吧”。

赫连启玉特地选了一匹烈马,“给你”,心中却已迫不及待的看这位白面书生出糗,轩白衣接马辔,艰难地坐了上去,而赫连启玉则在一旁“好心”的提醒,“不会不用勉强”。

“试试”,轩白衣扬起马鞭,“驾”,这匹烈马竟然毫不挣扎,轩白衣更是如鱼得水,只剩下赫连启玉楞在原地,而赫连不凡则提醒道:“启玉,可莫小瞧了此人”。

轩白衣纵马扬鞭,绕着队伍跑了一圈又转了回来,“确实是一匹好马,也不枉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在此谢过了,对了,既然同行,以后就叫我白衣好了,我听着顺耳”。

“好”,赫连不凡也挥起了马鞭,“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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