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天使看到的,当然都是国姓爷摆拍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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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姓窃明

朱树人在湖广和四川,已经搞过两次新农业生产方式的推广,和土地确权的工作了,

所以再到汉中复制一次,制度上根本就没有难度,可以直接把成熟经验搬过来用。

具体落实的时候,难点也主要集中在不同地区的民情也不同,需要针对性地解决百姓的抵触。

哪怕如今还是明末,但各地的民风倾向,已经有点接近后世了——

南方人相对敢冒险一点,也容易接受新事物一点,北方稍微淳朴保守,但也更惧怕官府,就算不理解也能靠强权推行一些新事物,除非是忍不下去了直接扯旗造反。

好在汉中如今与世隔绝,根本没法跟大明朝廷控制的其他地区直接联系,朱树人哪怕在这儿独断专行当土皇帝,一年半载之内都没人能告他的状——除非想告状的人有本事直接打穿关中的李自成统治区,去北京找崇祯告状。

从六月中旬,朱树人抵达南郑,开始部署汉中民政工作,到八月初,短短一个半月里,百姓和乡绅都被梳理了一遍。

官府承诺今年凡是改种玉米和土豆的,当年免税,所以哪怕百姓不认识这些作物,对收成有担心,也能勉强克服恐惧改种。

朱树人为了加快推广速度,还恩威并施,一边让陈君宠用正常手段劝农,一边又开出“冬收后,官府承诺按照一两银子两石晒干玉米粒的托底价格,无限量收储玉米作为军粮”。

相关承诺每县每乡都发了下去,在各处申明亭宣讲,务必让百姓都知道。

这个过程中,朱树人也免不了让下乡宣传的工作队,顺带着宣传一下他在湖广就已经实施过的永佃权法律,

劝导百姓种田时注意保护耕地,每年要追肥、维护水利。强调官府会严惩破坏式耕种的刁民和哄抬地租置换好地的劣绅。

朱树人当然也不是空口白话只用语言宣传,而是每个县都会找茬挑几个恶劣典型,抓来直接砍了,明正典刑以示众。

乱世用重典嘛,为了最快地改变民风,消除积弊,稍微杀几个人也是没办法的。

在这一个半月的磨合中,朱树人原本不算太成熟的永佃权律法条文,也进一步查漏补缺完善了。

法律这东西就是这样的,光靠拍脑门立法,或者靠对后世法律的先知先觉,都是不可能尽善尽美的,法律总有其僵化的地方。试点之后发现问题就及时改,才能更好地磨合,适应百姓。

经过在汉中这块闭塞的“特区试验田”里微调后,朱树人立的永佃权律法,基本上可以概括为这样几条核心精神:

“朝廷保护百姓对土地的永续租佃权,只要一个人好好种地,每年有追肥,有参加所在乡镇的灌既水利设施维护劳役。那么租种给他土地的地主,就不能要求这个佃户换地,也不能涨地租。”

“保护农民安心生产的基础上,地主的权利也不是完全不保护。土地承租契约,租期为二十年,二十年内一切情况都不允许涨租金。

二十年后,如果承租的佃农老死了,存在土地继承、分家,那么允许重新签订租约,也可以酌情调整租金。如果佃农没老死,那么可以按照原租约一直种到他老死,终生不变。

另外,如果地主要涨租金,必须承担举证责任,证明佃户过去多年有屡次不参加当地水利维修的徭役,以及多年屡次种地不追肥,如果没有这些劣迹,哪怕土地继承换约,也不许涨地租。”

朱树人这一套操作下来,基本上已经跟后世曰本人那种“铺面房租给人开店后,经营者不走房东就不能涨房租”差不多了。

而且考虑到时代特色,如今还是封建社会,朱树人这么定,显然比后世曰本人更加人性化——后世曰本好歹是资本注意社会,存在经济增长、通货膨胀,如果几十年上百年不给涨租金,房东的收益在很多年后可能就贬值得不值钱了。

但封建社会显然不存在普遍的经济增长,基本上两千年人均gdp都是在循环,也不存在通货膨胀,汉朝一石粮食几百钱,到明朝正常年景的时候还是几百钱。

所以“只要对方是保护土地可持续性的良民,就不许地主涨租金”,地主的收益也不至于贬值。

当然,或许也有看官会觉得,“这种操作也没多大进步,明朝不也有‘田皮田骨’么,不是租佃权也能得到长期保护甚至继承么?跟严密的永佃权立法也没多大差距吧”。

但这样想,只能说是对古代法律史的了解流于表面了。

明朝是有田皮田骨不假,但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那玩意儿的保护效果,也就跟后世《公司法》里那个“当有限公司股东想转让股权时,公司内部股东,比外人享有同等条件下的优先购买权”条款力度差不多而已。

实际上公司股权交易时,如果小股东觉得被大股东欺压了,想转让股权,引入对手查账,怎么可能给你有机会做到“同等条件下”?

公司估值一个亿的时候,10小股权要出让,大股东开出一千万,小股东完全可以拉到一个外部对手出两千万,价高者得。这时候所谓的“同等条件下优先购买”,根本就没什么意义了,卖的人不会让你有机会刚好条件同等的。

此前的明朝地主对付田皮田骨制度,其实道理也是类似的。他又不会直接要求违法剥夺佃户的租佃权,他只会跟你说年限到了要涨租子,

你不肯涨旁边有个新来的肯涨,要不佃户也跟着卷承诺涨租,要么有的是办法让你混不下去,要么就换一块面积相等、目前看起来表面条件差不多的地,把好地让给出价更高更愿意被剥削的人。

所以,根治的办法,还是得靠“只要当事人有追肥,有按时参加水利维修,地主就永远无权涨地租”。

当然朱树人这么干,肯定也是有利有弊,地主们在这个改革中倒也不算纯吃亏,也是有赚到的,因为他们没有涨租子,却可以从“从此佃户有恒心,不再破坏田地”中长远受益。

真正在这个变法中纯亏的,其实就是想流窜到外地去逃荒租地的纯流民。

因为原本流民最大的竞争优势,就是可以承受更高的奴役度,别的本地活得下去的佃农,可能常年习惯了四公六民,或者五五开的分成。

但流民初来乍到想租地,说不定愿意直接接受三七开,而且七成是地主的。流民一贯就是靠这种竞争力,把本地佃户的份额挤出去一点,夹缝中捞一块地先租着。

这就好比后世初来乍到当北漂沪漂还没有一技之长的,往往比较容易接受996007。本地人卷不动了他们主动肯卷,就能挤出一点工作机会,确保自己不饿死,先在北沪站稳脚跟再说。

现在朱树人立法强行禁止涨地租,等于是阻断了流民自降身价来提升竞争力。

就好比后世瑞典劳动法强行禁止加班,那些没一技之长只是肯996的雇员,也就没了竞争力——

后世2015年的时候,瑞典有一家曾经着名的流媒体音乐平台,叫spotify,就发生过经典桉例,他们雇佣的几个华人程序员瞒着老板恶意非法加班,然后被抓去拘留了,公司也被严惩了,搞得后来相当一段时间不敢雇华人程序员。

朝廷定了最低工资的情况下,低于这个工资用人的,那就直接犯法了,一抓一个准。

……

朱树人这般立法严苛,对经济运行大刀阔斧制定各种“政府指导价、政府限价”,作为读孔孟之道出身的陈君宠,一开始当然也是非常不适应的。

而且朱树人现在的做法,已经是称得上“跋扈”了,这种改革哪是他一个总督能在地方上自说自话的?

陈君宠考虑到他用心不坏,也就委婉劝过,觉得言利的事情,官府不该管太多,应该民间自行商量着办,

还拿出“当年王莽也是禁止田地买卖,规定币制,各种折腾,最后也没解决西汉末年贫者无立锥之地的问题,还亡国了”的教训,觉得为政者在经济上就应该轻缓,无为而治。

朱树人也知道这人只是没见识,并不是道德有问题,也就没为难他,一句“乱世用重典,到了这一步,再不保护贫民卖命的底价,等他们被闯贼拉走就来不及了”,直接揭过。

这种时候,能不拿“越权”的理由来对抗他的,那就都是可以拉拢团结的。

朱树人这样雷厉风行,当然也遭到了一些反抗。汉中的豪绅毕竟没能在前几年被高迎祥李自成罗汝才彻底杀绝,还是留了一小撮的。

这些人当中,有些原本倒也不以涨地租逼农民破坏式耕种着称,一开始屠刀也没砍到他们头上。

但朱树人循序渐进,都要在当地搞变法,把永久禁止无条件涨租立到法里面,这些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反抗——毕竟曾经不怎么涨租,和将来永远失去无条件涨租的权力,这里面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谁不想趁着荒年多兼并土地,多加码盘剥条件呢。

于是这些人就搬出大明律,搬出太祖皇帝的祖制,乃至各种借口,想要阻挠。

朱树人当然是毫不客气,又挑了几个刺头惩处了。

其中极个别,甚至还敢威胁朱树人,摆出“我家在北京朝中有人,哪位阁老哪位部堂侍郎是我们家远房亲戚世交故旧”来说事儿,提醒朱树人“总督只是暂时的,将来北京城里的大老们腾出手来,你在这儿胡作非为迟早要付出代价”!

这话一说出来,朱树人立刻就以“干预地方行政,冒认关系污蔑京中某些部堂、阁老清誉”的名义,把这些人抓起来了。

“周阁老、徐部堂、张部堂怎么可能有你们这种鼠辈故旧?别以为汉中天高皇帝远,在这儿冒认毁人清誉,就可以逍遥法外!”

然后直接挑了一点典型杀了,如果“冒认”行为涉及全家,全家都出面抗辩,那就全家杀了!

稍微杀了十几家,每个县两三家之后,这个事儿也就平了。

汉中各地都意识到,这位国姓爷总督大人,那绝对是杀贼杀红了眼。如今反抗那是找死,还不如等关中平定、出川道路宁靖后,能赶去北京,再告这朱树人的御状不迟!

好汉不吃眼前亏嘛,现在汉中被流贼隔绝了,何必再在这个节骨眼上白白送死。

殊不知,朱树人敢这么做,就是笃定了这些人永远都联系不到北京城里那些阁老部堂了。

在朱树人眼里,北京城里身居高位的文官集团,都已经是死人。

哪怕将来他们敢投降李自成,暂时不死,朱树人也不会容许将来光复北方后,这些人再当墙头草三姓家奴投靠回来的。

闯贼会缺读书人,正统朝廷永远不缺读书人。杀光一批自有另一批顶上来做官,也不需要多高明的专业官僚技术——科举本来也不考具体的专业管理技术。

科技类人才可能还要珍惜一下,管理类岗位任何时代都可以前仆后继补充上来,不会断档的。

做官谁不想做啊,朱元章时期杀了那么多官,一样找得到无数的人肯去做官。

……

这样铁腕铁血强推了一个半月,到八月份的时候,汉中军民也很快就渡过了阵痛期,开始转而体会到国姓爷统治的好处了。

至少如今百姓们都是没人敢偷奸耍滑,让去参加维护水利,都乖乖维护,种下的玉米,经过一个半月的生长,也都状态不错。

玉米种下去之后,一般不到十天就能看到地面上有抽芽破土而出,到一个月左右,玉米苗就开始拔节,能变成坚硬挺拔的茎秆,只比甘蔗软一些。

只要到了这一步,当地农民虽然没种过玉米,但好歹见过甘蔗,也就知道这种新作物的生长状态没问题。

农民是最讲究眼见为实的,亲眼看着这种作物在灌既量如此稀缺的情况下,依然能不断拔高,大家也就信了,知道这东西真的用水很少,很适合崇祯时干旱连年的陕西周边。

农民们的信心和积极性也就更高,每天认真务农,就等着再过两个半月,到十月底丰收。

就在汉中民政军备渐入正轨的时候,朝廷派来宣旨的王公公,总算是从重庆兜兜转转,又来到了汉中。

不过,那些期待着能和北京朝廷重新恢复联络的汉中豪绅受害者,恐怕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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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王公公远在金牛道中的时候,朱树人就已经提前盯上了对方,朝廷使者的一举一动,每日行程快慢到了哪儿,朱树人都是门清。

所以,王公公到了南郑,也不可能看到汉中这一个半月实际上发生的改变的。

他只能看到朱树人让他看到的东西,那些摆拍的东西。

朱树人也会继续扮演出忠义无双的样子,积极筹备从汉中北伐关中的姿态,显得他一直在为崇祯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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