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横生意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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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坦虽然听不懂大明的官话,却能从人们的语气中,感受到浓浓的排斥之意。

他的双眉拧在了一起,甩了下手中的缰绳,加快了行进的速度,打算尽早抵达鸿胪寺。

差役平日横行霸道惯了的,下手没个轻重,为了逼退涌动的人潮,加大力度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往不听话的百姓身上招呼而去。

挤在最前方的百姓,不少都被打得了,不禁让人怀疑:朝廷的官员,究竟是向着敌寇,还是向着百姓的呀?

他们的行为,激化了百姓的怒意,人潮非但没有向后退去,反而推搡着继续向前,一时间群情激昂。

忽然,差役的防线破开了一道口子,一名红衣女子被推了出来。

杨慎心里倏然收紧,“她怎么来了?”

无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一个带着帷帽的红衣女子。

那打扮、那身形看着很是眼熟,如无意外的话,便是杨慎的妹妹杨惜无疑了。

杨惜跌跌撞撞地向前跨了两步,仍未阻止跌倒的趋势,狼狈地趴在道路中央,正落在使团的马蹄之下。

原本跟着她的丫鬟,被困在差役的长棍后,无法上前搭救,焦急的呼声淹没在了嘈杂的喊声中……

北元战马蹄质坚实,那么一脚踏下去,连狐狼的脑袋都能踢碎,更别说是娇弱的杨惜了。

帷帽滚落到了一边,露出了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如同一只受惊的傻狍子,眸中充斥着惶恐,傻乎乎地待在原地,就连躲避都给忘记了。

啪!——

一根栗色马鞭,倏地飞出,宛若灵蛇出洞,飞速地向她袭去!

真是祸不单行……

怎么办?

杨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慌乱之中,打算直接从窗口跳下去,被无羡给拉住了。

“淡定!”

杨慎就是个书生,没练过,即便茶楼不高,稍有不慎,也会将腿给摔瘸了。

无羡阻止他,本是一番好意。

杨慎却不领情:那人不是你妹妹,你当然能淡定了!

无羡没有理会杨慎眸中的怨怼,目光回到了杨惜的身上。

只见笔直的鞭子,在空中遽然打了个弯,灵巧地缠上了杨惜的腰肢,猛地用力回撤,将她给提了起来,险险地避开了使臣的马蹄。

“姑娘没事吧?”

温润的声音,宛若春风化雪,暖彻心扉,安抚了杨惜的慌乱。

路人听不清那人的轻声细语,只见杨惜红着脸,微微地点了点头,乖巧地退到了街边。

待杨慎赶到时,杨惜依旧痴痴地望着那人的背影,伊犁马上的俊年,如风淡雅,如玉生烟。

杨慎将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脸色还算不错,也没见到有什么外伤,仅仅是衣服沾了些尘土。

他依旧不放心地问道,“你没受伤吧?”

杨惜的心思早就跟着那位俊年飞走了,哪里听得到她哥说了些什么,压抑着心中的急切,故作平淡地问道,“刚才救我的那位公子,哥哥认识吗?”

杨慎点点头,“在大同的时候见过,叫姜蔺,刚升为指挥同知,此次护送使团一起进京的。”

说来那位姜蔺,也是从宁夏来的,与无羡交情匪浅。他的本事,无羡应是了解的,怪不得她之前如此淡定呢……

是他错怪她了……

杨惜轻声赞了一句,“如此年轻就是同知了呀……”

杨慎并不觉得有多厉害,“荫封得官,算不得什么。”有本事同他一般,靠自己的能力考取功名。

杨惜嘟着嘴,不乐意了,“那人的身手如此之好,即便未得荫封,也能坐上同知之位。”

要知道,同知可是从三品的,许多人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打拼了一辈子,都未必能爬到这个高度。

杨慎觉得,若是换作无羡,就不会说出如此天真的话来。

杨惜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越说越轻,“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哥哥一定得请他来府上,诚意道谢才是。”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杨慎点点头,“是该好好谢谢才是。”

这边杨慎带着妹妹回了家,那边无羡看完热闹,也散了场。

一回到石牌坊,她便钻进了厨房,忙了整整一个时辰。

饭菜刚上桌,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正厅,手中还提了两坛西凤酒,清隽之态恍若天人。

随行的小厮则背了整整一斗花椒、一石红香米,还有好几斤的狗头枣、柞水核桃、海红果脯,都是姜蔺从榆林带回来的。

李霸笑眯着眼,接过那两坛西凤酒,“我说姐儿怎么亲自下厨,烧了那么多菜呢,原来是你来了呀!”

他的目光落在了姜蔺身后的少年身上,左右手各拎着一条腊驴腿,眉眼间与姜蔺有六七分相似。

“这位是……?”

“这是堂弟姜奭,随我一起进京历练的。”姜蔺介绍道。

李霸见那姜奭皱着鼻子,不知是被腊驴腿的味道熏得,还是对他家有些看法。

反正就是个小孩子,没有计较的必要,点了个头,应付过去就是了。

好久没见着姜蔺了,李霸热情地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桌边,夹了一块炖得酥烂的羊腩,放到了他的碗里。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姐儿特地给你做的。”收回筷子时,他顺带吮了一口味道,明明暖心暖胃,却让他品出了一股酸味来。

前阵子,小丫头每日给他吃的尽是些青菜豆腐,把他当羊一样喂。

瞧瞧,姜蔺一回来,就整了一桌子肉。

真是女生外向啊!

姜奭随着姜蔺入座,见几名年近及冠的男子在边上坐了下来。

那几人他听他哥说过,是无羡的护卫,有商贾之辈,有山贼之子,还有胡人之后。

都是些什么人啊,也不用镜子照照自己,居然好意思与他们同桌?

靠!还敢抢他看中的羊肉?

谁给他们那么大的胆子?!

他都想开骂了,被堂兄一个眼神堵了回来。所有人都被堂兄那副温润如玉的外表给欺骗了,只有他知道,堂兄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相处,蔫坏蔫坏的,尽会给人背后捅软刀子。

堂兄刚到榆林时,他傻乎乎地被族内几个兄弟撺掇了,嘲讽了他一番,说他得官之后,一次都没回老家看望过,数典忘祖。

结果堂兄以历练为名,将他逮到了军营,好好地磋磨了他一顿。

那日子过得就如地狱一般,每日天未亮就得起床,和普通小兵一起负重越野、拉弓射箭、近身格斗,二更后方得休息。

有时,累得连衣服都忘了脱,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足足折腾了半条命。

即便过了好几个月,还是叫他不堪回首。

他曾偷偷溜出军营,一状告到他爹那里,原本以为能替他出口恶气。

想不到,他爹听了堂兄的几句辩驳,就调转了枪头,反过来训诫他贪图安逸、不思进取,还被硬架着给他哥道谢。

自此之后,他便彻底学乖了,在堂兄面前夹起尾巴做人。

堂兄指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这次护送北元使臣进京,他之所以能被堂兄选中,带在身边历练,也是因为众族人中,他最识相、最听话。

不过真看不出来,李霸的女儿一身男装打扮,举手投足利落洒脱,要不是事先得知她的身份,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个姑娘家。

此次出门前,族老给堂兄选了不少姑娘,都是百里挑一的,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彼此的身份也相当,全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之女,连他都有些眼馋了,可堂兄连正眼都没瞧过一下,全都给推了。

他原本还奇怪来着,此刻看到堂兄对李家父女的态度那般殷勤,还品不出其中的猫腻,就是他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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