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步步为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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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山话锋一转,说道:“如果在教育孩子方面郑夫人也有如此手腕,那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当然,说到底这件事情的起因还是两个年轻人的相互斗气,都是年轻气盛然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都有错,但冯云煜是小错,郑河是大错,在性质上就有明显的区别。”

郑母满怀歉意道:“我知道是我教子无方,初高中时期没有好好管束他,后来想管却管不住了,真抱歉,听说他们还对你动手了。”

赵青山摆摆手道:“我没事,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每一个做父母的都不容易,跟您直说了吧,在医务室的冲突我本来是可以阻止的,可一方面我想让冯云煜长点教训,另一方面也想借机会和您聊聊,冯云煜性子冲,人也聪明得有点过头了,所以吃不得一丁点亏,而我呢就是要让他吃点亏,事后还得憋着不能去报复。”

郑母淡淡道:“哦?”

赵青山知道郑母不会轻易相信,不过他的话也没说完:“否则以他的性格,郑河就算人多势众揍他三五次,到头来还是得吃亏,而且要吃不小的亏,这话您权且当作我的醉话半信半疑即可,但您可以去问问郑河,他们昨天第一次冲突,是不是冯云煜故意刺激郑河然后让郑河先动的手,也许到现在郑河都没回过神来,但是这样的事情可以发生一次就能够发生第二次。”

郑母用皱眉来表达她的不满,赵青山这不打自招的一席话让她听着很不舒服,比刚才丢钥匙的那一刹那更让她反感。

刚才是因为赵青山让她老公丢了面子,现在则是因为她向来不喜欢和心机深沉的年轻人对话。

特别是自负而且确实能够主导谈话节奏的年轻人,自己处于被动不说,还总是摸不准对方想要表达什么,平平淡淡的语气内容却像刀子一般凌冽。

赵青山没有给郑母时间酝酿措辞或者是反击,像是一场战斗,决定要一鼓作气取胜。

他说道:“冯云煜在魔都大学没朋友吗?有的,而且他们父辈的身份未必就比您差,可他为什么没喊朋友助阵?因为他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他完全能够自己应付,至于他要付出什么的代价,肯定也会经过深思熟虑,撑死了就是被学校开除然后复读高三,这对他来说无关痛痒,有无数所学校会拉开横幅迎接他,然后轻轻松松在来年高考中考出一个六百好几七百分的成绩。”

郑母不痛不痒道:“冯同学的成绩很好?”

赵青山不说话,因为他说出来没有信服力,于是他礼貌的看了刘主任一眼。

会意的刘主任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冯同学是鲁东省的高考理科状元。”

喜欢打架的高考状元?

难怪学校方面的态度如此暧昧。

没兴致去欣赏郑母的惊愕表情,赵青山接着说道:“本来我的计划是耍点小阴谋把郑河赶出大学的,三番两次殴打学生而且聚集朋党殴打社会人士,不开除学籍肯定是说不过去的,要玩关系我也可以奉陪到底,这样一来冯云煜也就不存在去报复郑河了。”

赵青山又看向表情严肃的刘主任,道:“刘主任,这话您肯定不爱听,可我也不想藏着掖着还是把事情说明白点为好。之所以改变主意,纯粹是看在郑夫人您的面子上,我可以为难一个以为有点钱朋友多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年轻人,但不想为难一位为了儿子低头赔笑的母亲,所以请您一定严加管教自己的儿子,我也向您保证,这件事情已经告以段落,如果冯云煜去找郑河的麻烦您告诉我一声,我绝对要他伤得比今天严重。”

郑母心中不悦,可听到这件事情可以如此了结,不免又连连点头道:“当然,即使赵先生不说,我以后也一定会对郑河严加管教。”

赵青山迟疑道:“不过……”

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郑母皱眉道:“不过什么,有什么话赵先生请直说,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推辞。”

赵青山临时改变计划,当然有他的目的,只是相比于俗套的借着有理而坐地起价,他想要提出的要求连他自己都觉得更为俗套。

“郑夫人,之所以跟您说这么一大堆,甚至不惜暴露我自己的诡计多端和冯云煜的秉性或者说缺点,是想请您帮个忙,几年前冯云煜父母离异,母亲改嫁远居国外,没几个月父亲因此而精神失常,他本身就处于青春期加上家庭变故的刺激,导致性情大变。

第一次

看见他,他就和一帮社会青年在打架,他是鲁东人而我是湘南人原本相遇也只是路人而已,可人生在世谁都讲究一个缘分不是?我不愿意看着这个孩子就这么被家庭变故而毁掉一生,慧极必伤,聪明的孩子钻起牛角尖来最不讲道理,也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于是就与他结为师徒,想用师徒的名义管束着他一些,古话说的好,因材施教,有些方面我能教他,有些方面我却力所不逮,所以想请您帮帮忙,为他指点一下人生路途上的迷津。”

指点迷津?

郑母露出毫不掩饰的错愕之色,内心里对冯云煜也有了几分同情。

作为母亲,她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打架,性格如此,将心比心也就不难理解挑起事端又把几个学生打进医院的冯云煜,可是这样的请求,难免让她意外。

她疑惑道:“赵先生,你不觉得所托非人吗?还是在拐弯抹角讽刺我教子无方?”

赵青山苦笑着摇头道:“郑夫人,您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我可是很相信经过此事后,您一定会把生活的重心放在郑河身上,教育子女不就是一次次亡羊补牢吗?哪个孩子没有犯错的时候,哪个家长没有松懈的时候?”

郑母盯着赵青山左看右看,却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可事实就在眼前而话语仍在耳中怦然回响,令她不得不信。

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赵先生好像对教育孩子很有经验,冒昧问一句,赵青山是特地送冯云煜同学来读书还是在魔都有自己的事业?”

赵青山说道:“在魔都工作。”

郑母问道:“既然在魔都工作,那么赵先生何不自己多下点功夫呢?何必用得着我来越俎代庖,赵先生所说的力所不逮应该是谦虚之词吧。”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表明上并无波澜。

刘主任却早早听出来了,与其说郑河母亲是在拒绝,不如说是在试探。

试探赵青山的真实用意以及赵青山的诚意,如果赵青山拿不出相应的耐心和说辞,谁会做这种吃力未必讨好的事情呢?

再者,说得委婉点是请求,说得直白点这分明就是条件,否则赵青山可不一定会点头让这件事情一笔勾销。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其实大抵和商人在商言商一般,你来我往斤斤计较,最后签定一纸双方都能够接受的合约。

两人言语平淡,其实是一种绅士和贵妇之间的争锋相对,谁也不会面红耳赤,只是这名绅士有点野让人摸不准路数,而贵妇也不是单纯的妇人,合同条款摆到了桌面上,注满了墨水的钢笔却迟迟没有人去动。

赵青山把主动权交给了郑河母亲,却并不急着对方能够一锤定音,立马就给出答案。

他缓缓说道:“两个孩子之间有了冲突矛盾,而且他们都不是什么好脾气,加之是一个寝室的,相处下去确实容易将这种矛盾扩大,可反过来想,这未必不是一个契机,所谓不打不相识,只要我们给他们制造机会,他们就会有握手言和的条件,这一点郑夫人无需担心。如果郑夫人怀疑自己无法同时教育好两个孩子,我肯定不同意,郑夫人连郑先生这样的男人都能降服,教育几个孩子肯定不在话下。”

这话奉承的味道十足,又不失中肯,让郑母听起来很受用。

其实她的不少女性朋友都说过类似的话,羡慕她御夫的手腕,把一头商场上的老虎驯得服服帖帖,然而她需要时时刻刻维护自己老公的面子,特别是当老公不在场的时候,所以她一律敬谢不敏,只说是老公尊重妻子处处相让。

可是这样的措辞言之凿凿的赵青山肯定不会相信,她也乐得心安理得的享受一次这样的奉承。

郑母思索再三,笑着反问道:“赵先生把让我接受的理由都说完了,可否帮我找一个拒绝的理由呢?”

这番话的意思无疑是将这件事应承下来了,赵青山笑道:“这几天有些忙碌,等我忙完这阵,还请郑夫人赏脸移步吃些粗茶淡饭。”

郑母之所以答应,除了因为这是赵青山不追究儿子打人责任的条件,当然还有她自己的目的,这一点想必赵青山也想到了,郑河叛逆不好教育,如果有一个他敌视的人放在一起教育说不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且这短短的接触,她察觉到赵青山是一个很有点子的人,届时肯定能够拿出教育两个孩子的绝佳方案,合作共赢何乐而不为呢?

她优雅的端起茶杯,小饮一口笑问道:“赵先生打算亲自下厨?”

赵青山汗颜道:“说是粗茶淡饭肯定不会骗人,到时候郑夫人别太嫌弃就好。”

郑母摇头道:“即使是粗茶淡饭,相信也另有一番味道,赵青山若是生在古时乱世,一定是不可多得的纵横家,口舌如簧让人步步惊心啊。”

从和事佬逐渐演变成旁观者的刘主任这才惊觉,看着人畜无害的赵青山,竟然就这样一步一步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用迅捷者利剑的钥匙,压下自认为有钱就有话语权的郑父的气焰,这一行径的另外一个目的应该是挑选自己的对话人,成功激走郑父后再与郑母循循善诱。

先阐述自己的优势再主动退步,接着再提出请求其实也就是条件,郑母说步步惊心,其实是赵青山在步步为营,也难怪最后还能收获了“对手”如此高的评价。

不简单啊,这样的人在古代如果是纵横家,那么在当今呢?

是否也能在魔都这样的大都市,在某一领域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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