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两败俱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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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人跳过泥坑时,也不知有意无意,借力的一只脚结结实实踩在释莫尼的脑袋上。释莫尼毫无防备之下,顿时被灌了满满一大口烂泥。当他重新把头抬起,兀自没明白发生了何事,趴在泥坑里茫然问道:“呸……呸……怎么还有一个?”

古燃灯定睛看向那人,见他比自己大几岁的模样,身形消瘦,一张刀条小脸上满是精明之色。不待相询,已朝这边呲了龇牙,拱手道:“在下毕须提,见这位兄弟舍身铺路,便借光跟了过来。有劳,有劳了。”

说完大笑一声,转身走到对面的那排房舍前。见东厢房的门上挂着一块掉漆的木匾,上书“紫宵学堂”四个黑字。略一沉吟,登上两级石阶,推门走了进去。

释莫尼这时方才缓过神来,趴在泥坑里大声质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怎敢踩踏我的后脑……”

古燃灯将手中长杆递过去道:“先上来再说。”与弥大勒把他拉出圆坑。

释莫尼连滚带爬上了平地,也不顾满身的泥水,就要向那个毕须提追去。

古燃灯忙把他拦住,指着正房屋檐下的一口大水缸,道:“先把身子冲净,别的事一会儿再说。”

释莫尼无奈,只好抖着衣襟跟弥大勒走了过去。那缸中果然贮有清水,水面上还飘着个葫芦瓢。弥大勒抄起葫芦瓢舀水,先帮他将耳鼻嘴眼洗净,复又摘下包头巾,脱掉外套冲掉上面的烂泥。

此时天色愈加昏暗。古燃灯见他二人清洗污垢,用不上自己插手,便径直往东厢房走去。心道:“此处名为紫宵学堂,想来必定是祖先生当年授徒之所了。方才那个叫毕须提的为什么来到这里?”

隐隐约约见门旁的一堵墙面题有几行小字,心里微微一动,上前几步仔细辨认。原来却是几句诗文:

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

天地玄黄外,一炁化鸿钧。

后面落款是,“学生赵文曲、李启明前来拜访,久候先生不归,乃留诗一首,聊解心头之憾也。”

古燃灯心道:“却不知这赵文曲与李启明又是何人?”

看了一会儿,再无其他文字,便隔着半掩的房门向屋内观瞧。屋子里满地尘土,四壁斑驳。有几副散了架的桌椅,七歪八倒的堆在角落里。

那个毕须提却蹲在一口破箱子边上,手里捧着一把木片竹简,似在那上面发现了什么。猛抬头时,见古燃灯已站在门外,毕须提身子微微一颤,脸上的喜色瞬间收敛。呼地脱掉外衣,将那些竹木片包在一起,负在背后,这才自房内走了出来。

古燃灯心道:“这人方才的举动好生无理,此刻又在屋内收集物品,莫非是个行窃的小偷?虽祖先生已不在人世,却也不能任他胡作非为。”乃正色道:“这位毕老弟,请把东西放回去吧。”

毕须提一只脚刚迈出房门,听他这一说,神色更显惊慌。见房前四五丈外的草木丛里有数条小路,同进来时一样,曲曲弯弯不知通向何处,心中便已有了计较。将另一只脚跨出门来,笑道:“哎呀对了,方才在下进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请教几位兄长的尊姓大名呢。”

古灯燃见他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快,好在他性情温和,涵养极深。顿了顿仍是答道:“在下古燃灯。那边的两位,一个是我的二弟释莫尼,一个是三弟弥大勒。”

毕须提闻言一愣,眨了半天眼睛,问道:“怎么,你们不是姓李?”

古燃灯顺口道:“我们来自西牛贺洲的迦毗罗卫国,怎么会姓李?”

却见毕须提的目光由惊讶渐渐转为不屑。哼了声道:“好哇,原来大印度的人物也都赶过来了。听说那地界的风俗奇葩怪异,到处是言而无信之徒。算我倒霉,一起碰到三个。不过,现如今大伙儿都站在东洲土地上,恐怕还得按这里的规矩行事。”

古燃灯见这小子乱七八糟,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更可气的是,张口就侮辱自己的故乡,饶是他再有涵养,也难隐忍,怒声斥道:“你说什么!”

毕须提一脸轻蔑道:“不懂么?那我就告诉你们,按此处的规矩,什么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才行。”

古燃灯听他言下之意,分明以为自己要劫留他偷窃的赃物,更是又气又恼。正不知如何反驳,忽听释莫尼在正房的屋檐下高声骂道:“哪里来的无知鼠辈,敢在这里满口胡骎。”

他被毕须提从头上踩过,本就怒火难抑。又见这小子非但不认错道歉,还在那里大放厥词。释莫尼何曾受过这种小人之气。顾不上再冲洗长袍的污泥,甩手掷到地上,朝这边冲了过来。

弥大勒也撸起袖子,跟在身后喊道:“大灯哥,堵住了,别让这小子跑掉。”

毕须提见他俩来势汹汹,暗暗道了声:“不妙。这几个包头瘪三果然不按规矩行事。他们若合力抢夺我的东西,却怎生是好?”情急之下,突然瞪起双眼,冲着释莫尼的身后叫道:“咦?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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