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话 亡灵之都（2 / 2）

“下～下面？”

“相信古达立果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你们两个可真是吵死了！”从花瓣的下面探出一只脑袋，“好不容易想打个盹，全被你们两个给搅合了～”

厚厚的嘴唇两旁长了两根长长的胡须，两只滚圆的眼睛生在脑袋两侧，头顶上光秃秃油腻腻的，这个奇怪的家伙整个从花瓣下爬了出来，腮帮子肥嘟嘟的和下面的脖子连在一起，两侧的手臂又短又小躲在肚子旁边，背上长了一排竖起的钝刺，身体下面没有脚只有一条宽大的尾巴。

“鱼！是鱼！”

这钻出来的怪家伙的确是一条鱼，脑袋鼓鼓的怕不是胖头鱼吧，只不过它的个头比萤火虫和蜜蜂大不了多少，这要是真的胖头鱼，估摸着也是小鱼苗吧～

“一只萤火虫，一只蜜蜂，真是奇怪的组合～”

“它讲话了～伊洛斯你听到了吗～刚才它讲话了！”

“哪里来的没礼貌的家伙，明明自己才是最不起眼的虫子，平时就会“嗡嗡嗡～”的，尽然还取笑起我来了？”

“什么？竟然说我们是不起眼的虫子？你还不是只会在水里“咕噜咕噜～”的吹泡泡？”

“只会在水里？”抖了抖肚子，尾巴在花瓣上一拍，两边的小鱼鳍迅速的滑动，这条胖鱼竟然就这么腾空浮了起来，在空中游来游去的。

“它～它飞起来～它～它在空气中游泳～”

“喂～你们两个是刚来的吧～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你们可不要吓到，这里可是亡者之地，是死后灵魂安息的地方～”胖鱼游到多戈的面前，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换句话说你们两个已经死了，虽然我知道这样说很残忍，但是你们迟早是会知道的，还是早点接受这个事实比较好～”

“是，这里是亡者之地，要是你早出现五分钟的话，我们可能还会大叫一下，不过现在我们已经不纠结这件事了～”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多戈歪着脑袋，“相比之下，我们更好奇一条胖头鱼怎么能在空中游来游去的～”

“咦，虫子都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吗，我当初知道已经自己死了，可是忧郁了好久才重新振作起来呢～”

“咳～咳～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吧，”刚才还在背地里打小九九，马上又换了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胖头鱼的小鱼鳍交叉，尾巴一翘，“既然是亡者之地，当然是死后才能到这里来的，而在原来世界的肉体可能被烧了，被煮了，被炖了，被吃了，变烂了，发臭了，反正是早就灰飞烟灭了～”

“而住在这里的居民都是灵魂状态，既然是灵魂当然就不再受现世规则的束缚了，谁规定鱼非要在水里生活了？谁规定虫子就不能和鱼讲话了？我想飞就飞，想走就走，想大就大，想小就小，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自在的很，只不过大多数的灵魂还是习惯用活着时候的方式来生活罢了～就像我，还是喜欢像鱼一样游动。”

“啊欠～”胖头鱼突然鼻头一酸，打了个喷嚏，“你们身上的气味怎么怪怪的，混杂了这么多的烟火气，难道是肉体还没死透？”

“死～死透了，绝对死透了，”多戈赶忙指着伊洛斯，“它是被石头压死的，肚肠都流出来了～”

“它是被火烧死的，从里到外全都焦了～”

“常有的事～常有的事～”胖头鱼到是一点都不在意，“现在的阿莱布里赫哪有耐心等得了这么久，管你们死没死透，早早的把灵魂拖过来交差完事～”

“咳咳，胖头鱼～先生，亡者之地到底有多大啊？”再问下去别穿帮了才好，伊洛斯赶紧岔开话题，“我们想尽快找到我们的朋友～”

“对～对～它想它的女朋友都快想死了～呸～呸～呸～我们现在已经在亡者之地了，可千万别说这种丧气话～”

“殉情的？晦气～晦气～”胖头鱼嫌弃的抖了抖身体，往边上游开了一点，“亡者之地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大？那么多死去的灵魂怎么挤得下？当然是住在亡灵之都瓜纳加托啦～”

“瓜纳加托在哪里啊？你能不能带我们过去呀？”

“切，我都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帮你们呀～”

“哈，我叫多戈，是一只萤火虫，胖头鱼！”

“我叫伊洛斯，是蜜蜂，胖～胖头鱼先生～”

“我可不叫胖头鱼，你们两个家伙，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叫瓦尼，当然你们也可以叫我瓦尼先生～咳咳～最重要的是你们可给我看清楚了，我哪里像胖头鱼了？我明明是条鲶鱼，真是没见过世面～”胖头～不～鲶鱼～不～瓦尼先生撅起嘴不满的朝着多戈的脸上吐了个气泡泡。

“哈～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一条漂亮的鲶鱼了～瓦尼先生～”多戈赶忙搂住了鲶鱼瓦尼，“你看，我们都已经是朋友了，这么点小忙，你总不会拒绝我们吧～”

“啊～亲爱的瓦尼先生，能麻烦你告诉我们灵魂都住在哪里吗？”伊洛斯站在边上也是文质彬彬的鞠了半个躬，“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帮我们带个路好吗？”

“你们还真是会得寸进尺～”嘴上虽然说得极不情愿，可是瓦尼的尾巴和鱼鳍倒是甩动得欢快的很，“不过，看在你们初来乍到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给你们当一次向导吧～”

“其实嘛，瓜纳加托一直就在那里～”鲶鱼瓦尼指了指多戈和伊洛斯的背后。

“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我们是灵魂，不要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不要被原来世界的规则所束缚～”这次换成瓦尼搭上多戈和伊洛斯的肩膀，“要用心去感受～要用心去遐想～要用心去相信～”

“现在～你们～再看～”

万寿菊的花瓣从四周悠悠的浮了起来，汇聚在一起构筑出纵横交织的道路，道路的两边又生出盘根错节的街道，随之而起的是墙壁，窗户，门头，屋顶，一座一幢的房屋在花瓣之后显露了出来。

房屋的上面又长出了新的房屋，一层一层的向上叠加，毫无规章可言，有的方，有的扁，有的长，有的短，互相支持又互不侵犯，一间一间的小屋就这样搭起了高耸的大厦。

圆顶的穹顶，尖顶的阁楼，方顶的眺台，露天的泳池，各式各样的建筑横七竖八的林立着，楼宇歪斜的，底下镂空的，房间倒垂的，甚至还有漂浮在空中用细绳牵引着的。

花瓣继续飘扬散开，越来越多的都市建设从空中浮现出来，贯通地块之间的吊桥，联接亭台之间的缆绳，夸张的圆形拱门，前卫的后现代雕塑，穿梭如织的广场，热火朝天的码头，喧嚣杂乱的市集，灯火通明的工地，瞧，那边在空中呼啸的是观光缆车～

除了风格种类繁多，连建筑的颜色挑选也是五花八门，就没有看到颜色相同的房子，连同一幢房子也绝对不可能刷成一种颜色，黄色的墙壁，绿色的门框，粉色的窗户，紫色的顶棚，蓝色的烟囱，巴不得把每种颜色都在房屋上涂上一遍，屋檐下面还挂着一排万寿菊花瓣做的串灯，这杂乱无章的配色，难怪看得伊洛斯一阵晕眩，差点就脚下一软摔了下来。

这～这是亡者之都？

这是亡灵待的地方？

这热闹非凡的景象分明就是一座火力全开的大型都市。

“嘿～伙计们，爬到我的背上来～”鲶鱼瓦尼得意的抖了抖身体绕到前面，“我带你们到城里去兜兜风～”

“你背我们？”

鲶鱼瓦尼做作的憋了一口气，让身体变大了一圈，等多戈和伊洛斯帕爬上来后，尾巴一甩整个身体就腾了起来，摇摇摆摆的朝着城里就飞了进去。

虽然虫子嘛对飞行并不陌生，可是像这样坐在鱼背上飞翔却肯定是头一回，翅膀都不用扇动，什么力气都不用花，就像是搭在漂浮的羽毛上，看着下面的城市从脚下滑过～

趴匐屋顶睡眼惺忪的公鸡，激情澎湃高声歌唱的野鸭～

手持鞭子呼着香烟的兔子，剃着光头口嚼青菜的雄狮～

头戴墨镜嚣张跋扈的羚羊，亲善有礼低头哈腰的猎豹～

扭动腰肢显摆屁股的母猪，晃动胸脯招摇过市的奶牛～

脱光外皮爱泡温泉的鲤鱼，束手束脚正步直行的螃蟹～

各种各样不同动物的灵魂全都聚在一起生活，简直就是一出多重声部的大合唱，一部没有剧本的大歌剧，怎么可能会不热闹，怎么可能会不精彩，当然其中更是少不了数量庞大的虫子～

优雅喷香的苍蝇，邋遢懒惰的蜜蜂，吃斋念经的蚊子，不拜神灵的萤火虫，知书博学的蟑螂，随遇而安的蜻蜓，好像来到瓜纳加托之后，灵魂们全都放飞了自我，按照自己的意志畅快的生活着～

“这可能才是生活本来该有的样子吧～”伊洛斯看着下面灵魂，不自觉的羡慕起来。

“早知道亡者之地是这个样子，那还怕什么死？”多戈翘起二郎腿，靠在瓦尼的鱼鳍上，“早点死了不是正好可以早点来这里逍遥快活～”

“你要是把这里看到的泄露出去，恐怕活着的家伙都要争先恐后的自杀了～”

“我才不信谁有这么大胆子呢～”

“这么看来，把死后的世界形容成恐怖不堪未必是坏事，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让现世的家伙们都更加珍惜生命了～”

“嘿～嘿～你们两个可不要再感慨了～时间久了，就习惯了～”瓦尼可受不了背上两只虫子的忧伤，“看你们这么消沉，那就让我们找点乐子，来一点刺激的吧～”

“刺激的？”

“没错！你们可抓紧我的背鳍了，要准备加速了～”

“哇～啊～”

“你～你～你～这胖头鱼～鱼～鱼～给我慢～慢～慢～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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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瓦～瓦尼～”

“瓦瓦尼？”

“不～不～不～没有瓦～不～有瓦～一个瓦，就～就是瓦尼～”

浑身的斑点像是用彩色的荧光漆涂画过一样，既花哨又威严，一头吊睛花额的老虎阿莱布里赫呲着牙齿，顶住鲶鱼瓦尼，把它逼在小角落里。

“亡灵节期间，瓜纳加托全境禁飞！”老虎伸出爪子捂在自己的脑门上，“你这家伙不仅违反规定，还危险超速飞行～”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所有的灵魂和阿莱布里赫都去菊桥了～”鲶鱼瓦尼吓得腿都软了，虽然它根本就没有腿，“不～不～不是钻空子，不是明知故犯是～是这两个家伙，它～它们第一次来瓜纳加托，我是为了带它们熟悉一下环境，才～才把禁飞的事给忘～忘了～”

“你们两个？”老虎转过头来，盯住多戈和伊洛斯，“是新来的？”

可能是做贼心虚，生怕露出什么破绽，多戈和伊洛斯被阿莱布里赫的眼睛盯住，背后不自觉的冒出冷汗来，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强咽下口水，点了点头。

“你们的气味为何如此奇怪？”

老虎突然皱起眉头，一步一步的朝着多戈凑了过来，越靠越近，眼看就要贴了上来。

“呜～”

“哇～”

“啊～”

“哈～”

只听见耳边轰隆作响，整个瓜纳加托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老虎也立刻停下了脚步，直起脖子，左右张望起来。

“别再给我抓到第二次！”老虎转过身又警告了一声瓦尼，两三步借力边上的房屋，往空中一跃飞走了。

“呼～”

多戈，伊洛斯，瓦尼三个同时大喘了一口气。

“哈哈～别怕～别怕，阿莱布里赫就是喜欢多管闲事～”猎豹一走，瓦尼立刻又活蹦乱跳起来，“不过它们拿我瓦尼老爷就是没有办法～哈哈～”

“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感觉整个城市都要沸腾了，我的耳朵现在还痛呢～”

“刚才的欢呼一定是菊桥连通了，瓜纳加托所有的灵魂都等着回家去和亲戚朋友家族子孙团聚呢～”

“那一定很热闹吧～”伊洛斯突然冷不丁的提议，“瓦尼先生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识见识呀～”

“我们可不是来玩的～”多戈拽了拽伊洛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可没有闲工夫去凑这热闹～”

“就是因为热闹才要去！这样遇上爱尔莎的机会才能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