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工地生活不仅苦燥无味，而且相当地累，无论太阳高照还是落日飞霞，季小北跟着一群队友辗转在工地和项目部办公室之间。三点一线的生活对于大部分年轻人来说可算是平淡无奇，难已忍受的境况了，更何况现在只有两点直线的工地生活。有时他们测量跑到芦苇丛里，淤泥会淹没膝盖，那一瞬间，才知工作不易，学生时代的骄傲完全被现实生活撕碎。不过毕竟是一群年轻人，一点困难困不住他们对世界的热爱，他们会在沼泽地里发现鱼群，捕捉回去美食一顿，偶尔静静守候在芦苇丛里，偷窥不知名的鸟怎么把鸟蛋埋在芦苇丛里孵卵。当看到小鸟从外壳里蹦出，一种生命力量冲破外界阻力，获得重生的时候，他们会为生命的诞生而感动。

季小北渐渐与王虎熟悉起来，王虎来自河南农村，中专毕业分配到单位，由于家境贫穷，人长得矮胖，上学时没有女同学能看上他这样又穷又丑的男生，快三十来岁还没有谈过女朋友。父母倒给他从小订了门娃娃亲，不要看王虎不出众，他眼光很高，嫌弃女方没有文化，长得土拉八几，死活不愿意，硬让父母退了这门亲事，惹得女方哭了三天三夜，也没能让王虎心软过。工作在偏远地区的项目部，王虎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女性，他对女人有一种莫名的渴望，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正常需要，季小北放样时，看到王虎不把镜头对准量尺，却不偏不移地朝着山下附近一个食品店里，很是奇怪。终于季小北耐不住好奇心，拿着水准仪朝食品店里一看，一位少妇模样的女人坐在店里，她脸上的妆即使离两公里也能看得出非常的浓，她悠闲地坐在店门口，下身穿着一条白色裙子，一双玉腿清晰可见，就连内衣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当时季小北吓得满头大汗，他赶紧调转镜头，心里终于明白王虎平时若有所思的样子是因为什么。季小北心里想：“怪不得王虎一有空闲便钻进食品店买一堆好吃的，每月几百元的工资，看样子大部分是贡献给那位食品店里的漂亮女老板了。王虎和小食品店老板娘的关系，大伙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拆穿这件美妙的事情，王虎分享零食的时候便是一伙人最有趣的集体节目，他们会大声地赞美那位女老板如何如何地细皮嫩肉，如何如何地那么动人，这种浮夸式地赞美惹得王虎嘿嘿之笑，内心美滋滋的那个乐呀，完全可以抵销工资的损失。具体他们情史发展的何种程度谁也不想太多过问，零食加上同事间的打趣是业余生活中最大的快乐。

一天，雨过天晴，现场地面很潮湿，工地不能施工，老王书记想利用这个空闲时光开一场临时会议。

“最近抢工，大伙辛苦了，瞧瞧你们这些小伙子，前几个月还是光头和尚现在俨然成了小姑娘了，头发咋长得这样子快呢？”

“带我们去镇上理个发吧，让我们放放风，顺便犒劳一下你的部下们，王书记。”

质量科的袁方平时与王书记走得很近，季小北不知老王书记为何偏爱袁方，出门做什么事情都会喊着他一起陪同。

“李嘉，你们工程量算完了吗？业主那一块要尽快完成，公司催着回笼资金。”

“最近我们在加班加点，还有一些工作量要稍加调整，差不了多少了。”

老王书记虽然偏爱袁方，其实真正器重的还是李嘉，李嘉做事稳重，能吃苦，项目的大大小小事情的处理还是依靠他，袁方和李嘉就是老王书记的左右手，只不过左手用来外交，右手用来实干。就像纪小岚与和申，康熙谁也离不开，这个老王书记或许就是看了史书，运用了皇帝的用人手法，让手下各尽其力，委他所用。

“一会我带你们去理个发，买些日用品，不过项目部要安排一二个人值班。”

“我 不去了，没有什么好买的，头发也不长，正好班组还有一些工程量要核算。”李嘉每次理发都把头发理成平头，这样两三个月可以不用理发。

“我也不去了，手头上还有小事情。”王虎连忙表态，他不想离开这里，坐在屋内，其实心早已跑到老板娘的那里去了。

“那你们两人值班，我们早去早回。”

季小北跟着一伙人上了一辆皮卡车，前排除了驾驶座，旁边还有一个座位，后面是敞篷，可以拉好几个人，这是项目上唯一的车，如果杨志在项目的话，就是他所用。刘婶的老公刘平是他的司机，他与杨志刚好是连襟关系，由于刘婶在家没有工作，杨志托了关系，就把他们安排在自己的项目，反正岗位也少不了人，公司为了照顾人情面子，就招他们当了临时工，一人成仙，鸡犬升天，这种现象从古沿袭至今没有变化。

没有车想出山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杨志刚好到公司开会，车便停在项目部的大院子里，老王书记想开着车带这一帮小伙子下一趟山，去山下的小镇子上买买日用品，算是休息一下，毕竟人不能与世隔绝太久。

“吴娜姐，你坐在前排吧，我们小伙子站在后排。”袁方把车门打开，亲切地喊着吴娜，像自己亲姐一样，他的嘴涂了蜜就是那么甜。

“上来吧！”老王书记伸长脖子把头对着窗外，用手掸了掸座椅上的灰。

项目部有两个女人，刘婶的老公在身边，吴娜便成了单独的女性，不过话说回来，吴娜与刘婶不算一个层次的人，与吴娜也没有太多共同话说，除了工作之外，吴娜一般会闷在宿舍里不出门，她的房间很小，除了刘婶偶尔去找她闲聊外，谁也没有进去过，毕竟是女同事的屋子。听同事们背后说，吴娜是最后一批下放青年，回到城里时也没有工作，父母就张罗着给她介绍一个水利系统的公职人员，比她大好几岁，结婚后通过老公的关系进了公司，婚后前几年还是很幸福的，自从儿子出生后，她老公像变了样，背后有人善意提醒吴娜多关心老公，吴娜也没有放在心上，把全部爱给了儿子，直到东窗事发，吴娜老公与别的女人事情暴露了，闹得满城风雨，吴娜才如梦初醒。她一生气就把孩子丢给老公，向公司申请到偏远的项目上工作，可能是想换环境静静心。

吴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前排，毕竟自己一个女人与一群小伙子站在后面 不合适。本不想跟着他们一起去镇上，她扎马尾不需要理发，但女人与男人的区别就是每月多那个事，她必须亲自去买，那种日用品不好意思让男人帮忙买。

老王看到吴娜坐在身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赶忙发动了汽车。季小北一群人站在后排，白云一群群地在山顶前推后涌，天空如水洗一般蔚蓝清新，雨后天气没有了往日的炎热，风吹着衣服，仿佛飞了起来，人一下子明朗起来。季小北把右手放在口袋里，压住了写好的信，生怕被风吹了去。这次去镇里最大的事情就是把信寄给乔玉，信里详细地写了这里情况，当然 简单地隐含着这么多天对她的思念之情。

季小北与乔玉的相识，相爱，倒也没有特殊之处，他是在学校迎新生的时候认识乔玉，算是小老乡，生活上季小北经常帮助她，一来二往，两人相爱了，经常在一起学习，散步，故事情节虽没有波澜起伏，也算很甜蜜。当劳累一天，浑身如散了架的时候，季小北对以前美好的日子更加怀念，他把所有思想感悟记录下来，像写报告一样一五一十向乔玉汇报，季小北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男人，不会用优美的词藻表达内心的情感，他只会记录，这种记录简单却更有一番与众不同。

山里到镇上差不多半个小时路程，路上季小北他们遇到一群赶集的漂亮姑娘和村妇们，小伙子们全体不由自主扭过头，睁大双眼使劲地往下看，高兴地吹起了口哨，吓得女孩子们不敢再抬头走路，她们毕竟还没有出嫁，那能经得起异性的热烈目光，旁边的村妇可没有那么好惹，对着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背影便破口大骂，“一群冒失鬼，小流氓。”骂过以后又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在这一群光棍者的世界里，流行着一句很精辟的话，“山里母猪瞧着全是双眼皮”，只是碍于吴娜在旁边，他们稍微收敛了一下放肆。